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八歲那年,父親為防止我逃走,將我關(guān)在又冷又黑的地下室。</p>
饑寒交迫,我發(fā)起了高燒。</p>
恍惚中,姬嘉年如同天降。</p>
十歲的他背著八歲的我,走了整整一夜。</p>
寒冷的冬夜,他將自己的鞋子套在我的腳上,那一夜的逃亡路幾乎走壞了他的一雙腳。</p>
時至今日,每每寒冷的冬天,他的腳都會隱隱作痛。</p>
十八歲那年,他為了給我攢學費,被工地的磚頭砸中頭部,又舍不得去醫(yī)院,硬生生躺在工地的宿舍挺了過來。</p>
二十五歲,我們本已計劃好了領(lǐng)證結(jié)婚,但突如其來一場大火,被他護在身下的我安然無恙、毫發(fā)無傷,而他卻被大火重度燒傷,半邊臉毀容。</p>
在一起的二十年,是我不斷地虧欠。</p>
身體忽冷忽熱,人在脆弱的時候總是會想起從前的事。</p>
我想要杯熱水喝,走廊路過的老板瞥見床單上的猩紅,再看看我蒼白的臉,二話不說將我的行禮扔了出去。</p>
任我如何懇求,他都無動于衷。</p>
“別死在我店里,晦氣!”</p>
他甚至沒和我要賠償就著急關(guān)上了門。</p>
這個世上再也沒有如同姬嘉年那樣的傻人。</p>
無奈之下,我還是打了急救電話。</p>
我不想橫死街頭成為新聞,姬嘉年知道了也許會傷心,那一絲的可能我都舍不得。</p>
急救醫(yī)生劈頭蓋臉對我一通數(shù)落。</p>
“就你這身體,還敢淋雨,還要不要命了?”</p>
我是如此貪戀這人間的溫暖,就算平常的一句抱怨數(shù)落,于我都是天籟。</p>
醫(yī)生讓我住院兩天,觀察一下。</p>
去辦住院的時候,好巧不巧碰到了姬嘉年。</p>
他雖然戴著口罩,但我還是一眼認出了他。</p>
他也看到了我,怔愣在原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