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乾山派明華仙尊,冰清玉潔風(fēng)姿無雙,向來為世人所稱道。</p>
他心懷大義,雖被修仙界奉為第一仙尊,卻常常親自下山扶危濟困。</p>
不管是救落水小兒于深潭,還是為無名村莊驅(qū)魔除妖,只要是他遇到的事,從不假手于人,也從不推脫逃避。</p>
雖然明華仙尊總是冷著一張臉,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態(tài),連門中許多弟子都對他避之唯恐不及。</p>
但剝開那層冰霜,他亦有溫柔的一面。</p>
是他不惜靈力盡失,從尸山血海中把我拽出來,背著我一步一步爬上乾山。</p>
也是他不厭其煩,一遍遍教導(dǎo)我乾山劍法,告訴我:「若要渡人,必先渡己�!�</p>
會仰慕這樣一個人,好像是件理所當(dāng)然的事。</p>
師尊多吃了一口的甜湯團,我悉數(shù)摘抄下配方,不厭其煩地練習(xí)和餡揉面,只為了他再吃到時唇角悄無聲息綻開的那抹笑。</p>
師尊偶爾提起的可令人起死回生的白骨花,哪怕生長在魔淵之側(cè)的懸崖絕壁,我也愿意忍受亙風(fēng)和魔氣的侵蝕,千里迢迢去為他摘來。</p>
師尊說琴音高雅,高山流水唯不遇知音。于是我在凡間遍尋古琴,拜訪名師學(xué)習(xí)琴藝,只求他下次孑然立于山巔時,我能為他奏一曲陽春白雪。</p>
在未曾察覺之時,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隨他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以至于到了我自己都驚覺太過明顯,有意隱藏的地步。</p>
只是少時的愛慕太難遮掩,越想藏越是藏不住,終究讓師尊察覺了這件事。</p>
意料之外的是,他未曾動怒,只是冷淡地告誡我:「修行為重,莫要耽誤了自己的前程�!�</p>
我羞愧難當(dāng),逼自己歇了這念頭,莫要再對師尊起不測之心。</p>
不料父親知道此事后,在臨終前以掌門之尊逼得師尊與我結(jié)下婚約。</p>
我從未見過師尊露出如此難看的表情。</p>
他明明氣到想拂袖而去,卻因為父親對他的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恩,不得不應(yīng)下了這份婚約。</p>
父親仙去后,我心有慚愧,主動向師尊表明愿意退婚。</p>
師尊卻霎時冷了臉,不無譏諷地反問:「想訂婚便訂婚,想退婚便退婚。在你們父女二人眼中,到底把我當(dāng)成什么?」</p>
退婚一事便不了了之。</p>
只是從那以后,師尊對我的態(tài)度從一開始的冷淡疏離,逐漸視而不見,到最后厭惡至極。</p>
他曾經(jīng)說過只有我一個徒弟,卻在那之后連著收了三個師弟師妹進門。</p>
他對新弟子躬親教導(dǎo),對我冷眼相待。</p>
同門切磋時,他會在旁指點師弟師妹們。輪到我上場時,他早已轉(zhuǎn)身離開。</p>
連剛進門的新弟子都知道,整個門派里明華仙尊最不待見的人就是我,是他破格收的第一個徒弟,也是他曾經(jīng)最寵愛的弟子。</p>
我與師尊的婚約從未對外公開,因此他們猜測我品行不端,暗中犯下不可饒恕的過錯,才引得明華仙尊如此厭惡。</p>
師尊知道這些事,卻不曾為我澄清一句。</p>
大概他早就在心中恨我至深,巴不得我早點死掉吧。</p>
我握著海棠玉佩的手指用力收緊。玉佩轉(zhuǎn)瞬化為齏粉灑落進雪地里,和茫茫白雪融為一體,再也看不到了。</p>
信物銷毀,婚約自然解除。</p>
但是,單方面解除婚契是會受到反噬的。</p>
喉內(nèi)一股腥甜彌漫上來,仿佛被蟻蟲啃食的劇痛遍布四肢百骸。</p>
胸腔里的寒氣也一寸寸把我的骨髓都凝結(jié)成冰。</p>
真的,好疼啊。</p>
恍惚之間,我仿佛聽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p>
「……葉如簫!葉如簫��!」</p>
我費力地睜開眼,眼前劃過一片緋紅的衣角。</p>
隨后一段袖口收緊、包裹銀甲的手臂出現(xiàn)在視野里。緊接著,我感覺自己被人抱了起來。</p>
「走吧,我?guī)阆律��!?l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