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民宿外監(jiān)控的警察轉(zhuǎn)過頭來，望了我們一眼，又轉(zhuǎn)了回去。</p>

    但我知道，在民宿里各個角落都安裝了監(jiān)聽設(shè)備，我們說的每一個字，都會落入他們的耳朵。</p>

    「在我接手這家民宿前，這一片都是本地人的老房子。那時候民宿還沒現(xiàn)在這么發(fā)達，但來大理旅游的人已經(jīng)不少了，那時有人便直接住在本地人家里，當(dāng)做旅館。</p>

    十來年前，有一對從大連來旅游的姐妹，就住在這里的人家，那家的主人正好是對年輕的兄弟，彼此都是年輕人，很快熟絡(luò)起來，白天結(jié)伴出游，晚上就在一起吃飯打牌。</p>

    后來有一天，附近的居民發(fā)現(xiàn)姐妹不見了，兄弟說她們旅游結(jié)束回去，旁人自然沒有懷疑。</p>

    但是又過了兩個月，忽然有警察來包圍了這里，旁人這才知道，原來姐妹一直都沒有回家，家人等了一個月杳無音訊，報了警，警察最終通過姐妹寄回家的照片才鎖定到這里。</p>

    警察帶走了那對兄弟，審問幾個晚上，最后從他們家里挖出了姐妹的尸體。</p>

    因為怕尸體發(fā)臭，他們把姐妹的血都放光，內(nèi)臟全部扔掉，埋在家中的院子下面�！�</p>

    我聽到這里，整個頭皮都開始發(fā)麻，拿花生米的手不停顫抖。</p>

    老板這意思，我跟阿豪遇到的，就是。。。</p>

    他抽了口煙，繼續(xù)說道，「后來出了這個事情，本地人都漸漸搬走了，我們這些做生意的接手了這塊地方，改造改造，弄成了民宿，這事情逐漸也就沒人再提起。但是每年，都會有些人在這里失蹤，家人、警察過來，找不到人，或者離奇地死掉，而且都是男人。我聽幾個老一輩的人說，是這地方怨氣太重，兩姐妹出來報仇�！�</p>

    「唉，也怪我，沒有提醒你們，不過你也要理解，我們開門做生意的，這種事傳出去，總不太好�！�</p>

    老板拿起啤酒，想跟我走一個聊表歉意。</p>

    我原本呆坐在那里的人，頭機械地轉(zhuǎn)過去，看到老板討好似的表情，突然暴起，一腳踹翻了桌子，抓住老板的衣領(lǐng)對他咆哮，「你他媽怎么不早說！」</p>

    「你他媽怎么不早說！」</p>

    「阿豪。。�！�</p>

    院子外的警察沖過來把我拉開，我無力地跪在地上，任憑他們拖拽，眼淚鼻涕一起下來，泣不成聲。</p>

    此時壓抑已久的悲痛才真真切切地沖破恐懼的桎梏，我最好的兄弟，陪我來散心，卻在這里，沒了，甚至，死無全尸。</p>

    第二天阿豪的母親趕到，我看她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原本精神矍鑠的老太太，現(xiàn)在就像行尸走肉一般。</p>

    我見到她，不知道說什么，她卻突然回光返照般，一個箭步?jīng)_過來，一記耳光甩在我臉上。</p>

    我跪在地上，讓警察不要插手，任她打罵。</p>

    老太太打得累了，手撐在我肩膀上，與我抱頭痛哭，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指甲緊緊掐進我的肉里。</p>

    又過了大約一個星期，警察反復(fù)調(diào)查后，認為我沒有動機和能力完成兇殺案，排除了我的嫌疑，放我回去。</p>

    阿豪的尸體也交給他的家人，通過殯儀館，用車運回了老家。</p>

    我臨走前，找到那個中年警察，問他案件現(xiàn)在什么進展。</p>

    他沒有回答我，但從他緊鎖的眉頭上我已經(jīng)有了答案。</p>

    我問他，老板說的那個事是真的嗎？</p>

    他沉默了一下，點點頭，「十幾年前確實在當(dāng)?shù)匕l(fā)生過一起被害人是姐妹的殺人案件�！�</p>

    「那你們覺得，這次的案子，也是，她們做的？」</p>

    他拍拍我的肩膀，「我們會繼續(xù)跟進這個案子，有結(jié)果了會告訴你。」</p>

    回到老家，我甚至都沒敢去參加阿豪的葬禮，只是一路上偷偷跟著，遠遠旁觀。</p>

    后來有朋友勸我，這不是我的錯。</p>

    我說你們不會懂的，如果他不陪我去，就不會死在那里。</p>

    如果我當(dāng)時阻止了他，他也許就能活下來。</p>

    你最好的朋友莫名其妙慘死在你隔壁，那個場景，我一輩子也忘不了。</p>

    很長一段時間里，我每天都從噩夢中哭醒，閉上眼就是阿豪絕望的眼神和殘破的身體。</p>

    因此，我學(xué)會了酗酒，幾乎每日流連在各個酒吧，只為喝醉了，睜眼就是新的一天。</p>

    我以為我這輩子會就此沉淪下去，直到兩年后的一天，我在酒吧里再次見到了阿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