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極限推拉
“你……”
楚泱泱瞬間啞然,這丫的怎么喜怒無常。
敢情今天她努力半天,都喂了狗?
楚泱泱只覺天旋地轉(zhuǎn),雙腿發(fā)軟,不聽使喚。
她想扶住他,他卻巧妙一閃。
無支撐力,她頓時癱軟在地,“洛兮風(fēng),你就不怕我告訴父親,你的真實(shí)目的嗎?”
洛兮風(fēng)緩緩蹲下,與她平視,眼角泛著譏笑,“你當(dāng)然可以說,只是,你有沒有機(jī)會說,還不一定�!�
又威脅她!
楚泱泱癱坐在地,仰頭望著洛兮風(fēng)寒潭般的眸子。
一陣濃厚的殺氣撲面而來。
她的心門抖了抖。
仰起臉,楚泱泱索性破罐子破摔地抱住他小腿,“要?dú)⒁獎庪S你,只是這針若真到了心肺,誰幫你查洛家案卷庫失火時少的那本《御藥錄》?”
月光突然凝滯在洛兮風(fēng)驟然繃緊的指節(jié)上,“什么《御藥錄》?”
“想知道的話,先把針取出來�!背筱筇糁鴱澰碌拿�,笑如一只狡黠的小狐貍。
洛兮風(fēng)倏地蹲下,一手擒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幾乎捏碎骨節(jié),“不說,你就等死�!�
“不取,我們就同歸于盡�!�
她直視他,毫不退讓。
他的手掌在她的后頸處懸了半晌,最終停在她的肩井穴。
她只覺陣陣刺痛,蹙起眉,忍得手指不禁顫抖。
三棱針“啪嗒”落地。
楚泱泱冷汗涔涔,浸濕了后背,她含糊應(yīng)聲,忽然伸手勾住他后頸往下按,“多謝夫君,所以夫君今夜要宿在這兒嗎?我新?lián)Q了百草熏帳,聽說睡在上面心曠神怡……”
話未說完,洛兮風(fēng)拂袖而起,決絕離開的身影卷起滿地月光。
總算把他逼走了,心好累。
楚泱泱癱在冰涼地磚上,她突然想起一事,隨即對著窗外搖曳的桃枝說道:“明日申時,南苑書房見�!�
一根銀針破空釘入她耳畔木柱。
她又是一怔。
摸著發(fā)燙的耳垂,楚泱泱心有余悸。
連應(yīng)邀都充滿殺氣,她這如履薄冰的日子,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
她思來想去,洛兮風(fēng)恨她的根源還是洛家滅亡。
唯有解開他的心結(jié),才能化解洛兮風(fēng)與楚家的矛盾。
思至此,楚泱泱喚了一聲描云,“拿紙墨筆硯來�!�
她在桌上奮筆疾書,將原書中還能回憶起的線索與細(xì)節(jié)都記錄下來。
次日。
子時的梆子聲剛敲過三響,楚泱泱便抱著鎏金暖手爐縮在軟榻上。
琉璃窗欞外飄著細(xì)雪,她盯著案幾上跳動的燭火。
“郡主不是要查案?”
珠簾突然被夜風(fēng)掀起,洛兮風(fēng)裹著滿身寒氣立在屏風(fēng)旁。
他今日換了件月白直裰,腰間綴著青玉藥囊,倒像是真來赴約的世家公子。
只是當(dāng)楚泱泱望見他袖口若隱若現(xiàn)的三棱針時,脊背仍條件反射地繃緊。
“夫君來得挺早,不是說在書房見嗎?”
她堆起十二分殷勤的笑,赤著腳跳下軟榻,“既然來了,我備了姜絲梅子茶,最是驅(qū)寒……”
話音未落,便踩到滑落的狐裘,整個人直直朝前撲去。
洛兮風(fēng)本能地伸手去接,卻在她即將觸碰到衣襟的剎那側(cè)身避開。
楚泱泱額頭重重磕在紫檀木案角,疼得淚花直冒。
“郡主這招投懷送抱,幾日前用過了�!�
他俯視著蜷成一團(tuán)的人,目光掃過她泛紅的額角,“若真想示好,不如說說《御藥錄》的下落。”
楚泱泱扶著案幾爬起來,悄悄將擦破皮的掌心藏進(jìn)袖中。
她早該知道,討好這個活閻王比哄甲方爸爸還難。
“待我穿個衣裳,一同去南苑書院。”
南苑書院是楚世源的書房與書庫,平時不允許外人進(jìn)入,唯有楚泱泱總喜歡溜進(jìn)去偷看話本子,楚世源便隨她去了。
楚泱泱在前引路,熟門熟路便摸進(jìn)書房中。
南苑書房浮動著陳年墨香,數(shù)十排書柜整齊排列。
楚泱泱憑著原書中微薄的記憶,她來到北邊最后一排書柜旁。
洛兮風(fēng)手舉火折子,緊跟其后。
楚泱泱抬首,踮腳想要仔細(xì)翻找。
然而,她的袖口居然掃落了博古架上的青瓷筆洗,洛兮風(fēng)廣袖一卷,接住即將墜地的瓷器的瞬間,她整個人正巧撞進(jìn)他臂彎里。
“郡主真是無時無刻都在想著投懷送抱�!�
嘲諷意味濃烈,少年喉結(jié)擦過她發(fā)間銜珠步搖,冰涼的銀針囊抵在她后腰,“《御藥錄》究竟在何處?”
楚泱泱慌忙退開半步,這該死的身體,怎么總是不聽使喚,盡喜歡往這閻王爺身上倒。
她趕緊伸出手,指腹擦過他腰間青玉藥囊的流蘇,“就……就是那個雕著仙鶴銜芝的紫檀架。”
話未說完便見洛兮風(fēng)瞳孔驟縮。
那正是他父親生前最愛的紋樣。
月光透過茜紗窗欞,將兩人影子絞成麻花。
楚泱泱蹲在書架底層翻找時,洛兮風(fēng)忽然屈膝按住她肩頭。
她能感受到他輕盈的呼吸在她頭頂盤旋。
她渾身一顫,以為又要被扎針,卻見他伸手撥開她鬢邊碎發(fā),指尖在《孟子》書脊處輕輕一扣。
“咔嗒”。
暗格彈開的聲響驚飛檐下宿鳥,楚泱泱望著泛黃書封上斑駁的《御藥錄》三字,剛要?dú)g呼,后頸突然貼上冰涼的刀刃。
“郡主怎么知道機(jī)關(guān)在《孟子》處?”
洛兮風(fēng)聲音裹著夜露的寒氣,“這手法分明只有洛家人才知道,連我都是偶然看到父親使用才得知。你又是如何知曉?”
楚泱泱半張的嘴頓住,她總不能說她在原書里看過使用方法吧。
“父親總愛在這里藏蜜餞!”
她急中生智打斷質(zhì)問,“我幼時常來偷吃,有次碰巧撞見暗格彈開,瞧見里面這本冊子。我又怕父親知道我偷溜進(jìn)書房,便一直佯裝不知曉此事。”
洛兮風(fēng)疑心更重,“你又是如何得知此《御藥錄》與我洛家有關(guān)?”
楚泱泱眨眨眼,隨手拍拍書冊封面,“你瞧,這不是寫著嗎?洛鶴庭注。”
洛鶴庭正是洛兮風(fēng)的父親。
洛兮風(fēng)瞇瞇眼,未置其他。
楚泱泱暗舒一口氣,邊說邊往書案方向挪,繡鞋卻不慎勾住他衣擺。
重心不穩(wěn),她眼睜睜看著自己再一次投懷送抱。
這次,洛兮風(fēng)來不及躲閃。
兩人踉蹌跌坐在蒲團(tuán)堆里。
她被他抱在懷里。
男性陽剛的氣息籠罩在她周圍。
她心口一顫,還好,沒有感受到殺氣!
這時,她袖中掉出的白玉膏正巧滾到他膝頭。
洛兮風(fēng)盯著藥瓶上歪歪扭扭的忍冬紋。
楚泱泱隨即拿起白玉膏,趁機(jī)獻(xiàn)殷勤,“夫君昨日被楚申浩劃傷了手腕,還疼么?這是我用三七混著冰片調(diào)制的……”
話音未落,她便被掐著下巴抬起臉。
少年眼中翻涌的暗潮比斷腸粉還毒,拇指重重碾過她的紅唇,“郡主這般體貼,莫不是在這藥膏里摻了情絲繞?”
她疼得吸氣,卻不敢掙扎,“我早就不屑用這樣低劣的勾當(dāng)。我為我以前做的事道歉,這藥就當(dāng)是贖罪�!�
“贖罪?”
洛兮風(fēng)突然輕笑,溫?zé)釟庀湓谒澏兜难劢奚�,“郡主可知洛家一百七十六口人命,要多少盒藥膏才能贖清?”
可是這事兒,她更冤哪。
楚泱泱欲哭無淚。
窗外傳來三更梆子聲,楚泱泱突然抓住他手腕,“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