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眼淚垂落,暈濕了那一句。
“洵有情兮,而無望兮。
”
我是如此傾心戀慕著你,卻自知無望,不敢心存妄想。
作者有話要說:
寫這一章哭了……
嗚嗚……
海有舟可行
沈云稚一個人回了京城,郁郁寡歡。
他每日處理朝政絲毫不懈怠,但是就是不肯立后。
每次在朝堂上被眾臣逼得急了,沈云稚便一言不發(fā),坐在龍椅上默默流淚。
天子落淚,眾臣駭然。
這天,沈云稚以頭痛發(fā)作為由,請?zhí)t(yī)院的太醫(yī)令來給自己診脈。
太醫(yī)令給他診完脈,沈云稚卻并沒有讓他退下,而是屏退了殿內(nèi)其他人。
沈云稚看著跪在面前的老太醫(yī),突然問:“姜太醫(yī),今年貴庚了?”
“老臣已有六十了。
”
沈云稚點點頭:“也是到了該告老還鄉(xiāng)的年紀(jì)了。
”
老太醫(yī)不明圣意,并未敢言。
殿內(nèi)更漏一聲聲,窗外的蟲鳴也傳了進(jìn)來。
老太醫(yī)靜靜聽完了沈云稚的囑咐,猛地抬起頭,雙目圓睜,失聲喊道:“陛下……”
沈云稚擺擺手,說:“你只管照我說的做。
”
老太醫(yī)思忖半晌,方道:“老臣遵命。
”
一個月后,太醫(yī)院的太醫(yī)令告老還鄉(xiāng),離京前受了重賞。
然而他離京之后,坊間開始慢慢有傳言,說當(dāng)今陛下之所以不娶妻立后,是因為不能人道,也沒辦法有后嗣。
朝臣自然也有聽聞,但沒人敢去問沈云稚,只能看他的反應(yīng)。
又過了兩個月,沈云稚過繼了先靜王的孫子為子,似乎是坐實了傳言。
朝臣心知肚明,不敢將當(dāng)今圣上的隱疾翻到面上來講,便也順?biāo)浦�,畢竟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況且,沈云稚作為帝王,著實一點挑不出錯。
國家在他治理之下,清河海宴,百姓安居。
而他最注重的便是偏遠(yuǎn)地區(qū)的民生,想使這些地方的百姓脫離貧困。
時光一晃,又過兩年。
沈云稚總共花了十年時間,終于做到天下大同。
同年,陸沉舟也終于花了十年時間,寫成了《脫貧十策》,在各地推行。
這一年夏末,陸沉舟卸職回京,再見沈云稚,沈云稚已經(jīng)冷成一塊冰,看向陸沉舟時,目光波瀾不驚。
終于相見,彼此卻默默無語。
仿佛曾經(jīng)沸騰到幾乎可以燃燒一切的血,都冷卻了。
仿佛那些年少時的依賴,哭著的告白,以及月光下的千里奔赴都不曾存在。
陸沉舟在京閑賦了月余,便被冊封為太師,教導(dǎo)新的太子。
朝廷賜了府邸,配了仆人,按本朝規(guī)定,費用皆由官中來出。
陸沉舟做了太師之后,看起來體面了,可仍是窮,一點私產(chǎn)都沒有,只靠那點俸祿過日子。
這天授完課,陸沉舟抱著書準(zhǔn)備出宮回府。
路過花園的一處僻靜地,看到一種很肥很肥的橘貓,窩在石桌上曬太陽。
陸沉舟看它眼熟,轉(zhuǎn)頭看了好幾眼。
清風(fēng)吹在樹影扶疏的林間,小橋流水的聲音清淺。
這時有一個清亮的聲音,喊著一個名字尋覓了過來,是沈云稚。
隔著樹影,沈云稚沒有發(fā)現(xiàn)陸沉舟,而是先看到石桌上的橘貓。
他松了口氣,走過去把肥貓抱起來,在石凳上坐下,低頭摸著肥貓的毛發(fā)。
一陣風(fēng)吹來,林間沙沙作響,樹葉翩然而下。
沈云稚抬起頭,隔著落葉和陸沉舟打了個照面。
兩人默默對視著,誰都沒有先開頭,一直到風(fēng)停了。
陸沉舟上前行了禮,沈云稚請他起身在旁邊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沈云稚行為舉止都有著天子應(yīng)有的矜傲,懷里抱著一只貓,也沒減損他的威嚴(yán)和氣派。
沈云稚問:“在京城待得可習(xí)慣?”
沈云稚是客氣發(fā)問,卻換來了很不客氣的回答。
陸沉舟搖搖頭,說:“不習(xí)慣。
”
沈云稚垂眸不語。
陸沉舟又說:“京城干燥,又吵鬧。
”
沈云稚點頭,說:“這點是比不了霧城。
”
十年過去了,沈云稚也想明白了,陸沉舟是真的不喜歡他。
所謂天下大同,不過是一個善意的謊。
就像毛驢眼前的胡蘿卜,吊著他一步一步往明君的路上走。
他早就想明白了,但是仍是抵不過對那根胡蘿卜的渴望。
他用十年的時間去驗證這個謊言,甘之如飴,如今也終于死心了。
橘貓在沈云稚腿上漠然地看著他們兩個,眼神神秘莫測。
陸沉舟穿著正一品的大紅官服,官服補子上是一只仙鶴,不再是讓沈云稚覺得礙眼的那只磕磣的瘦鳥了。
沈云稚注意到陸沉舟發(fā)皺的袖口,問:“衣服怎么這么皺?”
陸沉舟低頭看了看,伸手撫了撫,沒撫平。
沈云稚偏頭看了他一會兒,他曾經(jīng)想象過陸沉舟穿大紅衣服的樣子。
現(xiàn)在終于看到了,雖然不是鳳冠霞帔,但仍然是很好看的。
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執(zhí)念吧。
沈云稚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府里的下人太粗心了,后宅沒個人還是不行的。
”
陸沉舟偏頭看他,問:“什么意思?”
沈云稚繼續(xù)道:“你是太子太師,雖然沒有實權(quán),但是身份特殊。
如果要娶的話,只能娶朝中清流人家的女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