第2章
說來說去,都是沒錢鬧的。</p>
我媽病死后,a城酒吧街后那片黑漆漆的貧民窟里,就再沒人理會我在繼父毒打下的鬼哭狼嚎。</p>
那天,我在酒吧街摸了靳驍?shù)腻X包,瘋狗一樣被他攆了兩條街,好不容易逃脫,卻被一群混混截了胡。</p>
空手而歸的結(jié)果,就是被繼父拿大棒子往死里打。</p>
就當(dāng)我以為那根鐵棍會敲碎我的頭骨,巷口微光處突然沖出一輛摩托車,電影特技般一個急轉(zhuǎn)停下。</p>
靳驍痞里痞氣叼著根棒棒糖,囂張地抵住那根鐵棍:「打小孩算什么男人?」</p>
我透過帶血的視網(wǎng)膜仰望他英俊的側(cè)臉,心跳得幾乎要蹦出來,像被勇敢之神附體一樣,拼盡力氣竄上他后座:「快跑,快帶我跑!」</p>
靳驍愣了一下,放聲大笑著啟動摩托。</p>
從那天起,我就賴上了他。</p>
靳驍煩不勝煩,無數(shù)次把我丟在警察局和福利院門口。</p>
每次我都能徒步穿過陌生的街區(qū),一路找回他棲身的廢棄車庫。</p>
最后一次是個燥熱黏膩的夏夜,靳驍四仰八叉倒在一地空瓶子間,空氣中交纏著汗液和酒精的濃重氣味,有種難以言說的壓抑沉悶感。</p>
我期期艾艾湊過去,盯著他頹然下垂的修長手指咽唾沫,鼓足勇氣握住其中一根:「別趕我走好不好?我會掙錢的,可以照顧你……」</p>
所有話語淹沒在一個惡狠狠的吻里。</p>
靳驍像擁抱唯一的救贖般把我揉進身體:「是你自找的,以后別想走了!」</p>
后來我才知道,那天是他媽媽的忌日。</p>
我們都是沒媽的孩子。</p>
我開始學(xué)著像他保護我那樣保護他。</p>
靳驍很窮,窮到我得去垃圾堆撿廢品,去菜市場撿爛菜葉,每天趴在桌子上數(shù)餅干盒里的鋼镚和零鈔。</p>
他不止一次戳著我的腦門笑:「小財迷,白天找錢,晚上數(shù)錢�!�</p>
我撲到他懷里一頓猛蹭:「那當(dāng)然,沒錢拿什么買好吃的!」</p>
然而,靳驍身上卻有種窮人罕見的,令我瘋狂癡迷的傲骨。</p>
比如,他寧可被夜場大佬揍到鼻青臉腫,也不肯收錢唱一首低俗的歌。</p>
面試唱片公司,因為不肯到飯局敬一杯酒,被煤老板出身的投資人兜頭啐痰:「以為自己什么東西�!�</p>
我每個春心萌動的夢里,都是他穿著破背心爛褲衩,拽得二五八萬挺直背脊的樣子。</p>
那時我還不知道,這種罕見的傲骨,本就源于非同一般的出身。</p>
所以,當(dāng)他在一檔全民性選秀節(jié)目中脫穎而出,卻因為得罪了投資商,陷進足以吃牢飯的合同陷阱時,我只稍微猶豫了一下,就接受了那張遞來的房卡。</p>
雷雨交加的深夜,他破門而入,抓著衣衫不整的我崩潰大喊:「你就那么想要錢,這點時間都等不及嗎!」</p>
「你知不知道我已經(jīng)低頭了!為了你,我跟最不能低頭的人低頭了!」</p>
房間里響起狀若瘋癲的爆笑。</p>
給我房卡的投資商上身赤裸,把玩著我的衣帶走近他:「好久不見,我親愛的哥哥�!�</p>
窗外劃過閃電。</p>
原來,靳驍竟然是靳氏集團的大公子。他爸的情婦帶著私生子上門,活活氣死了icu里的妻子,所以他憤而出走。</p>
在我和他的私生弟弟滾上床時,靳驍為了繼續(xù)和我在一起,對已經(jīng)迎娶小三的父親低下了頭,在放棄母親股權(quán)的協(xié)議上簽了字。</p>
一切都被我毀了。</p>
靳驍所剩不多的自尊,被我親手交給他的仇人碾碎。</p>
而他是那么驕傲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