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蕃在即(2)

    季嵐熙的腳步一頓，問道，“情況當(dāng)真危急至此了？既然如此，為何不派建州三衛(wèi)先行抵擋一陣？”

    原著里趙衍大抵是在這個時間就蕃的，可當(dāng)時并沒有這個什么奴兒干司要反的理由，一眾人等五月初從盛京出發(fā)，也斷斷續(xù)續(xù)行了兩個月才到的遼東開平。這下萬歲的意思卻是要他們四月底就走了，趕人似的。

    羅松“嗐”了一聲，“奴才們哪里懂的軍機(jī)大事，不過我聽王爺回來說，遼東府閑置多年，也沒個人主持中饋，萬歲早就想讓藩王管管那個地方了。王妃不比擔(dān)心，王爺神色無異，應(yīng)該沒什么大事。”

    趙衍能神色有異就怪了，他是巴不得能早點(diǎn)上任呢。季嵐熙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趟這趟渾水，先回王府再說。

    待回了王府，只見門口的兩座大石獅子處拉開長長的一趟馬車，足足有二十多輛，皆配有兩匹健馬。府內(nèi)的仆人神色匆匆，搬著被褥火爐就往里面塞，正前方有兩名腳夫扛著一個泡桐木的雕花箱子過來，季嵐熙揚(yáng)手問他們，“這箱子里裝的是什么？”

    其中一名腳夫謙卑地答道，“回王妃，這是里面裝的都是一些鐵、青銅之類的禮器�！奔緧刮踉诳諝饫镙p輕嗅了嗅，有微微的動物油脂的味道，還有鐵獨(dú)有的冷腥味兒。她熟悉這個味道，在錦衣衛(wèi)身上很常見。

    這里面應(yīng)該裝的都是趙衍在府內(nèi)私藏的武器，也不知道他是在哪里搞到的，天高皇帝遠(yuǎn)，看來他也是不打算再藏了。大鄭鹽鐵皆是官營，倚靠的是世代煉鐵冶鐵的匠戶，由于課稅繁多，煉鐵的匠戶們積極性不高，練出的鐵器多是質(zhì)量不佳的“青鐵”、“黃鐵”，更別提鋼了。

    遼東的鐵礦眾多，得天獨(dú)厚，看來到那里第一件事就應(yīng)該是把煉鐵的高爐建起來，先生產(chǎn)武器，裝備軍隊(duì)。季嵐熙前世是個理工女，土法煉鋼她多少是知道一點(diǎn)的，到時候多試試總能行。

    樓安海正站在門口安裝單子一個個對東西，自從管家走后，他這個幕僚也得趕鴨子上架，干些內(nèi)宅的雜事。畢竟肅王府人少，又沒錢，可養(yǎng)不起一個閑云野鶴吃干飯的書生。他一見到季嵐熙回來，便笑瞇瞇地拱手道，“臣恭迎王妃回府，王爺正在書房等您呢�！�

    季嵐熙看著這個未來的殿閣大學(xué)士有些感概，樓安海此人，是元朔七年萬歲親點(diǎn)的一甲探花郎，當(dāng)時他才二十幾歲，正是“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一日看遍長安花”的好時候。只是他這個人為官時和別人并不一樣，不想著功名利祿，胸中有奇志，是個真正想著經(jīng)世利民的儒生。

    因而他沒入陳黨，又沒入閹黨，自然而然升官無門，最后更是被吏部指派到趙衍那做幕僚，眼看著就要碌碌此生，知道他去向的同僚沒有一個不暗嘆可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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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這一貶卻跟對了人，趙衍反時，正是樓安海給他出謀劃策，他善于占星、奇門遁甲之術(shù)，有諸葛之才，是趙衍在前期最重要的一個臣子之一。在原著里也是最為輕視季嵐熙的一個，宦官之女，自然入不了他的眼。

    季嵐熙笑著說道，“先生請起。”兩人互相噓寒問暖了一番，就往路上去了。

    行至中間，她狀似無意地問，“萬歲怎么急著讓王爺往遼東去了？這匆匆忙忙的，準(zhǔn)備不及，真叫人糊涂�！�

    奴兒干都司兩位世子爭權(quán)，以致于邊境動蕩不穩(wěn)，萬歲指使一名兒子鎮(zhèn)守國門，建州三衛(wèi)戒備，有穩(wěn)定軍心之用。當(dāng)然這些樓安海都懶得和季嵐熙解釋，只托詞道，“王妃莫急，只是人先行罷了，其余的家什物件隨后就到。這一趟我們會帶上眾多侍衛(wèi)，走官路，不會出什么亂子的�！�

    季嵐熙柔柔地道，“哦？是么，那倒是我多心了�！�

    到了書房，有一人背對門口長身玉立，正是趙衍。

    他用眼斜斜地掃了一眼季嵐熙，盯得她身上發(fā)毛，這才把視線移開，擺了擺手免了他們的禮，開口道，“今日上午有人手持木棍直直闖入太子府，發(fā)厲聲，打傷了三位侍衛(wèi)后被逮捕。萬歲命人徹查，季盛帶錦衣衛(wèi)負(fù)責(zé)此事�！�

    季嵐熙一愣，這不是趙衍離京才發(fā)生的情節(jié)么，怎么提前了？

    樓安海也愣了，這么重要的事怎可與季嵐熙講，這不是泄露了王爺?shù)闹\反的心思么，他剛想打斷趙衍，卻見他把臉轉(zhuǎn)向季嵐熙，問道，“你可有什么消息？”語氣不是嘲諷，確實(shí)是帶有幾分問詢之意。

    樓安海有些錯愕，王爺問這內(nèi)宅婦人做什么？事出突然，季嵐熙又能從季盛那里得到什么消息？

    對面的少女沉思了一會，眼簾低垂，睫毛如同蝶翼一般微微顫抖，有些遲疑地說道，“這件事不管事出何因，都意味著太子和瑞王之間一觸即發(fā)。夫君是瑞王一派的，此時先離京自然是有如神助，正遠(yuǎn)離了京城這個漩渦，我們只需要坐山觀虎斗便好，京城自然有我父親周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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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衍“嗯”了一聲，又問道，“待到了遼東，你還能拿出多少銀子？”

    季嵐熙心中一痛，這個狗男人，一時都忘不下自己的私房錢！

    不過罷了，總歸是拿錢買命。她攥著手帕，撇了撇嘴道，“夫君要多少，嵐嵐只管填補(bǔ)就好，至于多少”她最后的聲音細(xì)如蚊吶，“反正我能有多少，夫君就能花多少，都一個樣兒。”

    那聲音帶了些嬌憨的埋怨之意，連她自己都沒感覺出來似的。趙衍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見季嵐熙一副財迷的模樣，只皺了皺眉說，“我取這些銀子是用來做正事的，你可見過我取銀子來胡亂？你也不用心疼，等過一陣子我連本帶利還給你就是。”

    不敢不敢，你都還給我了還怎么欠人情啊，未來天啟帝的人情可比現(xiàn)在這些銀子值錢多了。

    她低下頭悄聲說，“夫君說的是什么話，嵐嵐的便是夫君的，你便隨處去使就行了。”

    這話一出，兩人之間的氣氛才緩和不少。

    只剩下樓安海在屋內(nèi)凌亂，這兩個人不是前一陣子還是世仇死敵么，怎么現(xiàn)在互相打趣起來了，好的蜜里調(diào)油似的。

    什么銀子不銀子的，沒想到王妃都能把自己的嫁妝給王爺花用了！真真是美色誤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