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夏目的成長4
夏目并不知道千年之前的陰陽師是不是奉行著調和人類與妖怪之間矛盾的理念,承擔著作為橋梁溝通人類與妖怪的職責。
但是,這確實是他成為陰陽師后所堅守的準則,也是林瑩在教導他陰陽術時,于言傳身教當中灌輸給他的理念,對他施加的些許影響。
原本,生性溫柔和煦的夏目就從未生出過隨意傷害妖怪的想法,哪怕他一直備受被妖怪追逐、戲弄乃至于傷害的痛楚,可他從沒有憎恨過妖怪,更不打算將妖怪加諸給他的傷害百倍還回去。
即使跟隨林瑩學習了陰陽術,在天賦和努力的加持下成為了一位實力不凡的陰陽師,夏目也從來不打算去做退治妖怪的除妖師,更不要說像的場一門那樣不分青紅皂白的肆意傷害妖怪。
“天真……”在夏目說出自己持有的理念和堅持后,的場靜司不由嗤笑一聲,看向夏目的目光滿是嘲諷、譏誚和輕蔑,但卻又古怪地夾雜了一絲緬懷和幾乎察覺不出來的欣賞。
的場靜司微微勾唇露出一個稍顯不屑的笑容,收斂了那一瞬間不曾藏住的復雜眼神,剛才在他眼底現(xiàn)出的有些矛盾的眸光,仿佛只是一場錯覺,根本從未出現(xiàn)過一樣。
唇角微翹,面上掛著讓人覺得不太舒服的笑容的場靜司正要說什么,突而憶起夏目剛才的自稱,不禁微微愣住,驚疑不定地上下打量了夏目幾眼,眼中浮現(xiàn)出幾分淺淺的戒備來。
“你自稱是陰陽師?”的場靜司未曾被符咒封住的那只丹鳳眼微微瞇起,眼角斜飛上挑,勾勒出幾分風流寫意的俊逸來,他猶帶三分懷疑地再次出言問道,“你當真是陰陽師?”
夏目有些迷茫地回看向的場靜司,不清楚他在疑惑什么,點了點頭后老實答道:“我是陰陽師,教我陰陽術的老師說我已經(jīng)出師了,可以自稱為陰陽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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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林瑩離開之前告訴夏目的,她承認了夏目的實力和心性,認為他有成為陰陽師的資格,并且將當年安倍晴明送給她的出師禮——一塊暖玉打磨而成的勾玉——轉贈給了夏目,慶賀他成為陰陽師。
至于田沼,他的天賦不如夏目,雖然同樣勤勉刻苦,但到底沒法在極短的時間內掌握所學的陰陽術,所以林瑩將考核他有無出師資格的事情交給了夏目,送給田沼的出師禮也暫時寄存在夏目那里。
的場靜司面上的表情變得尤為古怪起來,傳承數(shù)百年的除妖世家的場一門的年輕當家目光沉沉地凝視了夏目半晌,突而放緩了語氣,和聲問道:“你和土御門一家是什么關系?”
夏目:?
的場當家的問題久久沒有得到回答,夏目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最終一臉懵逼、滿眼茫然地看向的場靜司,歪了歪頭疑惑反問:“土御門一家是誰?也是除妖師世家嗎?”
認真回想了一番,發(fā)現(xiàn)自己確實不曾和土御門一家有過接觸,也從沒有聽說過這個名頭,夏目搖了搖頭,老實說道:“我從來沒有接觸過土御門一家,也沒有聽說過這個除妖世家,和他們沒有關系�!�
雖然對隨意傷害妖怪的場靜司抱有不滿,但夏目終究是個不會說謊、性情溫柔的好孩子,所以哪怕他不知道的場當家為什么突然提起土御門,但他還是老實誠懇地做出了回答。
“事實上如果不是昨天在林中小屋撞見你,我也不知道的場一門。”說到這里,夏目不禁用復雜責怪的眼神看向的場靜司,“你還沒有回答我,為什么要無故傷害森林里的那些妖怪�!�
因為自小被妖怪追逐、被看不到妖怪的普通人排斥疏遠的原因,夏目對于和他一樣能看到妖怪的伙伴是很有好感的,他認為他們是同類,是有著相似經(jīng)歷的人,他很愿意與他們親近,成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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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知敏銳、能隱約察覺到妖怪存在的田沼是這樣,表面上是個電影明星其實簡直著除妖師工作的名取周一也是這樣,甚至就連面前態(tài)度曖昧不明的的場靜司——在最開始知道的場一門存在時,夏目也曾對這個除妖師世家有所期待。
然而,這份期待到底是落空了,的場一門的價值觀、理念都和夏目截然不同,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哪怕如今的夏目還沒有明確意識到這一點,卻也隱約發(fā)現(xiàn)了他和的場一門并不是一路人。
“不知道土御門一家?”的場靜司微一挑眉,不由略帶嘲諷地嗤笑了一聲,“既然你不知曉土御門的存在,那你的陰陽術到底是從哪里學來的,又怎么敢自稱為陰陽師?”
難道,眼前這個眼神太過干凈、溫柔到會同情妖怪的少年不知道,陰陽師的傳承早在數(shù)百年前就斷絕了?
那位殿下雖然不曾去往高天原,依舊留在人間,可根本不再教養(yǎng)留下陰陽師的傳承,即使是他的后人,改姓為土御門的傳人也不敢自稱為陰陽師,因為陰陽術早已經(jīng)遺失在千年的漫長歲月當中了。
并不知道安倍晴明復生后,在人間留下了后裔,并且還給自己的后代換了個姓氏的林瑩:我又不是街道辦的大媽,怎么會去管晴明的后代姓甚名誰,沒把土御門介紹給夏目,怪我嗎?
陰陽術是跟隨誰學習的……面對這個問題,夏目不禁糾結了一下,他當然是跟隨林瑩大人學習的陰陽術。
可是,林瑩是妖怪,而且已經(jīng)離開了八原不知去向了,夏目沒有辦法佐證自己學習的是正統(tǒng)的陰陽術,還有,對于的場靜司口中的土御門一家……他稍稍有些在意,這個家族,難道也會陰陽術嗎?
心底重重搖了搖頭,夏目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現(xiàn)在不是考慮其他的時候,土御門是不是和陰陽師有關,這些都可以等到以后再去查詢,現(xiàn)在的重點是,的場一門到底打算做什么,是否隱藏有什么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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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夏目的再次詢問,的場靜司抬手收起架在肩膀上的紙傘,緩步靠近,低下頭深深凝視著夏目琥珀色的眼眸:“為什么要收集妖怪的血液?這原因告訴你也無妨。”
的場靜司低低笑了起來,眼尾上挑的丹鳳眼中流轉著近乎魔魅的眸光:“妖怪的血液中蘊含有不菲的靈力,落到除妖師手中,能發(fā)揮出多種比如說——用妖怪的血液破壞一些大妖的封印�!�
微微睜大了眼睛,夏目那一雙澄澈剔透的琥珀色眼眸中滿是震驚和愕然:“就只是為了這個?”他渾身發(fā)起抖來,又是不解又是悲傷地盯著的場靜司,“就只是為了這個,就肆意傷害妖怪?”
“這有什么問題嗎?”的場靜司終于褪去了面上虛假的、讓人覺得不舒服的笑容,他語氣漠然地反問夏目,“妖怪都是邪惡的,會傷害人類,作為除妖師,我退治那些惡妖又有什么問題?”
“不,不是終于的!”夏目打斷的場靜司的話,語氣激烈地反駁,“森林里的妖怪大多是從不傷害人類的善良妖怪,他們不該被除妖師不問青紅皂白地肆意退治,你根本不是在保護人類,你只是自私地想要達成自己的目的罷了!”
因為憤怒,夏目渾身輕顫著,可他仍舊滿臉倔強地瞪著的場靜司,一字一頓,嚴肅認真地說道:“如果你執(zhí)意要繼續(xù)在八原肆意傷害森林里的妖怪,那么我將與你為敵!”
“哦?”的場靜司微微挑眉,丹鳳眼中浮現(xiàn)出幾分似笑非笑來,“與我為敵嗎?那么……就讓我來見識一番,你所謂的陰陽術吧,讓我看看,你到底真的傳承了陰陽術,還是只是一個小騙子�!�
話音剛落,的場靜司身后突然就浮現(xiàn)出了兩道臉孔模糊不清的黑影,這兩個由的場靜司操控的式神速度極快地沖著夏目沖了過去,想要傷害夏目的惡意不多,反倒更像是要逼出夏目的實力來。
右手一揚,夏目食指和中指之間驀地現(xiàn)出一張白底紅紋的符咒,他嘴唇翕動,快速且無聲地念出了咒語,頓時便有兩道泛著烏色的靈光直沖的場靜司操縱的兩個式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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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靈·縛!”
隨著咒語的最后一個字落下,兩道泛著烏色的靈光于半空中交織形成盤旋起來的黑色鎖鏈,分別將這兩個式神囊括了進去,束縛在了原地。
夏目使用的咒術不僅將這兩個式神束縛在原地無法動彈,而且還強行切斷了的場靜司對這兩個式神的操控,短暫地將這個式神與的場靜司的關聯(lián)切斷,瞬間重重削弱了的場靜司的實力。
感覺到式神與自己的聯(lián)系斷開了,的場靜司揚了揚眉,面上露出幾分訝異來:“嗯?這種手段從未見過……不像是除妖師的咒術,難道這小子學的真的是陰陽術?”
就在的場靜司遲疑的那一瞬間,夏目突然揚聲喊道:“老師!”
“喲,夏目——我來了!”隨著一聲語調拖長的招呼聲,不知何時爬到樹上去的三花招財大胖貓從高高的樹上躍了下來,直沖著樹下提著一柄紙傘的的場靜司墜落而去。
——且先不說這胖乎乎會說話的貓咪是什么妖怪,實力強不強,光是他的體積和體重,像這樣從天而降砸落下來,萬一真砸在的場靜司腦袋上,那完全可以把他砸得腦袋開花,瞬間重傷。
“老師,打暈他,我們把他丟出八原!”夏目一邊定住那兩只不斷掙扎的式神,一邊厲聲大喝道,“八原不歡迎的場一門的除妖師靠近,若是再有肆意傷害妖怪的除妖師靠近,我依舊會將你們驅逐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