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雖遲未晚
發(fā)簪比納鞋底的針還粗一圈,要是真的扎下去,估計能疼死。
阮心柔撲在秦沁茁身上,焦急地喊道,“沁茁,你不要嚇唬娘呀,我的女兒啊�!�
她狠狠地掐了秦沁茁的手背,希望她能夠明白,如果還不醒,那要受更多的罪。
“啊……”秦沁茁幽幽轉(zhuǎn)醒,假裝失憶,“我這是在哪里?”
她晃動腦袋裝無辜的問秦婠,“姐姐,你怎么回來了?”
折桃持著發(fā)簪,有樣學(xué)樣道:“表小姐失憶了,奴婢有個祖?zhèn)鞯姆ㄗ樱冒l(fā)簪扎頭治療失憶,來,讓奴婢試試�!�
說著,就要用手里的發(fā)簪去扎秦沁茁的太陽穴,被阮心柔攔了下來。
“你們都是死人嗎?還不趕緊將拿東西給小姐喂下去。”
秦沁茁掙扎著,“我不要,我不吃,嘔!”
場面激烈尖叫聲一片,秦婠嫌吵,“折桃畫柳,你們留下看著。”
折桃忽然眼眶一紅,“是�!�
季虞白緊跟秦婠的腳步,“白夜,你也留下�!�
折桃跟畫柳兩個人全程沒有眨眼,看著人將那腐爛的老鼠尸體混著蛆蟲塞進秦沁茁的嘴里,中間她吐了好幾次。
每次阮心柔想要來求情,都被白夜懟了回去。
“既然二小姐享用不了,那我還是回稟將軍,將二小姐帶到軍營去操練一下。”
京都女兒家的名聲金貴,秦沁茁要是去軍營呆上幾日,那流言蜚語能把她淹死。
中午春日高照,秦婠坐在馬車內(nèi)倒不嫌悶,透過輕紗簾看著忠義侯府的門匾,那門匾仿佛也在看她。
折桃跟畫柳雙眼通紅的進了馬車內(nèi),緊接著折桃從懷里拿出禮冊。
“小姐,阮夫人給添了好幾箱子贈品,我跟畫柳看了一下,估摸值六百兩銀子�!�
偷雞不成蝕把米,這些阮心柔不得哭死。
秦婠垂目翻著賬本,漫不經(jīng)心問道:“表小姐可全吃光了”
“吃了,都吃了�!闭厶衣曇暨煅�,跟這話一起跪在秦婠面前。
“奴婢謝謝小姐替我們報仇了�!�
論起吃老鼠,她們吃的比秦沁茁多得多。
秦婠扶起她們兩個人,黝黑的眸子熠熠生輝。
“雖未遲未晚,這只是一個開始,他們欺壓在我們身上的,我都會一一討回來的�!�
這話秦婠說的異常堅定,折桃鼻子一酸,“小姐,奴婢之事不足掛齒。”
折桃始終記得11歲那個白雪皚皚的冬日,她們在滴水成冰的屋子多日粒米未進,秦婠又病的厲害。
她心急翻墻出去大廚房給秦婠偷了兩個熱乎乎的饅頭和一小塊冷肉,卻被秦沁茁撞見。
當(dāng)時秦沁茁就命人壓著她去了秦婠的院子,大罵秦婠是賊帶出來丫鬟也是賊。
她哭著求饒:“都是奴婢的貪嘴想吃肉,跟小姐沒關(guān)系�!�
可秦沁茁不依不饒,看著病的奄奄一息的秦婠,故意挑釁的將饅頭跟肉扔給狗吃。
“想吃肉,有的事,犯不著去廚房偷�!�
秦沁茁身著狐皮大氅,穿的夾棉錦緞小紅襖,領(lǐng)口袖口均縫著白狐毛,手里捧著暖爐,笑的異常甜美。
“不就是想吃肉嗎?來人,給她們拿肉來。”
有丫鬟端來三只肥碩的老鼠,秦沁茁哈哈大笑,“剛好,你們?nèi)齻人一人一只,這老鼠可是吃肉長大的,要不是看你們可憐,我才不會給你們吃�!�
想到這里折桃眼中滾出一滴淚珠,她們不吃,就被人按著將那肥碩的老鼠往嘴里塞。
她永遠忘不了那種皮毛夾雜著腥臭混著血肉的滋味,秦婠想救她們,也被丫鬟死死地按在雪地里不得動彈。
“那些日子我不會忘�!鼻貖贸雠磷咏o她擦擦淚,“是我沒護好你們。”
折桃笑著搖頭,“小姐,這輩子能跟著您,折桃已知足�!�
畫柳也附和道:“小姐,今天生蛆的老鼠可比我們當(dāng)時的那活老鼠惡心的多,要我選,我寧愿選活老鼠�!�
小姐能想著替她們報仇,已經(jīng)是頂天好了。
“謝謝你們護著我�!�
秦婠真誠的跟折桃畫柳道謝,當(dāng)年若不是她們兩個人拼命的搶著將屬于她的那只老鼠嚼碎吞下,她可能也沒命活著了。
也是從那個時候,她明白了,必須得強大,不然永遠都會被踩在腳下。
想到這里,秦婠掀開簾子,看向季虞白高大的背影,輕聲喊道:“將軍。”
季虞白微側(cè)頭,側(cè)臉冷峻帶著疑問。
畫柳已率先下了馬車,快步過來,“將軍,我家小姐有請。”
季虞白打馬過去,折桃已經(jīng)掀開簾子,示意他進去。
秦婠目光從擠在面前修長筆直的雙腿慢慢朝上挪,窄腰,寬肩,緊繃的下頜,輕薄的唇,在往上就是一雙深冷的黑眸。
季虞白雖然有些不悅,但也耐著性子任她打量。
秦婠只是彎著眼,夸贊他,“將軍剛才好厲害,我姨母都怕了你�!�
季虞白拉下嘴角,“夫人找我來就說這個?”
秦婠乖巧地點頭,“嗯,聽說將軍之前在北疆,北疆冬日會落雪,數(shù)月不化是不是真的?”
季虞白目光微凝,一瞬不瞬地盯住她,似要從中看出什么不一樣來。
秦婠也不躲,反而迎上他的目光,圓眼盡顯無辜,她知道季虞白看穿了她,索性也不裝了。
“將軍不必這樣看我,將軍幫了我,我也不是那樣不知好歹的人�!�
“將軍提前兩月回來籌辦婚禮,北疆的事情可還有關(guān)注?”
季虞白不急不慌的抬手拿了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清茶,神色凝重,無話。
秦婠聲音小了些,“京都的稻穗都抽了芽,我聽說瀚州滴雨未下,若這樣下去,天降災(zāi)禍必不可免�!�
“將軍需要早做防范�!�
秦婠止住了話音,靜靜的看著季虞白,她知道他能聽懂她說的意思。
朝廷這幾年,重用文臣,反而對鎮(zhèn)守四方的諸侯將領(lǐng)沒那么重視了。
天災(zāi)之時,恰巧北絨人來犯,季虞白的兵馬沒有糧草供應(yīng)還能打勝仗嗎?
秦婠冒著被識破的風(fēng)險也要跟季虞白說這些,一是感激他今天幫自己撐腰。
二,她也不想看到季虞白這樣一個保家衛(wèi)國的鐵血男人因為某些人的決策折戟沙場,這對他不公平。
三、國家強大,百姓才能安居樂意,不然只能淪為待宰的羔羊。
馬車內(nèi)寂靜無聲,季虞白目光依舊平淡無波,他將茶水遞給秦婠,聲音也跟著涼涼的傳了過來。
“你有什么好的計策?”
這一問讓秦婠驚掉了下巴,她只是善意提醒,并非想要獻上良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