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童年的約定
2015年初秋,北京某老舊小區(qū),陽光透過梧桐樹的枝葉灑在斑駁的水泥地上,空氣中彌漫著桂花的香氣。蟬鳴聲漸漸弱下來,取而代之的是秋風(fēng)拂過樹葉的沙沙聲。
小區(qū)角落的乒乓球臺旁,十四歲的林競野握著一塊磨損嚴(yán)重的球拍,專注地盯著對面。他的額頭上沁出細(xì)密的汗珠,但眼神卻格外明亮。
“再來一局!”江浸月扎著馬尾辮,穿著白色運動服,臉上帶著不服輸?shù)纳袂�。她的臉頰因為運動而泛紅,鼻尖上還掛著幾滴汗珠。
林競野笑了笑,露出一顆虎牙:“你贏不了的�!�
“誰說的!”江浸月不服氣地?fù)]拍,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林競野輕松接住,反手一扣球擦著臺邊飛過去。江浸月?lián)溥^去,卻還是沒接到。
“你看,又輸了。”林競野得意的晃了晃球拍。
江浸月撇撇嘴,坐在地上:“等我再練練,一定能贏你!”
林競野走過去,遞給她那瓶喝了一半的橘子汽水:“喝點水吧,別逞強了。”
江浸月接過汽水,仰頭喝了一口,突然說:“競野,你說我們以后會一直這樣打球嗎?”
林競野愣了一下,坐在她旁邊:“當(dāng)然會啊,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你要當(dāng)大明星,我要當(dāng)世界冠軍�!�
江浸月低著頭看著手中的汽水瓶,聲音輕了下來:“可是……我可能要走了�!�
“走?去哪?”林競野轉(zhuǎn)頭看她。
“媽媽說我被一個公司看中了,要去海外當(dāng)練習(xí)生�!苯碌穆曇粲行╊澏�。
林競野沉默了一會兒,握緊了球拍:“那……你還會回來嗎?”
江浸月抬起頭,眼里閃著淚光:“會的!等我成了大明星,一定回來看你�!�
林競野勉強笑了笑:“那我也要加油,等你回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是世界冠軍了�!�
江浸月擦了擦眼淚,伸出手:“拉鉤!”
林競野伸出小指,勾住她的:“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一周后,清晨。
小區(qū)門口,天色微亮,空氣中帶著涼意。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幾輛早班的公交車緩緩駛過。
江浸月拖著一個小小的行李箱,站在小區(qū)門口。她的媽媽站在不遠(yuǎn)處,正在和司機交談。
林競野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懷里抱著一只磨損嚴(yán)重的黑色球拍套,邊緣線頭都磨得發(fā)白。
“這個給你!”他把球拍套塞進(jìn)江浸月懷里,呼吸還沒喘勻。
江浸月拉開拉鏈,里面是一支舊得發(fā)黃的乒乓球拍。膠皮邊緣已經(jīng)翹起,木柄上刻著歪歪扭扭的“林”字——那是他們七歲時用美工刀一起刻的。
“你……怎么把這個拿出來了?”她指尖摩挲著木柄上的刻痕。
“反正我馬上要換專業(yè)拍子了�!绷指傄皠e過頭,聲音悶悶的,“你帶著它,就像我陪你練舞。”
江浸月突然撲過去抱住他,球拍硌在兩人胸口。她聞到林競野校服上殘留的樟腦丸味道,那是他從衣柜最底層翻出這支牌子的證據(jù)。
遠(yuǎn)處傳來汽車?yán)嚷�,江浸月的媽媽在車�(yán)锎叽伲骸霸略�,該走了!�?br />
她松開手后退兩步,把球拍緊緊貼在胸前:“等我能站在最大的舞臺上唱歌,你也要站在最高的領(lǐng)獎臺上!”
林競野站在原地,看著車子消失在街角。風(fēng)卷起幾片梧桐葉,落在空蕩蕩的球臺上。
深夜,國家乒乓球隊青訓(xùn)基地。
林競野躲在淋浴間,就著昏黃的燈光翻看手機。屏幕上是江浸月剛到韓國時發(fā)來的照片:“練習(xí)室鏡子前,那支舊球拍靠在她的粉色行李箱上。
他摸了摸書包夾層里嶄新的國家隊隊服,布料上燙金的國旗在黑暗里微微發(fā)亮。
與此同時,首爾某地下室練習(xí)室。江浸月跪坐在地板上,用濕巾一點點擦拭舊球拍的膠皮。鏡子里的少女穿著不合身的訓(xùn)練服,膝蓋上全是淤青。
“競野,我跳錯五個拍子了……”她把額頭抵在冰涼的球拍木柄上,淚水浸濕了那個歪斜的“林”字
十四歲的他們,一個攥著舊球拍走向陌生的國度,一個握著新球拍踏入命運的賽場。
那些刻在木頭里的少年誓言,終將在歲月里裂成細(xì)碎的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