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求——是不可能的，云歡很想掉頭原地立刻按照飛升的速度離開。
但是，畢竟這件事關(guān)鍵還是要麻煩他。
按捺下沖動，云歡揚(yáng)起百分百標(biāo)準(zhǔn)的甜笑，“裴少聽說過嗎？凡事留一線，他日好相見�！�
裴頌辭眉梢微抬：“沒�！�
“……”
那您可真棒。
云歡不動聲色地捏了捏手機(jī)，她怕自己再聊下去會直接打開相機(jī)，強(qiáng)制讓裴頌辭入鏡完成她的任務(wù)。
如果不是怕被爺爺看出來的話。
兩人仿佛陷入死局，清脆的鳥鳴懸過，話題翻了翻。
裴頌辭問：“真打算留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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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著�！痹茪g沒猶豫。
“啊，”裴頌辭把煙滅掉，散落的煙灰消失，“我還以為，你玩兩天就會回去�！�
云歡明白了，他說的是回南汀。她不置可否，“你可以試試�！�
兩方都在試探，在這種刀不見血的交鋒里，就看誰沉不住氣。
樹邊風(fēng)吹起她的長發(fā)，小姑娘笑意溫柔，絲毫不見退卻。
裴頌辭笑，“我忽然好奇，你為什么愿意留在北寧�！�
背井離鄉(xiāng)，舍近求遠(yuǎn)。
寧音對她的吸引力，明明不高。而她折騰到現(xiàn)在，無非就是想留在這兒。
“想知道？”云歡眨巴著眼睛，聲音溫軟，“你求我，我就告訴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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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個玩笑�！痹茪g笑，點了下手機(jī)，“有時間看看。”
說完，她沒在管裴頌辭的反應(yīng)，轉(zhuǎn)身走了。
裴頌辭看手機(jī)剛才收到的信息，是她發(fā)過來的鏈接：【凡事留一線，他日好相見-百度百科】。
他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小姑娘按捺著脾氣的模樣，像是只偽裝得漂亮乖巧的薩摩耶，人畜無害。
等偽裝掉線，細(xì)細(xì)看去，鋒利的爪牙露出，像是充滿銳利的狐貍。
夏日涼風(fēng)掠過，藏著小姑娘身上的糖果香。
少年垂眸，忍不住低笑了聲。
裝不過五分鐘的好學(xu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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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藍(lán)已經(jīng)大概明白云歡的日常了，養(yǎng)成天才的過程大概都是枯燥的。
每天雷打不動的練習(xí)，甚至包括視頻監(jiān)督，這要換成別人可真是受不了。
琴房里的聲音剛結(jié)束，慕藍(lán)推門進(jìn)去，還能聽見頗為凌厲的話語，一聽便是經(jīng)驗老成的教授。
“阿歡，彈琴的時候最忌心不在焉。你情緒不對，就算技巧再高超也是徒然。這么多年學(xué)藝，別告訴我你連這點道理都不懂？”
云歡低頭道歉：“抱歉爺爺，是我走神了�！�
“別和我道歉，和你的琵琶去說。你浪費的是我們?nèi)齻�人的時間，今晚你自己加練兩小時，一分也不能少！”
云歡乖巧道：“好�！�
“另外，拍照的事情，別讓我老爺子再催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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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藍(lán)站在手機(jī)支架后面，給云歡揮手示意，是在問她的視頻通話結(jié)束了嗎。
云歡：“關(guān)掉了。”
“呼……”慕藍(lán)松口氣，“我還以為他看到了，這是你爺爺嗎？好兇啊�！�
“還好吧�！�
是她自己犯錯，而且爺爺這幾年脾氣好了不少，要換做以前，他已經(jīng)該拿出竹尺打人了。
慕藍(lán)有些不服：“明明你已經(jīng)是翹楚了，而且怎么彈這么好，都還挑毛病啊……”
“打擾一下——”琴房外站得是琵琶專業(yè)的教授，像是在門口站一會兒了，“我能進(jìn)來說兩句嗎？”
云歡站起身來迎接：“您說。”
“我剛才聽了你的演奏，技藝很好�！崩蠋煆澲佳郏衙f給云歡，“有興趣做我課上的助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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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老師：“云歡對嗎？我聽很多老師說過你。聞名不如見面，年紀(jì)輕輕屬實優(yōu)秀。當(dāng)助教有薪資報酬，好好考慮�！�
云歡根本沒反應(yīng)過來是什么情況，手里就多了本教輔。
慕藍(lán)等老師走了才放開聲音，“當(dāng)助教誒！那可是民樂最嚴(yán)厲的教授之一，之前助教都是精挑細(xì)選的！跟著她肯定能學(xué)到好多！云歡沖呀！”
云歡有些懵：“我……會不會誤人子弟？”
“你別被你爺爺洗腦了呀�！蹦剿{(lán)翻動著剛才老師的教輔，把封面那頁遞給她看，“看見沒，這可是云老爺子的親自出版的教材�！�
“……”
看見了。
這和剛才念她的，是同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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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慕藍(lán)直接把云老爺子的照片懟到她面前，旁邊還寫著關(guān)于云老爺子的輝煌歷史。
“云老先生是有名的琵琶仙了，誰不尊稱他一句先生。在我看來，你彈琵有云大師的神韻！真的！”
“……”
慕藍(lán)說：“而且你去當(dāng)助教的話，還有資金補(bǔ)助。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這活兒肯定比你在trap賺錢輕松�！�
云歡撓了撓頭，“好像，也有點道理？”
“那是很多有道理�！蹦剿{(lán)覺得自己抓住問題的精髓了，云歡可不就是需要賺錢打工的機(jī)會嗎，。
“我回復(fù)下老師，你先練琴。”
“好。”
云歡走到琴房外回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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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錢，她忽然想起來件事，雖然裴頌辭沒收那次愛馬仕包包的轉(zhuǎn)賬，但云歡心里過意不去，讓云忱這個熟人幫忙還人情。
他們的聊天記錄還停在那句“我也不是很正�！�。
她發(fā)微信給云忱：【上次裴頌辭的人情，你還了嗎？】
云忱：【嗯。爺爺讓你拍照？】
云歡也沒打算瞞著，還指望云忱有辦法：【我在想法子�！�
“哦�！痹瞥腊l(fā)的語音，聲音懶洋洋的，還有些欠揍，“找不到就好。我給你訂張回南汀的機(jī)票？”
“……”
云歡：【你知道什么是漂流瓶嗎？】
云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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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忱：【不知道�！�
“……”
真是一如既往的欠揍。
云忱像是提前預(yù)知云歡生氣的點，重新發(fā)了條語音過來，話有點長，和他那幾秒就一個哦的風(fēng)格不一樣。
女人的聲音和她有三分像，溫聲軟語。她話語也是支吾的，像是半天才整理好措辭。
“阿歡，是……是媽媽。你在外面，還好嗎�！�
云歡按下鎖屏。
琴房樓里的隔音再好也是有動靜的，聲歌系開嗓，器樂學(xué)生排練，混雜在一起嘈雜擁擠，擾得人的心思也靜不下來。
她走到窗邊，北寧具有一切大城市該有的特質(zh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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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樓林立，雖無星縈，霓虹亦能點亮這方黑沉的天。
說來也好笑，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
在外面？
無論是北寧還是南汀，她一直都是在她的外面，在他們的外面。
&演出的專場。
沉暗光線疊加躁動的音符，鼓點低音貝斯，從四方舞臺里闖入的光。舞臺下尖叫歡呼熱烈，音浪似能漠過全場。
曲目全部演奏完畢。
“喂——”江易序站在臺上試麥，音樂氛圍太好，都快聽不見人講話的聲音，“照例介紹一下我們trap的靈魂人物，裴頌辭裴少�！�
觀眾的呼喊聲如雷震過，追光燈來回尋找，離舞臺最近的卡座上，卻已是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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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易序壓低聲：“阿辭呢？”
白涂攤了攤手，笑道：“泡妞去了吧？”
在k2的消防通道，黯色包攏過，門邊縫隙越進(jìn)霓虹，聲音是蓋不住的嘈雜。
少年靠在門邊，薄唇邊咬著煙，銀灰色發(fā)梢下，神情漫不經(jīng)心的，引得路過的女生紛紛投來目光。
裴頌辭在接電話，有些不耐煩：“還有事兒？”
云忱道：“視頻的事情，裴少幫她一把？”
裴頌辭覺得好笑：“真把我當(dāng)她未婚夫了？”
“她才剛成年，做個人吧�！痹瞥类土寺�，認(rèn)真道，“剛才我媽聯(lián)系她，小姑娘又被老爺子訓(xùn)了一晚上。我不放心。”
裴頌辭垂著眸，腦海里浮現(xiàn)小姑娘鹿眸輕亮，彎著小梨渦的乖巧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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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被訓(xùn)？”
他還以為，像她那樣的好孩子，都是被捧著長大的。
“爺爺對她很嚴(yán)，我爸媽也……”云忱說得有些煩，“去不去？”
“沒空，忙。”少年的聲音低沉冰冷。
云忱這邊只能聽見k2里“trap”的呼聲，裴頌辭在燈紅酒綠，云歡在琴房里加練。
真是南轅北轍。
云忱：“阿辭，我是trap最大的投資商，云歡是我妹妹�！�
話說道這份上，那真是很清楚了。
裴頌辭嗤笑：“你還挺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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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便掛了電話。
江易序正好來找人，把打火機(jī)遞給他，“和誰打電話？疼誰？”
裴頌辭：“云歡�！�
江易序震驚了，高聲道：“你要疼云歡？��？”
“……”裴頌辭不耐煩道，“閉嘴吧你。”
回到卡座，黑桃k擺滿的桌面，干冰隨著音樂卷進(jìn)。
節(jié)奏再快的大都市，在夜場都會慢下來。
江易序無奈道：“那上臺呢？你都不上臺多久了？”
“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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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涂揉了把自己的寸頭，笑著說：“就沒能讓您覺得不煩的，阿辭是不是看我們都覺得煩？”
一向沉默寡言的酷哥吳視都點了點頭，“你是真的煩�！�
一片哄笑。
江易序點進(jìn)慕藍(lán)的消息，“這姑娘事兒是真的多，明天上課要的書還我車上了。晚點還要給這大小姐送過去�！�
裴頌辭抬眸：“慕藍(lán)？”
“嗯，”江易序，“她還和云歡一個宿舍來著�！�
裴頌辭轉(zhuǎn)著酒杯，只是在手里過了一圈，沒喝。
他們的卡座一向熱鬧，時不時還會有粉絲過來搭訕。
長腿細(xì)腰的辣妹端著杯酒，聲音嬌滴滴的：“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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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頌辭置若罔聞：“車鑰匙。”。
“？”江易序忽然反應(yīng)過來，“你真的要去疼云歡了？”
“閉嘴�！迸犴炥o面無表情，“幫你送書，宿舍門牌號�！�
“……？”
裴頌辭沒喝酒，江易序放心地把車鑰匙給他了。
張陽剛剛加完幾個美女的微信，回到座位上沒看見人，“裴少呢？”
“去忙了�！苯仔蛘f。
張陽湊到江易序身邊，語意曖昧：“裴少和云歡沒關(guān)系吧？”
江易序會意：“你看上云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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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漂亮啊，還乖得要命�！�
“……”
白涂一針見血：“我怎么瞧著，云歡看不上你？”
“看得上錢就好了�！睆堦枱o所謂地聳肩，“她不是鄉(xiāng)下來的嗎。小姑娘，情書、花、錢……形式都走一遍就好了�！�
吳視嗤了聲，花臂上的肌肉都在跟著動，像是極為不滿這種爛人言行。
江易序笑意不明，“阿辭應(yīng)該到了啊�！�
算上加量的那兩個小時，云歡回到宿舍已經(jīng)是十點多了。慕藍(lán)吵著要吃外賣，兩人點了燒烤和蛋糕奶茶。
這家蛋糕店還特別有意思，能選什么本命愛豆的備注外賣，會有周邊贈送。
云歡看到評論有，順手選了tr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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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藍(lán)正找衣服去洗澡，她放在桌上的手機(jī)滴滴響半天。
云歡提醒：“慕藍(lán)，信息�！�
慕藍(lán)拿著校園卡，草草看過信息，“噢家族群的。我爸媽一直艾特我，讓我不要吃夜宵來著。倆人嫌我胖成球了�！�
云歡視線收回，耳邊是慕藍(lán)回信息時按鍵的噠噠聲。
聲音具有代入感，畫面她卻無法想象。
慕藍(lán)：“我去洗澡了。等下那個外賣是送上門的，你出去拿一下�！�
云歡：“好�！�
云歡在查關(guān)于民族器樂樂器法的課程介紹，學(xué)生群里說是民樂系里蹭課最多的課，講的民樂樂器包含寧音里所有教學(xué)的。
當(dāng)助教應(yīng)該也挺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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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歡給老師回信息，答應(yīng)去當(dāng)助教。
處理完這些，宿舍門口傳來敲門聲。
云歡以為是外賣到了，打開宿舍門�？匆娏藖砣�，她愣了會，“有事嗎？”
裴頌辭：“慕藍(lán)住401？”
云歡點頭。
裴頌辭把書遞給她，“她的書�！�
“我們一間宿舍，我會轉(zhuǎn)交給她的。還有事嗎？”
裴頌辭懶洋洋地掀開眼皮。
小姑娘穿著奶白色的睡裙，青絲披在肩頸后，纖細(xì)深陷的鎖骨露著，鹿眸清澈倒映出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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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又奶又純的，和平常沒什么區(qū)別。
“你沒事兒？”
云歡摸不著頭腦：“我該有什么事嗎？”
“……”
十點多，宿舍樓道里哐哐的傳來響動，有男生上樓在對門宿舍門口。
裴頌辭站側(cè)了身位，正好遮住云歡的位置。
云歡眨了眨眼睛。
這種護(hù)著女生的小細(xì)節(jié)。
小哥是送餐的，燒烤的香味濃郁，不一會兒充斥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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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1是這兒嗎？怎么還不接電話呢�！�
外賣小哥大聲道：“國光401，trick的老婆女士！您點的外賣到了！出來拿一下！��！”
“trick老婆您在嗎�。�！”
云歡：“……”
裴頌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