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你以前到底過的什么日子啊？這房子簡直就是個蝸居啊……”
陌生的聲音隨著臥室門打開飄了出來，同時伴隨著腳步聲。
虞歌沒想到房子里還有其他人，被這突兀的聲響嚇了一跳。
她匆忙轉(zhuǎn)過身看向門口。手臂無意間掃到架子上的花瓶。
落地那一刻玻璃破碎的聲音響徹室內(nèi)，碎片飛濺，崩得到處都是。
四周驀地安靜下來。
三道目光在空中無聲交匯。
“你是……”詹清巖一臉懵的瞧著憑空多出來的女人。
虞歌看著盛景閑的臉，心里早已出現(xiàn)波動。但轉(zhuǎn)念想起自己現(xiàn)在在他眼里就是個陌生人，只一瞬間就恢復了平靜。
她低頭翻包，語氣自然：“房東讓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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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清巖一聽，只當是房東找的新住戶。
他們還沒決定怎么處置這房子，下家就已經(jīng)找好了，這房東不講武德�。�
盛景閑清冷的眸子掃過地上那一堆碎片，不著痕跡的順著爬滿薔薇花的裙擺一點點向上挪，最后停留在她的臉上。
她低著頭，不知道在包里找什么。眼眸微垂，卷長的睫毛像兩把扇面。
過近的距離，讓他看清了她左邊眼尾下那一顆小小的淚痣。
即使沒抬頭，虞歌也能清晰的感覺到頭頂火熱的視線。囂張的彰顯著存在感，令人無法忽視。
終于，她在夾層里找到東西。嘴唇不自覺地抿了抿，朝他走過去。
“你的臉疼嗎？”
他的眼尾下方被飛濺的碎片波及到，劃出一道兩厘米長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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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順著傷口冒出來，滑過冷白色皮膚，畫面有些觸目驚心。
“og……”詹清巖看過去，一臉嚇到的樣子。
傷口已經(jīng)有些紅腫，在他白皙的臉上十分扎眼。
盛景閑后知后覺的察覺到臉上細微的刺疼。
他抬手用拇指蹭了蹭傷口，在看到指尖上的血跡后，眉梢輕輕一挑。
“你說呢？”
她當然不覺得疼。劃到的又不是她。但是理虧在先，虞歌態(tài)度良好的把創(chuàng)可貼遞了過去：
“不好意思剛才沒注意，我身上只有這個�！�
盛景閑看著她手上那個海綿寶寶圖案的創(chuàng)口貼，嫌棄爬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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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不拉幾的。
好丑。
虞歌讀懂他眼里的意思，解釋到：“這個是我外甥的，不過你要是嫌棄的話，也可以用水清洗傷口�！�
“看不到。”
“什么？”
盛景閑望著她，目光幽深，“傷口，我看不到。”
——洗手間和房間里都有鏡子。
話就要脫口而出，但不想引起多慮，到嘴邊又被虞歌咽了回去。
她從口袋里拿出手機，點開自帶的照相機后舉到他面前，“這樣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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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景閑看她一眼。
他眼睛是典型的桃花眼。眼角下勾眼尾上挑，配上濃密的睫毛，隨便一個眼神好像都帶著鉤子。
虞歌有點不自在，正想轉(zhuǎn)身去找鏡子，手腕突然被抓住。
她往前踉蹌一步，腳頂?shù)搅怂钠ば狻?br />
看著他，眼神充滿訝異。
刺耳的鈴聲響起，但沒人在意。
盛景閑彎下腰，炙熱的目光落在她臉上，“高一點，我看不見。”
這個高度剛好可以跟虞歌平視。盛景閑平靜地望著她，眼眸清澈幽深，清晰地映著她的倒影。
“還好是遇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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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歌看著他唇邊的笑，眼皮一跳。
“要是遇到別人，可能就放過你了。”
他唇邊勾出輕佻的弧度，語氣一如既往的欠揍。
此情此景，完美復刻了他們的第一次見面。
那時她不小心將咖啡灑到他衣服上，他也是這樣略帶痞氣的說：“換成別人就讓你賠錢了。我不一樣，只讓你賠衣服�！�
最后他要了她的號碼，卻完全不提錢的事。
盛景閑左手牢牢握住虞歌的手腕，創(chuàng)口貼遞到她跟前，“借一只手�！�
虞歌明白過來，伸手撕開包裝紙。盛景閑勾勾嘴角，對準手機將創(chuàng)口貼貼在自己的眼尾。
陽光讓他們的影子變得曖昧不清。過近的距離，盛景閑可以清晰的聞到虞歌身上淡淡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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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莫名其妙的心悸再度來襲，盛景閑眼色沉了沉，緩緩松開她手腕。
“花瓶的錢你賠�！�
虞歌點頭，“這是自然。”
當初為了省錢，家里的擺件都是她淘來的。好看但不值幾個錢。
不過這些盛景閑應該都不記得了。
虞歌順口還想說醫(yī)藥費她也會賠。話被接電話回來的詹清巖打斷了。
“呦海綿寶寶，跟你還挺搭�！彼Z氣莫名興奮。
盛景閑涼涼瞥他一眼，徑自走到書架前。
書不多，只占了兩排，但是成分卻很鮮明。一類是攝影相關，另一類都是金融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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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樣，想起來什么了嗎？”詹清巖跟了過來。
“沒有。”盛景閑抽出一本攝影入門翻了幾下，一張小票掉了出來。
詹清巖拾起來展開掃了眼，隨后樂了，“想不起來不要緊，但你肯定糟蹋過女人�！�
他把小票遞給盛景閑，“不信你看，清單上都是些女孩會用到的東西。”
上面寥寥幾樣物品，從絲襪到卸妝棉無一不表明了這里曾有女人出現(xiàn)過的痕跡。
打印的字跡已經(jīng)有些褪色，盛景閑仔細看了眼日期——
2018年3月20日
三年前。
他將小票折好重新夾回書里，悠悠反問：“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被糟蹋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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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蹋你？誰有那個本事啊……”
砰——
抽屜被用力關上。
盛景閑抬眸，撞上了一雙充滿殺氣的眼睛。
對視幾秒后，站在一米之外的虞歌送了他一對翻上天際的白眼兒。
原來不論失憶與否，這個人不要臉的特性都沒有改變。
盛景閑一臉無辜的表情讓虞歌胸口悶得難受。房間里的空氣好像也變得越來越稀薄。
她舒了口氣準備來個眼不見為凈。剛抬起腳就聽到一聲驚叫——
“小強！有小強啊啊啊——”詹清巖像觸了電般，炸著毛縮到了盛景閑身后。嚇得就差嚶嚶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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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強是從抽屜里鉆出來的，大概是被剛才那一下震的不得安生。
虞歌被吵得太陽穴突突跳，隨手抄起一本書，咚咚幾下干掉了敵軍。
“能閉嘴了嗎？”她磨牙。
詹清巖小心翼翼地探出頭，發(fā)現(xiàn)小強全被殲滅后重重的吐出口氣：“能了能了，感激不盡�！�
虞歌用紙巾擦干凈，包好小強扔進垃圾桶。整個過程面行云流水，面無表情的像個莫得感情的殺手。
盛景閑目光落在她背影上，眼里多了點意味不明的興味。
虞歌洗了手回來，掏出幾張紅票子扔到茶幾上，“花瓶錢和醫(yī)藥費�！�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隨著門哐當一聲響，客廳里安靜了幾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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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妞兒有點性格��！”詹清巖摸著下巴想，應該要個微信的。
“別想了，你鎮(zhèn)不住。”
“你怎么知道我鎮(zhèn)不��？”詹清巖不服，“萬一她還就吃我這套呢！”
“她又不瞎�！笔⒕伴e伸手抽出了夾在書里的信封，看也沒看那些錢。
虞歌并沒有走遠。下樓后就冷靜下來，這么遠再跑一趟不值當，決定等他們離開再過去。
她依著記憶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到了才發(fā)現(xiàn)以前經(jīng)常來的地方不知何時已經(jīng)被甜品店取代。
虞歌在窗邊落座，點了一塊黑森林。吃完玩了一會游戲，輸?shù)靡馀d闌珊，開始翻看工作行程。
幾天后要去上海給某個當紅歌手拍專封。短行程，兩天就可以回來。
虞歌正想問助理機票有沒有訂好，那邊恰巧發(fā)來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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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雨：【虞老師，十二點五十的航班可以嗎？】
虞歌回了一個“ok”的手勢。
沒多久，航班信息就進來了。
虞歌截圖存到圖庫，退出時隨意一掃，忽然發(fā)現(xiàn)里面多出一張照片。
那是一雙好看的眉眼。眉毛漆黑凌厲，下面的桃花眼形狀微彎。清澈的眼底映著光，似含著溫柔的笑意。
宛若冰凍的湖面融化后露出了它溫和的那一面。
虞歌望著照片，心莫名一晃。剛才盛景閑明明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模樣，怎么可能會露出這種眼神。
這雙眼曾經(jīng)在看著她的時候溫柔繾綣，璀璨得像有星河墜入。虞歌曾經(jīng)以為，自己是獨一無二的，最幸福的人。
定了兩秒，指尖長按照片選擇了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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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斜落，余暉穿透玻璃窗落在桌角。
虞歌斂神，低頭看了眼手腕上精致的女表，覺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買單離開。
回到小區(qū)樓下，虞歌向四周掃了掃，發(fā)現(xiàn)剛才停在這里的豪車已經(jīng)不見了。
那兩個人應該走了。
心里一松，利落的上了樓。
并沒注意到不遠處有個男人倚在大樹旁，嘴里咬著一支沒點燃的煙，目光幽深的望著這邊。
盛景閑姿態(tài)懶散，一手插著口袋，一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摁著打火機。
火苗明滅交替，他眼中的光亮也忽明忽暗。
突兀的喇叭聲響起。詹清巖從車窗里伸出手：“想什么呢？快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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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景閑回神，拿下嘴里的煙彈進垃圾桶，拉開副駕駛的門坐進去。
詹清巖看著他系好安全帶，隨口問：“我摁了兩聲喇叭你都沒聽到，思春呢？”
盛景閑扭頭看他，忽然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你有過一天里連續(xù)遇到同個陌生人三次的情況嗎？”
“我說……”詹清巖小心翼翼地湊過去，刻意壓低聲音，“你不是有什么變態(tài)癖好吧？比如跟蹤狂之類的�！�
盛景閑：“……”
憨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