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少年:“……”一切都準備好了,你就給我聽這個?
他呆愣在原地,眼淚凝滯在臉龐上。
“什么演員,什么阿婆�!�
之前的他一直處在昏迷的狀態(tài)里,直到現(xiàn)在,他才注意到那個奇怪的稱呼。
少年自認為,無論是從性別,還是從長相年齡來講,他都不應(yīng)該有這么一個稱呼。
但是,看著蘇淮然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少年沉默了,緊緊地抿起雙唇,一言不發(fā)。
“你難道不是節(jié)目組雇來的?”
這一下,驚訝的變成了蘇淮然。
又把事情給搞砸了。
他的腦袋有點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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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歸疼,但是該想的辦法,還是得要想出來。
沈姐是個好人,周千溥也是。
不管是為了誰,這場戲都得演下去。
“我救了你命,你得報答我�!碧K淮然理直氣壯地說到
“怎么報答?”少年疑惑著開口。
蘇淮然沒有給予任何回答,只是用一道饒有興味的目光,在少年的身上來回徘徊著。
再這么仔細一看,其實那男的長得還挺秀氣。
如果說,蘇淮然的好看是那種帶著孩子氣的驚艷,那么少年的模樣,是屬于那種陰柔到了極致的我見猶憐。
要是換上女裝……
肯定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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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這個換上�!碧K淮然的余光瞟到角落里。
角落里的破舊椅子上,放著一套很適合阿婆穿的衣服。
大紅的花色,綠到晃眼的葉子……
適合,適合極了。
正是阿婆們的最愛,估計也是上一屆病人留下來的。
蘇淮然回憶起剛剛的一切。
在他去人群里尋找那個少年的時候,攝影人員被人群給擋住了,肯定拍不到什么。
在他背著少年跑向醫(yī)院的時候,兩個人都在跑,鏡頭拍下的東西也模模糊糊的。
什么都沒拍到,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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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把劇本的最后一幕給拍好,事情就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我……我拒絕�!�
少年一臉堅定,沒有半分可以退讓的余地。
來這么一出,他的臉往哪里擱?
他叫安玨,一個很普通的名字,家世也平平無奇。
但是,經(jīng)�?纯茖W(xué)雜志的人肯定認識他。安玨的照片,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上面。
可是千好萬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的身體。
安玨的身體已經(jīng)不能簡簡單單用“差”這個字來形容了。
從出生開始,他就有著先天性的心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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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得了這個病的孩子,日子有一天算一天吧!”
醫(yī)生用一種名叫“可惜”的眼神看著安玨,手里就是那份報告。
那份輕飄飄,有如同有著千斤重量的診斷報告。
上面潦草的字跡,不停地告訴自己:他快要死了,沒多少天好活的了。
也許是知道自己時日不長,安玨格外愛惜自己活在人世上的每一分,每一秒。
男扮女裝是不可能的,是絕對不可能的。
蘇淮然從安玨的臉上感知到了抗拒,“你確定不要,那我就……”
話音剛落,一陣眩暈傳來。
在迷迷糊糊中,安玨感到有一雙手狠狠的敲在了他的脖頸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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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痛,好痛。
這是盤旋在安玨腦海里的最后一個念頭。
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就躺在了床上。
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在何時被換掉了,從一身舒適的白色綢衣,換成了那件花花綠綠的大媽專屬衣服。
安玨:“……”
還沒等到他破口大罵,就有一雙手伸了過來。
安玨想逃的,但是剛才的一番掙扎,著實廢了他很大的力氣。
他逃不動了。
“阿婆,我知道你很感謝我,想要收我為義子。不用了,我是一個孤兒,從小到大,已經(jīng)習(xí)慣了獨自一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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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淮然一邊說,手下的力道一邊加重。
前兩句話是演戲,但是,最后一句話,卻是真真切切的事實。
蘇淮然是一個孤兒,不過,那已經(jīng)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的他,還沒有被系統(tǒng)選中,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
讓他想想……
那個叫做蘇淮然的孩子每天睡在大橋底下,靠乞討為生,夏天還好,太陽落下去了,倒也算涼快。
冬天的日子簡直沒法過。
零下的溫度,冰冷的地面,就像是魔鬼一樣,不斷地從他身上吸收著熱量。
往往一晚上下來,手腳冰冷還算是好的。
最嚴重的一次,蘇淮然甚至差點凍死在大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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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楚的可以感受到,心跳在一點點變慢,四肢僵硬無力。
自那以后,蘇淮然最怕的就是冷,最討厭的季節(jié)就是冬天。
仿佛就是置身在其中,一股涼意涌上來。
蘇淮然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手往床頭柜的方向摸索而去。
就是它了,遙控板。
按住上面的按鈕,蘇淮然把空調(diào)溫度上調(diào)了幾度。
爽!
他只感到渾身舒暢,記憶里最不堪的一段正離自己逐漸遠去。
整個人都開始活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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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不爽的變成了安玨。
身上的衣服本來就厚,屬于那種最正宗的東北大袍子,黏黏糊糊地粘在自己身上。
再加上每個病床都必備的大被子……
安玨就感到自己置身于火爐之中,離熱死只有一步之遙。
“調(diào)低點�!卑搏k自己懶得動,用眼神示意著空調(diào)所在的方向。
“什么?您說您年紀大了,牙口不好。我知道了,今天晚飯,您喝粥吧!”
他特意加重音量,好讓設(shè)備能夠清晰地錄進去。
蘇淮然不傻,他當然知道安玨指的是什么,把就放在自己身邊的遙控板,揣進了自己的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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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一切,蘇淮然又帶著笑意,將杯子往上拉了拉。
“阿婆,你年紀大了,當心感冒。”
語氣是責(zé)怪又帶著兩份寵溺的,但是安玨偏偏就是從中聽出了幾分玩味。
艸,這人上輩子絕對是條狗吧!
反正不是人就是了。
人干不出這么狗的事情。
安玨的命還在蘇淮然的手里。
他不敢說什么,做什么,怕招來報復(fù)。
安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用殺人的眼光,死死的盯著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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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用!
臉皮厚如蘇淮然只是笑笑,并不把這個放在心上。
他已經(jīng)囑咐過了,讓拍攝人員站遠點拍,這么遠的距離,勉強能模糊床上人的性別。
飯點到了。
蘇淮然領(lǐng)來了一大堆的食物,特意挑了一些粥,還有一堆看上去很魔鬼的東西,就比如說,西瓜炒苦瓜。
“這頓我請你。以后,我們就分了�!�
蘇淮然一邊大口地吞咽著食物,一遍說到。
連頭,都舍不得抬一下。
安玨看著,心中一陣煩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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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他只是一個工具人,用完就丟。
事實確實如此。
安玨躺在床上,氣地連粥都沒喝過一口,“你走了�!�
“廢話,說好的最后一餐,走了�!�
安玨原本以為,蘇淮然就會這么走開,但是沒想到,剛走到一半,他又折了回來。
“對了,忘記告訴你了,這是醫(yī)療費,一萬!趕緊給錢�!�
蘇淮然理直氣壯地說。
安玨:“……”
他著實被蘇淮然的厚臉皮給震驚到了,又看了一眼單子上的數(sh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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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串的零。
媽蛋!
對不上�。�
安玨住了那么多次醫(yī)院,對醫(yī)院里的收費標準早就了如指掌。
一萬,絕對不可能這么多,幾千塊頂天了。
再看看收費單子后面多出來的幾個黑字,安玨的心中早已了然。
這個不要臉的,絕對是在收費單子上,做了什么手腳。
“嫌貴,好吧,看在你辛苦一場的份上,打個折,九折,怎么樣�!�
蘇淮然把手里的那個單子甩了甩,發(fā)出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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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猛!
安玨眉頭一皺。
打完九折以后,數(shù)字還是不對。
“貴了!”
“還貴啊,已經(jīng)很便宜了�!�
明明就是嚴肅的病房,卻硬生生被他們吵成了一個菜市場。
“難道你的命,還不值那一萬嘛!”
一陣無力感涌來,安玨嘆了一口粗氣。
算了,別計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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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玨不缺錢,隨便一篇研究報告發(fā)上去,就有大把大把的錢到自己的口袋里。
別說是一萬,哪怕翻個倍,安玨也不會放在心上。
不想和他糾纏,安玨干脆利落的拿出手機,“電話號碼給我,我直接發(fā)給你,打折就不用了。”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從此以后,再無干系。
這筆生意,不虧。
“您已到賬——一萬元�!�
假的,沒有。
蘇淮然等了很久,還是沒有等到這個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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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的錢呢?
蘇淮然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手機屏幕。
“我可是發(fā)了的,你走吧!剩下的,我來搞定�!�
安玨半躺在病床上,說到。
他得的,是先天性的心臟病,不容易好,哪怕是靜養(yǎng)了這么久,他還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半死不活的。
盡管如此,他還是顫抖著一雙手,將支付頁面遞給他看。
上面明明白白寫著幾個大字:
一萬元,支付成功。
可是…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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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錢呢?
憑空消失了?
蘇淮然睜著一雙眼,有些不可思議。
他想了半天,終于記起來了。
剛才,蘇淮然很利落的報了電話號碼,可能是沒經(jīng)過腦子,有可能是他遭了報應(yīng),一時口快……
他念出來的,好像,也許,大概,可能是周千溥的?
所以說,干了那么久,他白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