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金寶一天天長大，漸漸地也能明白爸爸是指周硯，媽媽指的是我。</p>
它會在早上六點(diǎn)準(zhǔn)時叼起遛狗繩到床邊，周硯揉著眼睛穿好衣服，小聲叮囑金寶。</p>
「媽媽在睡覺，別吵到她。」</p>
等我睡醒時，周硯已經(jīng)做好了早餐。</p>
飯香味彌漫在整個屋子里。</p>
睜開眼，便是周硯靠著門對著我笑。</p>
那時我也會在下班時，跟周硯一起啃一塊餅，也會為了要不要多加一塊肉猶豫。</p>
但是我們倆相視一笑的時候，又覺得幸福到暈眩。</p>
那個時候，我覺得所謂幸福也不過是兩人一狗，一方溫馨的小家。</p>
那時候，我們一無所有，周圍的朋友都勸我找一個經(jīng)濟(jì)條件更好一些的男生，但是我堅(jiān)定地相信著我會和周硯一起走過余生。</p>
沒有人比我們更契合。</p>
沒有人比我們更相愛。</p>
至于物質(zhì)，我們可以一起去掙。</p>
我學(xué)歷不錯，還能吃苦，我肯定會帶著周硯過上好日子的。</p>
可我忘了，人都是會變的。</p>
我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將近凌晨一點(diǎn)。</p>
周硯還沒有回來。</p>
不知道究竟是工作太忙，還是想躲著我。</p>
我抱著金寶離開時，它不停舔著我的臉，尾巴晃個不停。</p>
夜晚的風(fēng)很冷，經(jīng)過樓下時，我才看到周硯一直在樓下等著。</p>
他的目光落在金寶上一瞬，接著平靜地移開。</p>
「這么晚了，要不先住一晚，明早再走也行。」</p>
「你要是不想看見我，我可以睡車?yán)��！?lt;/p>
他直直地望著我。</p>
我搖了搖頭，「不用了。你趕緊回去吧，明天還要上班……」</p>
「齊淮�！�</p>
他聲音低啞，「你是認(rèn)真的？」</p>
我看到他袖中緊握的拳。</p>
心中一陣刺痛。</p>
我強(qiáng)撐著露出笑，「周硯，你不覺得現(xiàn)在問這些太遲了嗎？」</p>
「你答應(yīng)離婚答應(yīng)得那么痛快，我還以為你早就受夠了�！�</p>
「寧愿待在車?yán)锎齼蓚�小時，也不愿回家陪著我……」</p>
周硯上前一步，昏黃燈光下，眼尾通紅。</p>
「我只是有點(diǎn)累了，我只是想要一點(diǎn)休息的空間，這也有錯嗎。齊淮，如果你不喜歡我這樣，以后我會早早回來。」</p>
平靜的面具裂開一條縫隙，他的眼中滿是痛苦。</p>
「每個紀(jì)念日我都會買好鮮花和禮物，你想要的東西第二天就能送到手上。從前我給不了你的項(xiàng)鏈，手鏈，戒指，包包，房子，車……我現(xiàn)在都可以給你，我不明白……」</p>
金寶「汪」了一聲，打斷了周硯的話。</p>
周硯還想解釋，我卻不耐煩起來。</p>
他真的以為，我會因?yàn)樗ぷ魈κ韬隽宋叶x婚。</p>
睡覺沒有抱我，不肯早點(diǎn)回家。</p>
我說話時沒有回應(yīng)。</p>
我發(fā)消息時，也只有很敷衍的「嗯」。</p>
……</p>
這算哪門子理由。</p>
我想起那兩個一模一樣的創(chuàng)可貼。</p>
惡心感再次泛上心頭。</p>
周硯的眼尾還掛著淚，我卻厭倦了他這副假裝深情的模樣。</p>
我直直地望著他，「是啊，禮物從來沒有缺席過。而且你越愧疚，送我的禮物就越貴，只是在你心里，我從冒雨也要趕回來過生日的人，變成了幾千塊錢就能打發(fā)的人�！�</p>
「你把錢給了我，那時間呢�！�</p>
「你的時間給了誰？」</p>
周硯身形一僵，我接著道。</p>
「宋妍�！�</p>
我只說了兩個字，卻無比清楚地看到周硯的臉色在瞬間變得蒼白。</p>
還有幾絲震驚與錯愕。</p>
我不愿再與他說話，撞開他的肩膀，徑直走過。</p>
周硯站在原地，原本挺得筆直的身形在此刻一點(diǎn)點(diǎn)彎了下來。</p>
像條喪家之犬。</p>
宋妍的存在并不算什么秘密。</p>
那是我們在一起的第六年。</p>
周硯的事業(yè)終于有了些起色后，為了早點(diǎn)和我辦婚禮，他開始整晚加班。</p>
有時候一整天不吃飯都是常態(tài)。</p>
我特意跟著網(wǎng)上的教程學(xué)了營養(yǎng)餐，想著給他送來。</p>
到公司時，周硯正坐在辦公室前，眉頭緊皺，翻看著面前的簡歷。</p>
看到我的瞬間，他的神情變得柔和。</p>
「齊淮，放假不在家休息，怎么想起來公司�！�</p>
我將飯盒遞給他，「你再不規(guī)律飲食，就要得胃病了�！�</p>
周硯輕笑，「我還要娶你，怎么會搞垮身子�！�</p>
趁他吃飯的功夫，我隨意拿起簡歷翻看。</p>
一眼便看到了宋妍。</p>
二十出頭，青春活潑，圓圓的眼睛像小鹿一樣明亮。</p>
最重要的是，她長得很像我。</p>
心頭咯噔一跳。</p>
周硯湊上來，自然而然道。</p>
「是吧，我也沒想到天底下還有這么相像的兩個人�！�</p>
他喝了口水，微微搖著頭，「就是性格不像你。又鬧騰又咋呼。」</p>
「當(dāng)年的你比她聰明可靠多了�！�</p>
我下意識開口否認(rèn)，「人家年紀(jì)還小，總要?dú)v練歷練才行�！�</p>
周硯停下吃飯的動作，盯著宋妍的簡歷看了又看。</p>
「履歷和能力倒也說得過去。」</p>
「明天讓她來上班試試。」</p>
當(dāng)時的我完全沒覺得是在引狼入室。</p>
周硯親昵地靠著我的肩膀，望著宋妍簡歷的目光冷靜又理智。</p>
甚至猶豫再三才同意了我的提議。</p>
我相信他完全是出于筆試面試的綜合考量，才會同意接收宋妍為實(shí)習(xí)生。</p>
也許一開始確實(shí)是這樣。</p>
宋妍常常因業(yè)務(wù)問題被周硯劈頭蓋臉一頓訓(xùn)斥，哭喪著臉回到工位上，一忙就是一整晚。</p>
有時候我來接周硯下班，還會看到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屏幕，嘴里咬著半截面包，雙手不停地敲著鍵盤。</p>
我偷偷問周硯，「你給那么大壓力，就不怕那姑娘不干了嗎？」</p>
周硯握著我的手一緊，笑道。</p>
「你當(dāng)年都可以頂著甲方的責(zé)罵，為了談下了訂單，也可以不眠不休地給我修改出讓甲方最滿意的方案。」</p>
「和你比起來，這點(diǎn)壓力算什么�！�</p>
「她的性子我摸索得差不多了，和你一樣，屬于越挫越勇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