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遁走仙島
沈淮之的靴底踩碎第三塊刻著警世符文的青磚時,左眼的血色晶石正泛著微光。
破妄之瞳穿透夜色,將前方巡邏弟子的經(jīng)脈走向看得一清二楚——那些在暗處閃爍的誅魔符,在他眼中不過是可斬的死物。
"石蒼在演武堂。"冥月的聲音在識海響起,"他腰間掛著當(dāng)年沈家村的地契,上面有你父親的血手印。"
黑刀刀柄在掌心發(fā)燙,沈淮之閃身避開三道御劍術(shù),刀刃鱗片劃過廊柱時,木頭上的警戒符文自動崩解。演武堂的青銅門轟然炸裂,血腥氣撲面而來,石蒼正背對著他擦拭長劍,劍鞘上刻著的"斬妖"二字,正是當(dāng)年屠村馬匪的標(biāo)配。
"你果然回來了。“石蒼轉(zhuǎn)身,眼中閃過一絲驚恐,卻仍強作鎮(zhèn)定,”殺了九大掌教還不夠,還要對同門——"
話未說完,沈淮之的黑刀已斬落他持劍的手腕。石蒼的慘叫戛然而止,因為黑刀刀刃正抵在他咽喉,鱗片凸起處滲出的魔氣,正一點點腐蝕他的丹田。
"沈家村的火,是你點的。"沈淮之盯著對方腰間的地契,血色晶石倒映出石蒼眼中的慌亂,"趙無涯是棋子,你才是遞刀的人。"
石蒼的喉結(jié)滾動:"那又如何?南疆魔宗復(fù)辟需要借口,你們這些凡人——"
黑刀突然切入咽喉,石蒼的后半句話化作血沫。沈淮之撿起地契,指尖撫過泛黃紙頁上的焦痕,左眼卻"看"見地契夾層里藏著的玉簡——里面記錄著當(dāng)年清微子與魔宗交易的畫面。
"小心!"冥月急喝。沈淮之本能地?fù)]刀,黑刀擋住了從頭頂劈下的九劍浮屠虛影。清微子的身影從月光中顯形,本命法寶在他身后展開,每柄小劍都染著沈淮之三個月前留下的刀痕。
"你殺石蒼,就是毀了仙盟最后的遮羞布。"清微子的聲音比夜色更冷,"現(xiàn)在停手,我還能保你全尸。"
沈淮之握緊黑刀,感受著丹田處血靈根的沸騰。自從吞噬了九劍浮屠的骨片,他對天劍宗的功法再無顧忌,甚至能"看"見清微子劍訣中三道致命破綻。
"無鋒。"沈淮之輕聲念出劍訣,這是他在藏書閣禁書區(qū)見過的上古刀意。黑刀突然褪去所有魔氣,刀刃變得如同凡鐵,卻在揮出時帶起萬鈞之力。
清微子的瞳孔驟縮。他的佩劍"青霜"發(fā)出哀鳴,在黑刀面前竟無法凝聚劍意,直接被斬成兩截。沈淮之趁機欺身而上,刀背重?fù)羟逦⒆有乜�,將其砸進演武堂的石壁。
"你你居然能悟透無鋒劍意"清微子咳出黑血,眼中閃過駭然,"當(dāng)年魔神座下的斬魂刀,果然"
話未說完,演武堂外傳來密集的破風(fēng)聲。八大仙門的長老御空而來,各自祭出神器,在天空中布下鎖魂陣。沈淮之的黑刀突然震顫,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舊傷在劇烈戰(zhàn)斗中早已崩裂,鮮血正順著袖口滴落。
"撐不住了?"冥月的聲音帶著不耐,"用你的血靈根吸收他們的靈氣,破陣——"
"沈淮之!"
尖銳的呼喚打斷冥月的話。林鈺竹的身影從云層中沖出,她手持染血的《心劍訣》,玉簡上的劍紋正與沈淮之的黑刀產(chǎn)生共鳴。少女的發(fā)間別著銀鈴,正是沈家村被滅前她送阿沅的那對。
"跟我走!"林鈺竹拋出三張遁地符,"他們激活了護山大陣,再不走就困死在這里了!"
沈淮之盯著她手中的玉簡,血色晶石突然泛起漣漪——那上面有阿沅魂魄的殘片,正是當(dāng)年魔宗煉傀儡時遺漏的。他突然伸手抓住林鈺竹的手腕,黑刀揮出一道刀氣,硬生生在鎖魂陣上撕開缺口。
"你為什么幫我?"沈淮之在極速飛馳中問道,感受著林鈺竹體內(nèi)紊亂的靈氣,她分明為了開陣透支了經(jīng)脈。
"因為"林鈺竹咳出鮮血,卻仍笑著晃了晃玉簡,"我在《心劍訣》里,發(fā)現(xiàn)了當(dāng)年趙無涯偷練禁術(shù)的證據(jù)。"
護山大陣的轟鳴在身后響起。沈淮之帶著林鈺竹沖破云層,看見遠處海平面上浮現(xiàn)的仙島輪廓——那是連九大仙門都無法定位的海外秘境,島上靈氣濃郁得化作霧雨,正適合他修復(fù)重創(chuàng)的經(jīng)脈。
"冥月,島下有上古傳送陣。"沈淮之在識海低語,感受著黑刀對島上魔氣的共鳴,"當(dāng)年鎮(zhèn)壓你的分魂,是不是藏在那里?"
"現(xiàn)在知道問了?"冥月的聲音帶著少見的疲憊,"先保住命吧,你的左臂經(jīng)脈已經(jīng)爛了三成——"
話未說完,沈淮之突然墜向海面。林鈺竹慌亂中祭出最后一張符紙,兩人在墜入浪花的瞬間,被傳送陣的藍光籠罩。等再睜開眼時,已是在一座布滿珊瑚礁的洞穴里,洞頂垂下的熒光海藻,正將海水映成夢幻的藍色。
"這里是歸墟仙島?"林鈺竹驚訝地環(huán)顧四周,"傳說中連化靈境修士都無法找到的"
沈淮之沒有回答。他靠在礁石上,看著黑刀自動懸浮在洞口,刀刃上的鱗片正吸收著海水中的靈氣,修復(fù)他斷裂的經(jīng)脈。左眼的血色晶石不再發(fā)燙,反而透出一絲涼意,讓他能清晰"看"見林鈺竹指尖的顫抖——那里有一道與他掌心相同的月牙形傷疤。
"當(dāng)年在藏書閣,你偷《心劍訣》,其實是為了"沈淮之開口,聲音比平時沙啞。
林鈺竹低頭避開他的目光:"別問了。"她突然取出玉瓶,倒出兩顆泛著熒光的藥丸,"先療傷,仙島的靈氣能壓制你的魔氣反噬,等恢復(fù)了,我們再"
沈淮之接過藥丸,卻在觸碰到她掌心時頓住。破妄之瞳下,他"看"見林鈺竹的識海里,藏著半幅與黑刀同源的陣圖——那是開啟歸墟深處的鑰匙。
"你早就知道我會來。"沈淮之忽然輕笑,將藥丸服下,感受著清涼的靈力沖刷經(jīng)脈,"從沈家村被滅時,從你遞給我摻了蠱毒的百花蜜露時,你就一直在等這一天。"
林鈺竹的身體僵住,指尖的銀鈴發(fā)出細碎的響聲。沈淮之卻不再追問,他望著洞外翻涌的海浪,黑刀在海風(fēng)中發(fā)出低鳴,仿佛在訴說歸墟深處的秘密。
"先療傷。"沈淮之閉目打坐,血色晶石在黑暗中亮起,”等我恢復(fù)了,不管你是誰的棋子——“他的聲音突然冷下來,”我只需要歸墟里的那件東西,斬了九大仙門的最后一道防線。"
洞穴外,海浪拍打著礁石。林鈺竹看著沈淮之掌心的月牙形傷疤,想起八歲那年在沈家村見過的場景:阿沅蹲在溪邊編草繩,沈淮之站在她身后,手中握著剛做好的木劍,說要保護妹妹一輩子。
而現(xiàn)在,那個少年的眼中只剩冰冷的殺意,連唯一的溫度,都化作了黑刀上的魔氣。
林鈺竹輕輕撫摸著《心劍訣》上的血痕,知道從他們踏入歸墟仙島開始,這場與仙盟的博弈,就再無回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