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溫府半夜失火，縣衙的鳴冤鼓被敲響。在天還未亮的時候，就已引得許多百姓趕早過來看大熱鬧。
鼓聲激烈，一年多不曾敲響的鳴冤鼓，此次被敲響，不知又有什么大新聞可看。
敲鼓的是一老一少。
老的是溫老夫人，少的是溫老夫人最小的孫兒。
溫府是城內(nèi)與洛府齊名的富商，有錢的很。
洛富商不久前一家子差點全死在城外寺廟，現(xiàn)在輪到溫府。
眾人議論：“要么是得罪那路財神了，要么洛府全家滅口的事，是溫府干的�！�
對于百姓來說，家中男丁全沒了，可不跟滅了全家一樣。
升堂聲響起，百姓閉口不再閑談。
縣令大人拍醒木，“堂下何人，敲鳴冤鼓是為何？”
溫老夫人當(dāng)即拉著自己小孫兒跪下，道：“老身夫家姓溫，住在城西帽兒胡同。昨夜老身家突遭大火，一家十八口全葬身火海，只余老身和小孫兒活命，求大人嚴(yán)懲兇手，還老身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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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令大人傳兇手上堂，帶來的卻是馮大舅幾十人，溫老夫人心生不妙之感。
馮大舅連同他的好兄弟們幾十人，全被帶上公堂。
幾十人夜里吃了酒，睡得迷糊，衙差上門的時候還睡得正香呢。突然之間，被帶到公堂，幾十人心里頭畏懼的很。更可怕的是，他們想逃的念頭一旦出現(xiàn)，腳就打軟。
到了公堂之上，不等縣令大人問什么，幾十人一股腦的對準(zhǔn)馮大舅夫婦，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大人明鑒。我等小人全受馮老大教唆，夜中火燒溫府，他得溫府家財，我等賺得幾個燒火錢。求大人明鑒。”
幾十人遇事慣常推委，現(xiàn)在把所有的殺人罪過推在洛老二身上，他們最多就是被口頭教育幾句，罰點錢。其余的屁事沒有。
馮大舅氣的臉色發(fā)青，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張口就辯：“大人明鑒，小人一直在自家門前站著，火燒溫府，小人可一點沒動手�！�
舅母忙道：“我相公老實本分，不會亂殺人。求大人做主，放了我們吧？”
洛享成低頭不語，他第一次上公堂，什么話也說不出來。夜中臨時做了一夢，馮妙蓮向他尋仇。他現(xiàn)在還恍惚著，眼前時不時浮現(xiàn)馮妙蓮的臉，向他索命。
幾十人對上馮大舅夫婦二人，暫時占據(jù)上風(fēng)。但溫老夫人開口說話了，“大人，真正謀害我一家子的是洛驕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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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老夫人話語一出，圍觀的百姓們哄然議論起來，惹得縣令大人不得不再次拍醒木，制止百姓討論。
縣令大人問：“你有何證據(jù)？”耍他玩呢，一個養(yǎng)在深閨里的少女，能有什么本事。
溫老夫人回：“洛驕驕不是人，她是邪魅。求大人除邪安民�！�
縣令欲命人傳喚驕驕上堂。
不料驕驕的聲音自公堂之外傳進(jìn)來，“邪魅害人，這世上大概也沒幾人可活。溫老夫人，你害人之前可想過自己也有被害的一天？”
驕驕的身影出現(xiàn)在圍觀的百姓面前，眾人自發(fā)的讓開一條路，讓她通過。
溫老夫人將身子挺的直直的，望著驕驕眼中淬了毒，“老身一生吃齋念佛，賑濟(jì)災(zāi)民百姓無數(shù)，不曾害過人。而你，因為自家被害一事，反怪罪在老身身上，滅了老身一家，不是謀命的邪魅是什么？”
驕驕看著溫老夫人的眼睛，說：“我是不是邪魅，自有大人做出判斷。我問你，九天前城外寺廟著火，全廟一百多人無一生還，為何你安然無事？”
“老身常年供佛，自有佛祖保佑�！�
“哦，你有佛祖保佑。佛祖怎么不保你一家，也安然無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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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問一答，將縣令大人無視過去�？h令大人一拍醒木，對準(zhǔn)驕驕道：“還不跪下�！�
驕驕站著不動，“我怕大人受不起�！�
縣令大人喝聲，“把她給我按下去�！�
前來兩個衙差要動驕驕，驕驕直視高堂之上的縣令眼睛，“我是府尹大人未過門的姨夫人，大人當(dāng)真要我跪下？”
就在衙差要動手的時候，縣令大人道一聲慢，溫和了面孔問：“老婦告你教唆殺人，可有這回事？”
驕驕回：“沒有。”
公堂人氣旺，縣令大人看起來也一身正氣，馮大舅現(xiàn)下直接指認(rèn)驕驕，“大人，是她，是她要我火燒溫府。她是厲鬼，昨晚我看見她的眼睛是黑的，全黑的�！�
縣令大人道：“你可看清楚了？做偽證可是要殺頭的�！�
“看清楚了，看清楚了�！瘪T大舅指著旁邊幾人，“他們他們昨夜里也看見了。”
被馮大舅指著的這幾人，同時指認(rèn)驕驕?zhǔn)菂柟�，溫老夫人嘴角彎起，“大人，我還有人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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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令大人一聲傳，洛夫人進(jìn)入公堂。
洛夫人進(jìn)來后，伏在地上，對縣令大人道：“請大人除邪，還我洛家一個清靜。”
親娘親口指認(rèn)，算是為這事結(jié)了案�？h令大人身子前傾，“這么說，你們被邪魅操縱殺人？”
跪著的幾十人紛紛應(yīng)承，馮大舅夫婦更是說道：“大人圣明，小人火燒溫府，全是她操縱小民的身體所致。大人你看她的臉，哪像是正常人的臉�！�
驕驕的臉，看一眼讓人淪陷。圍觀的百姓想法，漸漸偏向馮大舅這邊。這要是邪魅殺人，人肯定躲不掉。
馮大舅又補(bǔ)充說：“洛府這幾日，不拘是水里游的，土里躲的，天上飛的，有一個算一個，全不能活。大人派人到府上查看，便知小人有沒有說謊�！闭f真的，洛府里的死物最近還真多，什么老鼠魚啊之類的，有多少死多少。
派去查看的人很快回來，在縣令大人耳邊低語幾句，縣令大人當(dāng)即擲下紅頭簽，“來人啊，將她給我拿下，立時處斬。其余人等，無罪釋放。”
還不等馮大舅幾十人高興，公堂之外又傳出一道溫潤的聲音，“她不是兇手�！�
驕驕側(cè)身看著來人，她不認(rèn)識。
一身白衣的離塵走進(jìn)公堂，百姓中圍觀少女的一顆芳心悄悄暗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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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令大人急欲結(jié)案回去好睡個回籠覺，突然出現(xiàn)的白衣公子看其氣質(zhì)，身世應(yīng)當(dāng)不凡�？h令大人不情不愿地問：“她不是兇手，難道你是兇手？”
離塵未理會縣令大人的話，直接走到溫老夫人面前，朝她伸手，“老夫人可否將玉鐲與我一觀？”
事情又突生變故，溫老夫人警惕地看著眼前的貴公子，“公子想對老身做什么？”
離塵道：“老夫人可是怕了？”
溫老夫人被激，取下玉鐲，“老身問心無愧�！�
離塵拿到玉鐲，將它對準(zhǔn)縣令大人，說：“打造此玉鐲的玉石，是上好的暖玉。而暖玉又生在無人罕見的冰寒之地，通常有價無市。溫洛二人合伙做生意，意外挖出幾塊暖玉石，打造成各色首飾，賣往京都富貴人家，共得銀錢三十萬貫，二人平分�！�
驕驕知道她爹發(fā)了一筆橫財，卻不知道這橫財有這么大，足夠讓人眼紅。
聽到三十萬貫，從來沒聽說過這么多錢的百姓，有的昏死了過去。
馮大舅夫婦張大了嘴，溫大伯最開始可不是這么同他們說的。
離塵接著說：“溫府想獨得這筆錢，又怕惹人懷疑，故，直接找到洛老板的大舅子，讓他出面擺平洛商人，承諾事后洛府歸洛商人大舅子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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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大舅忙不迭點頭：“沒錯，溫老大找著我說，只要我滅了我妹夫一家，我大妹夫家就是我家，里面所有的財產(chǎn)都是我的�！�
“放屁�！睖乩戏蛉瞬坏貌涣R一句她從來不說的粗俗話，可是不說，她又找不出合適的話，來形容她此時的心情。
溫老夫人大罵馮大舅，“我家老大為人良善，做生意也是公公平平的，什么時候起過這樣歹毒的心思。”
圍觀的百姓也替溫老夫人說話。的確，想比起洛老大，溫老大做生意比較老實實在。
舅母也回罵一聲放屁，“你家溫老大明里暗里叫我當(dāng)家，去滅了他大妹夫�，F(xiàn)在怎么不敢承認(rèn)了。還有那三十萬貫，你得分我家一半，這是我家該得的�！�
眼見著又要吵起來�？h令驚醒木一拍，“馮老大滅殺妹夫一家，認(rèn)還是不認(rèn)？”
馮大舅本能地辯道：“是她兒子，是她兒子叫我殺人滅口。那天我喝醉了，腦子一昏，做起殺人滅親的事�！彼林鴾I說：“那可是我親妹夫，我也不想的。就是酒喝的多了，我悔��！”
這就間接的承認(rèn)了殺害親妹夫家一事，圍觀的百姓們唏噓不已。要是自家攤上個這么拎不清的大舅子，出事都是多早晚的事。
不過，也有人說馮大舅還算個人，事后火燒了溫府，替他妹夫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