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山色空蒙愣了愣，輕輕笑出聲：“衍衍剛剛還叫我大哥哥，怎么一會兒又變小哥哥了。”
容衍半低著頭，羞澀靦腆：“因為你說我們都是小孩子呀。”
“哇，衍衍好聰明呀，通過一句話就推斷出我的年齡了。”
小團子臉色又紅了一點點，像可愛的小蘋果。
“衍衍想不想知道我的名字？”
小團子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微微抿著唇，很是緊張，又很期待。
“衍衍，你好可愛呀�！睖厝岬脑捳Z伴隨著清朗的笑聲，小團子在笑聲里，慢慢放松了。
“那這樣，你找找我在哪里？”末了，又刻意把聲音壓得很低很輕：“才不告訴衍衍，我其實在你面前呢？”
小團子的眼睛唰唰亮了好幾度，他垂在身側(cè)的手握了握，小臉嚴(yán)肅：“小哥哥在哪里呢，衍衍不知道，衍衍要開始找了�！�
話落，他夸張向右邊看去，隨意摸了摸，然后又轉(zhuǎn)了個方向，如此兩次后，他立刻站回原來的位置，雙手向前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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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眾：
“服了服了，未來的影帝就是你。”
“這場表演我打一百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前面的你們好壞啊哈哈哈，wl”
“嗚嗚嗚，幼崽果然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生物了�！�
山色空蒙也忍不住笑，但現(xiàn)在“他”應(yīng)該被崽崽抱住了。
“衍衍好厲害，這么快就找到我了�！比煮@訝三分歡喜四分雀躍。
嗯，語氣可謂把握得十分恰當(dāng)了。
容衍并沒有感受到懷里有什么，但是小哥哥都說被他找到了。那，那肯定就是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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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團子咧嘴笑得可甜，眼睛亮得像夜空里最璀璨的星星，他好像有了一個了不得的朋友。
山色空蒙也跟著笑了，透過直播畫面，輕輕揉了揉幼崽的腦袋。
觀眾：
“剛才我還在笑，這會兒看到崽崽笑了，為什么我的眼睛卻好酸�！�
“qaq我已經(jīng)在哭了�！�
“崽崽真得好美好啊，明明被人那么欺負(fù)，笑起來的時候，還是純真清澈，有億點點治愈�！�
叮叮咚咚的聲音再次響起，很多人打賞了。
小團子不知內(nèi)情，只覺得這叮咚聲很是悅耳，半瞇著眼享受。
過了好一會兒，叮咚聲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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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解道：“小哥哥，那個聲音是怎么回事呀？”
他還跟著模仿，張著小嘴擬聲：“叮�！诉恕�
“就是這樣的聲音�！�
山色空蒙略微一想就明白了：“那是特別喜歡衍衍的聲音，因為太喜歡你了，都忘了說話，只能叮叮咚咚了�！�
小團子的眼睛和嫩呼呼的小嘴巴，一下子都變成了o字形。
他肉眼可見的激動起來，拍著小手在屋子里走來走去，粉白的小臉上都是紅暈，像黃昏時刻的火燒云，亮得刺眼，奪目。
“衍衍�！�
小團子稍微冷靜了一點點，但還是止不住開心，眼角眉梢都是遮不住的笑意，甜甜道：“小哥哥�！�
“衍衍，我叫山色空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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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團子從善如流改口：“空空哥哥。”
觀眾們酸得一塌糊涂，他們也想被幼崽用糯糯的聲音喚哥哥姐姐。
山色空蒙陪著容衍聊天，偶爾還能跟他互動。
“衍衍做了五個蛙跳，真的好厲害呀。”
“我從來都沒有見過衍衍這么棒的孩子�！�
“哎呀，衍衍快追上我了，你跑得好快�！�
然而現(xiàn)實是，小團子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屋子里跑來跑去�？伤劾锒际切σ�，整個小人都透著興奮。
他今天活動量大，還沒到晚飯時候，肚子就餓了。
山色空蒙注意到他摸小肚子的動作，于是喚道：“衍衍，我們現(xiàn)在是不是好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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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團子重重點頭，生怕晚一點，就讓空空哥哥傷心了。
“以后我們有什么事都不能互相瞞著，我們要坦誠好嗎�！�
小團子一口道：“好�！�
又是一道輕笑聲，“那衍衍告訴哥哥，你現(xiàn)在是不是餓了�！�
小團子下意識想搖頭，腦子里又想起空空哥哥的聲音：“我們要坦誠�！�
然后小團子就低著腦袋，不好意思應(yīng)了一聲。
“那我們?nèi)フ页缘陌��！?br />
容衍臉色一下子白了，本能抗拒，“不，不行�！�
山色空蒙瞥了一眼手邊的筆記，上面全是關(guān)于容衍的行為推衍出的性格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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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dāng)時看到容衍直播間的封面，瞬間就被那個渾身寂寥的幼崽吸引了。
沒有天生就懂事乖巧的孩子，而容衍乖巧得過分了，這跟周圍的環(huán)境有必然的關(guān)系。
那些嬤嬤分明就是在對幼崽使用冷暴力，還有莊妃，無論話說得多么好聽，但內(nèi)里本質(zhì)都是在打壓容衍。
這些人沒一個對幼崽抱有善意，根本就是精神虐待，從而達到對幼崽的精神控制，把幼崽變成一個只知道聽話的傀儡，他被氣得幾天都沒合眼。
山色空蒙揉了揉心口，然后用最溫柔的語氣道：“衍衍還記得空空哥哥是怎么來的嗎？”
小團子被恐懼的情緒裹挾，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聽到了什么，吶吶道：“是，是娘拜托你？”
“對呀。”山色空蒙肯定道。
這個時候稍微猶豫一點的語氣，都會讓幼崽受傷，所以他回答得格外迅速和確切。
小團子聞言，臉色果然好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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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的都是壞人，我會保護你，哪怕你睡覺了，我也會守在你身邊�！�
三歲的小豆丁還沒有很清晰的分辨能力，很多情況下都是模模糊糊的，除了他娘死后，小嶺村的孩子罵他娘該死，他才會切實感受到憤怒。
其他時候，旁人不喜歡他，他幾乎習(xí)慣性把原因歸咎到自己身上。
因此，山色空蒙干脆就把那些人定性，篤定道：“因為他們是壞人，衍衍是好孩子。所以他們欺負(fù)衍衍，是他們的錯�！�
小團子有微微的愣神。
“衍衍聽過英雄的故事嗎？”
小團子搖了搖頭，然后又點了點頭，或許意識到自己的不妥，他小聲道：“英雄是受人尊敬的�！�
但是英雄的故事，他是沒聽過的。
“衍衍是好孩子，想不想要做小英雄，打敗壞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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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團子沒說話，但是半低著的頭抬了起來，左手捏著右手，小手指還一個勁兒摳撓。
山色空蒙沒有再問他了，替他做出選擇，“衍衍，現(xiàn)在我們?nèi)哪莻�壞嬤嬤手里取回你應(yīng)得的食物吧。”他在【取回】【應(yīng)得】幾個字上，咬字格外重。
這相當(dāng)于一種低級的心理暗示，表明幼崽做的事是正確的。
末了，他緊跟著道：“別怕，空空哥哥一直都在你身邊，待會兒按我說的做，好嗎�！�
容衍動搖了，比起兇神惡煞的嬤嬤，他當(dāng)然更喜歡溫柔又待他好的空空哥哥。
“好了，衍衍現(xiàn)在去把大門打開�！�
小團子看著緊閉的大門，輕輕打了個顫，然后挪動腳步，沉重地走了過去。
空空哥哥的聲音一直在腦海里，不緊不慢，特別有韻律。
“很好，衍衍扒住一扇門，用全力打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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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團子緊張得手心里都是汗，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在沸騰，心跳得特別快。
心里兩個聲音在爭吵。
[快住手，這是不對的，回去。]
[空空哥哥是娘拜托來照顧我的，他不會害我的。]
[你在做壞事，是壞孩子。]
[要聽話，這是娘說的，不要給人添麻煩。]
[………]
[……不……不是這樣的，空空哥哥是好人，他說的話不會錯的，娘也不會錯的。我聽娘的話，也聽空空哥哥的話�。
“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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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漆木門從里面打開了。
外面守著的宮人嚇了一跳，“怎么回……”
話還沒說完，她們看到了門邊的孩子。
容衍像從水里撈出來一樣，大顆大顆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但是那雙黑色的眼睛卻亮得出奇。
“衍衍，保持住你現(xiàn)在的表情，告訴他們，你餓了�！�
容衍心里有些遲疑，總覺得好像不太好，沒有禮貌。
“衍衍，聽空空哥哥的，哥哥不會傷害你�！�
容衍悄悄握緊了小拳頭，道：“我餓了�！�
宮人們反應(yīng)過來，面面相覷。其中年紀(jì)最大的嬤嬤有些惱羞成怒，陰陽怪氣道：“七皇子，這還沒到飯點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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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衍心里惴惴，但好歹穩(wěn)住了，重復(fù)道：“我餓了�！�
宮人們和那個老嬤嬤一愣。
容衍按照空空哥哥的話，看向莊妃的殿宇：“那我去找莊妃娘娘�！�
他說完，就抬起小腳作勢要走。
老嬤嬤立刻上前按住他，手上用力，皮笑肉不笑道：“七皇子，別為難老奴�！�
小團子心里一下子生怯。
山色空蒙見他神色不對，咬咬牙哄他：“衍衍，你娘跟哥哥一起看著你呢，要勇敢地說出心里的想法�！�
小團子的腦子本來嚇成漿糊了，但聽到娘，鼻子一酸，眼淚漱漱掉。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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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衍，你聲音太小了，你要大聲點告訴別人你要什么，別怕，空空哥哥和娘都在你身邊�！�
容衍一下子忍不住了，大哭道：“娘，我餓�！�
自從娘死后，他受了好多好多欺負(fù)，后來還被人像個皮球一樣踹來踹去。現(xiàn)在這里也有好多人欺負(fù)他。
心里一直被壓下去的憤怒，惶恐，不安，害怕，所有所有的負(fù)面情緒在此刻悉數(shù)爆發(fā)開來。
孩童特有的尖利哭聲，足以傳遍整個宜蘭宮。
老嬤嬤的臉色唰地白了，慌張去捂容衍的嘴巴，沒想到被小團子用力咬了一口。
老嬤嬤受痛松開他，容衍趁機跑向院子，哭聲連天。
主殿里的莊妃眼皮子猛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