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南洵來朝
南洵來朝
南洵來朝的期限一日臨近一日，有些身份的達(dá)官顯貴也都忙碌起來。
這一仗打出了北幽前二十年的氣勢，打出來北幽南境未來二十年的安穩(wěn)。
四境九洲都在傳北幽沒了姜老侯爺就如同沒了利喙的蒼鷹，遲早要被南洵一口吃掉的。
南洵為此練兵囤馬三年聚集了南洵的全部精銳。
可偏偏北幽生了一個能征善戰(zhàn)晟王，又降了一個不知名威武無雙的小將，斬盡了南洵的精兵強(qiáng)將。
此次南洵來朝，雖是打著交降書的名號，但是一定會從其他地方將面子掙回來。
前朝是男人們來應(yīng)付，那么后宮的宴會就是女人的戰(zhàn)場。
這樣的宴席，姜桔小的時候只隨母親參加過一回。
那時候人人都稱，曾經(jīng)母親彩衣長袖一舞動九洲，天下人更稱天下無舞，唯有北幽姜氏，飛天玄女。
姜桔坐在馬車?yán)�，心情忐忑如這馬車般搖晃不止。
祖父和母親自小就教導(dǎo)她要胸懷丘壑，萬不能拘泥于家宅之間女人的爭風(fēng)吃醋。
可如今這宴席之間就是后宅的戰(zhàn)場，她實(shí)在沒有把握能夠守住這座城池。
“長姐！”
馬車外嬌滴滴的聲音傳來。
姜桔掀開一條轎簾的縫隙，祁檸穿的珠翠滿頭站在枯樹下，像只炸開尾巴的野山雞。
“接待南洵使團(tuán)不是去勾欄賣唱�！�
姜桔冷哼，“像個沒見識的鄉(xiāng)下村姑涂的庸脂俗粉。”
“長姐何苦這樣挖苦妹妹，妹妹年輕自然見識短淺，又不像姐姐能攀附上皇親國戚�！�
“自然姐姐說什么都是對的，都有人昧良心附和�！�
“妹妹只是不想在達(dá)官顯貴面前丟了父親的體面�！�
姜桔余光瞥見祁檸項上帶著一串金鑲紅玉牡丹項圈，在陽光下泛出詭異的波紋
心中騰起萬丈無名之火。
紅玉產(chǎn)自南洵，是南洵皇室特供的“血絲玉”，非功臣不賜。
雖只點(diǎn)在花蕊處混著紅色琉璃，但那點(diǎn)玉紅刺在姜桔的眼中，像極了三千赤羽營將士血的精魂。
“王妃，就快要到時辰了�！避囃獾男P提醒到。
來日方長，今日早起還有些困倦，姜桔不想和她爭這一時的口舌高低。
撂下轎簾，冷冷道：“叫車夫跟緊�！�
車輪聲滾滾前進(jìn)，姜桔閉目養(yǎng)神，她不知道自己這么做對不對得起母親的在天之靈。
但是她想，母親身躬踐行圣賢之理，母親是不是會對自己失望透頂，有朝一日自己也會用這些見不得光的手段。
可是母親，自己現(xiàn)在困于這后宅之間，不能提刀上馬斬下敵人的頭顱，唯有此法！
母親莫要怪我！
咻的一聲。
從窗外閃過一道暗影，一只羽箭直直地嵌在車內(nèi)的木框上，箭尾的赤羽微微顫動。
姜桔一把拽下別在發(fā)鬢的金簪，握在手中，作出警惕的戰(zhàn)備狀態(tài)。瞬間困意全無，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在警惕著周遭的環(huán)境。
片刻，馬車依舊照常地前進(jìn)，并沒有異樣。
“塵希，外面有事嗎？”
“沒事啊，小姐，您出了什么事？”
塵希瞬間察覺出了姜桔語氣里的殺意，拔出腰間的短劍，撩開轎簾進(jìn)來。
“小姐，出了什么事？”
見到木框上的羽箭塵希倒吸一口涼氣。
箭的位置只比姜桔的額頭高了半寸，幾乎是貼著姜桔的發(fā)髻射過來的。
姜桔把發(fā)簪插回頭上，松了一口氣，“沒事，若是連你都察覺不了，那說明來者是個高手，他沒有動手，說明并不是要我的命來的�！�
“會不會是小姐出嫁那天我沒追上的那個人？”
“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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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洵來朝
姜桔的余光瞥見羽箭上綁著封書信，伸手將箭拔下，解開系著的紅繩。
一把撕開信封，抽出里面疊放整齊的宣紙。
上面寫的是南洵使團(tuán)的名單，上面用朱批圈起的幾個人，極詳細(xì)地寫著每個人的背景出身。
又附了一張紙是與之匹配應(yīng)對的京中官眷貴婦。
姜桔看著宣紙出神。
塵希見姜桔看得出神，也湊了上來。
“小姐，這是來助我們逐個擊破南洵使團(tuán)的�？墒沁@是誰？又有幾分可信？”
姜桔將全部內(nèi)容刻入腦海中，將信紙丟入炭籠內(nèi)，火苗瞬間舔舐上來。
暖色的火光映照在二人的臉上。
“應(yīng)該是可信的。”
塵希不解地看向姜桔。
“這上面的字跡和我出嫁那日提醒我嫁妝有異的字跡出自同一人之手。”
“會不會是晟王？小姐回門那日晟王可是好好地給小姐出了一口氣。”
“我在晟王手下的時候，認(rèn)得他的字跡，不是出自他的手。”
塵希沉思片刻，又問道：“那有沒有可能是晟王手下人寫的？”
姜桔摩挲著剛剛拿過宣紙的指腹，一絲雪松夾雜著藥香若隱若現(xiàn)地鉆入姜桔的鼻尖。
“不知道�！�
姜桔微微蹙眉，這個味道她不知為何總感覺在哪里聞到過。
但是無論如何，此信就像一個定心丸，讓姜桔忐忑不安的心暫且平穩(wěn)下來。
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
戰(zhàn)場同這場宴席之間的較量是一樣的。
信陽殿偏殿內(nèi)，晟王的眼神不住地窗外口張望。手指不斷摩挲著腰間玉佩處下的一根箭頭。
胸口處早已愈合的傷口隱隱作痛。
恍惚之間仿佛感受到了大漠寒雪下，她的手掌按著自己的胸膛拔出箭矢血液噴灑在二人之間的溫?zé)帷?br />
她已然成為了自己的嫂嫂，自己本不該再肖想些什么。
可他就是不甘心！
明明自己就差一步，明明是自己先認(rèn)定的她，懷王最開始要娶的也不是她。
自己在前線浴血奮戰(zhàn)、幾經(jīng)生，死懷王裝瘋賣傻、不爭不搶的憑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落在他的頭上。
既然他們要搶，他就搶回來！
當(dāng)今皇后不也是先嫁給了父皇的兄長，又改嫁父皇的嗎！
既然父皇能夠娶自己兄長的未亡人為妻！自己又有什么不可！
“懷王妃到！”
一聲通傳，晟王的眼神凝起一層冰霜。
懷王妃，聽起來并不怎么順耳！
等一等他，用不了多久別人就會稱呼她為晟王妃！皇后娘娘！
自己的皇后娘娘！
“恭候嫂嫂多時了！”
晟王面若春風(fēng)笑著迎了上去。
“殿下，特意等我有事？”
二人互相見過禮，姜桔一眼就瞥見了晟王掛在腰間玉佩處的箭頭。
“殿下不愧是北幽的大將軍王，連配飾都這樣有將帥風(fēng)范�！�
她當(dāng)然知道這是當(dāng)初他二人被追擊時，自己親手為他拔下的箭矢。
今日他特意等候自己又將此物佩戴上，難道他是在試探自己不成？
晟王注意到姜桔在看自己腰間的箭矢，手指輕撫，笑道：“今日又能和嫂嫂并肩作戰(zhàn)了！”
“殿下說笑了，我雖出身武家，卻對舞刀弄槍之事一竅不通，何來作戰(zhàn)一說�！�
懷王就從懷中拿出兩張紙，交到姜桔手中。
姜桔不解地打開一眼，瞬間愣在原地。
紙上的內(nèi)容與馬車上箭羽帶來的信封內(nèi)容一模一樣。
但字跡卻毫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