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王爺09
林絕厭在一陣顛簸中醒來。
不用特意打量,林絕厭都知道自己此刻在馬車上,身下墊了足夠多的軟墊,可林絕厭還是有種五臟六腑都要被顛出來的感覺,他不得不伸手扶住馬車內(nèi)壁。
“陸……”
正要喚人,馬車車輪軋過石子,車內(nèi)驟然一抖,林絕厭剛出口的聲音調(diào)子立轉(zhuǎn),整個人都往前撲去。
前方的簾子被人掀開,來人眼疾手快地扶住林絕厭的腰,“醒了?”
是陸擇林的聲音。
林絕厭安下心來。
陸擇林摟著人將他放回坐塌上,調(diào)整了軟墊的位置,墊在林絕厭腰后,“再忍忍,還有幾日就到了�!�
林絕厭點點頭,不說話。
他們現(xiàn)在正在逃亡中,能保命就不錯了,不能提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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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林絕厭收到不明身份的宮人遞給他的紙條,告訴他亥時會有人來頂替他,他只需要趁機換好宮人的衣物,戴上提前備好的人|皮|面|具,就能從宮里溜出去,到時候自會有人接應(yīng)他。
但林絕厭沒想到的是,來接應(yīng)他的人,竟然是陸擇林。
據(jù)陸擇林說,他是提前與恭王合作,眼下只需要到恭王的領(lǐng)地去,就可躲過一劫。
林絕厭心有疑慮,但他們出宮后沒多久便上了通緝令,皇城來的抓捕隊伍一支接一支,林絕厭不想陸擇林分心,便沒有多問。
他們逃了七八日,這一日,林絕厭就著清水啃干糧,還沒吃完,便敏銳地察覺到氣氛變了�?諝庵杏縿又┰S肅殺之氣,草木在微風的吹拂下,呈現(xiàn)出緩慢擺動的姿態(tài)。
陸擇林將他往馬車里塞,吩咐道:“不管發(fā)生什么,都別出來。”
林絕厭點點頭,接著,陸擇林放下簾子,林絕厭便什么都看不見了,只能聽見破空聲,以及兵刃碰撞聲,隨之而來的,還有淡淡的血腥味。
林絕厭死死摳住座位下方的木板。
0101安撫他:[絕厭別擔心,照主系統(tǒng)的一貫運行方式,總是格外優(yōu)待新人,陸擇林在這個世界武力設(shè)定值多半是最高的。]
林絕厭:[我沒有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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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
箭矢破空聲自遠處傳來,篤的一聲嵌入木板內(nèi),箭頭極其尖銳,竟穿透木板往內(nèi)沒入大半。
林絕厭在聽到破空聲時便做出反應(yīng),可惜身體底子差,躲避過程中不慎被劃傷肩側(cè)。
但如果方才他不躲,那一枚箭頭就要釘入他的心臟。
箭頭淬了毒,灼痛感從傷處蔓延至全身,林絕厭軟了雙膝,從坐塌上跌落,接著又是數(shù)十聲篤篤篤,無數(shù)箭矢將馬車扎成了刺猬,其中有一支穿透了小腿,劇烈的疼痛襲擊大腦,林絕厭眼前炸開白光,幾乎疼到暈厥。
不知過去多久,外面濃烈到近乎實質(zhì)的鐵銹味充盈著鼻腔,簾子被人從外撩開。
林絕厭抬起滲著冷汗的面龐,眼睫微顫,看到完好無損的陸擇林時,輕輕呼了口氣。
陸擇林沉默不語,目光掃過他的腿。
林絕厭看見陸擇林臉上的肌肉動了一下,隨后他就被人抱了出來。
陸擇林棄了車,跨上馬,將林絕厭抱在懷里,冰冷的吻落在林絕厭蒼白的額頭,陸擇林氣息都未喘勻:“再忍忍……再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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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絕厭窩在他懷里,眼皮越來越沉重,最后緩緩闔上。
醒來是在一間燃著好聞熏香的臥房中。
林絕厭動了動手,發(fā)現(xiàn)手掌被人緊緊攥住,他一動,趴在床邊那人便醒了。
“感覺怎么樣?”陸擇林嗓音嘶啞,眼里猩紅一片,活像日沒休息。
林絕厭腦子還鈍鈍的,話也說不利索,便掀開一角被子,凝望陸擇林。
陸擇林意會,掀被上床,避開林絕厭的傷口,把人摟進懷里。
“我陪你睡�!�
兩人在熏香盈滿的臥房內(nèi)睡了個昏天黑地,根本不管外界發(fā)生了何事。
翌日醒來,林絕厭輕輕推了下陸擇林,“好臭�!�
陸擇林失笑:“昨日是你硬要我上來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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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絕厭嫌棄地別過眼。
他們兩人在逃往的幾日里沒時間洗澡,頭發(fā)打結(jié)不說,衣服沾灰,風塵仆仆還臭烘烘的,著實挑戰(zhàn)林絕厭的忍受力。他身上還好一些,陸擇林給他上藥時替他細細擦了遍身子,陸擇林對他倒是多有照顧,對自己卻不管不顧,林絕厭清醒過來時,差點沒被熏暈過去。
“我要洗澡�!彼麊≈ぷ颖磉_著自己的訴求。
陸擇林將他打橫抱起,道:“一起。”
陸擇林喚人打來熱水,在屋內(nèi)擺了個大木桶,抱著人入水。
因著林絕厭腿傷未愈,不能沾水,所以他的腿是搭在木桶沿上的。這別扭的姿勢讓林絕厭十分不自在,掙了掙,“你出去,我自己洗。”
陸擇林無奈:“我若出去,你沒了支撐,會摔�!�
不知是被熱水熏的,還是其他,林絕厭蒼白病態(tài)的臉上浮現(xiàn)出誘人的紅暈,氣息也有些不穩(wěn):“那你老實當個工具人支架就好,手別動來動去�!�
貼著他后背的手來到腰間,帶了點力度揉搓,林絕厭悶哼一聲,往后重重靠去,壓住那只作亂的手。
陸擇林抽出手以示清白:“你不是嫌棄嗎?我得幫你洗洗,這只手絕對沒有干除了幫你搓澡以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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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絕厭嗤道:“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親愛的,你把自己也一起罵了�!�
“……滾�!�
天氣涼了,熱水冷得快,兩人沒膩歪多久,便從木桶內(nèi)出來了,林絕厭被裹上厚厚一層棉被,陸擇林正拿著干帕子替他擦拭頭發(fā)。
林絕厭被伺候舒服了,瞇著眼昏昏欲睡。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道聲響:“聽說大國師休息好了,本王特來求見。”
林絕厭不悅地問:“誰?”
陸擇林同他咬耳朵:“送兵馬和權(quán)柄的�!�
這句話,讓林絕厭倏地睜大眼,側(cè)首望向陸擇林,試圖從男人平靜的臉上找出一絲端倪。
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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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視片刻,陸擇林突然湊過來啃咬他的嘴唇。
一吻畢,陸擇林貼著他的唇道:“要推翻你皇兄的統(tǒng)治,還要保證我們在這個世界的安全,這是最快的方法�!�
“門外的人,是恭王?”
“是�!�
“你在利用他?”
“是。”
“什么時候開始的�!�
“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二天�!�
俄頃,林絕厭吐出幾個字:“不愧是奸詐的商人�!�
陸擇林失笑,又親了他一下,出去應(yīng)付恭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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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內(nèi)聽不真切,林絕厭索性翻了個身躺在床上,他不知昏睡了幾日,此刻一點困意都沒有。
腿上和肩上的傷都被仔細處理過,身體也沒什么異樣,應(yīng)該是在他昏迷的時候拔了毒,林絕厭蜷縮著身子,在被子里摸到小腿,一圈又一圈的繃帶纏得不松不緊,輕輕按壓,也沒什么痛感,林絕厭估計要不了幾天他就能正常行走了。
陸擇林是在夜里回來的。
帶回一身風雪。
林絕厭訝然地看著他頭頂和肩上的積雪,“下雪了?”
陸擇林沒有過來抱他,怕把寒氣渡過去,脫了外衣便將一個湯婆子塞進林絕厭懷里,遭到抗議:“屋里不冷�!�
“抱著暖和點,今天下雪,夜里溫度會驟降。”
陸擇林拿出一沓紙,伏案,提筆書寫,一邊寫一邊說:“恭王的封地在北方,靠近邊塞,每年十一月開始下雪,一直要到第二年的二月,這雪才會停。這不是出兵打仗的好時機,同理,林許恒也不會挑在這個時候發(fā)兵,艱苦的作戰(zhàn)環(huán)境是雙向的。趁著這時間,你好好養(yǎng)病,之后的事,還得由你來做�!�
“我做什么?”林絕厭抱著湯婆子,裹成一只大粽子,“你難道沒把所有事都安排好?”
“安排好了,但我身上沒有流淌著皇室血脈,非正統(tǒng),坐不上那個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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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用十分平靜的語氣在同他說這世間第一把權(quán)柄之椅的事。
林絕厭等了兩刻鐘,也沒等到這人主動跟他解釋,只好自己來提問:“你是怎么從天牢出來的?”
陸擇林執(zhí)筆的手一頓。
“天牢關(guān)不住我�!�
“那為什么不早早跑了,還要陪林許恒——演那一出戲?”
林絕厭望著他,指甲掐入肉里,見陸擇林遲遲不回答,心中有了答案,“為了逼我?是嗎?”
陸擇林抿抿唇,燈光描摹著他的眉眼,讓林絕厭感覺有些陌生。
“從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二天就開始謀劃了,是怕我的咸魚姿態(tài)會妨礙你完成任務(wù)嗎?”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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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什么?”
林絕厭已經(jīng)掀被下床,赤腳站在陸擇林面前。
陸擇林終于停下筆,抬頭看他:“因為我害怕�!�
“害怕?”林絕厭咂摸著這兩個字,輕輕顰眉,他總覺得自己抓住了一點似有若無的、曖昧的態(tài)度�!澳阍诤ε率裁�?”
陸擇林卻是不回答了。
林絕厭定定看了一會兒,仍舊沒有得到答案,嘖了一聲,“你這人真沒意思�!北阏凵矸祷卮采�,于是沒有發(fā)現(xiàn),在他轉(zhuǎn)身后,案邊的男人黑眸如沉夜,眼底壓抑著兩團微弱的火苗,搖曳著、跳動著,帶著幾乎要將人灼燒殆盡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