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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子小說網(wǎng)/歸義非唐/ 第443章 國祚將傾(萬字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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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章 國祚將傾(萬字大章)

    國祚將傾(萬字大章)

    “窸窸窣窣……”

    正月初六,當關(guān)東打得熱火朝天時,劉繼隆卻率領(lǐng)入蜀漢軍剛剛穿過巴山,走入了興元府。

    興元府即曾經(jīng)的漢中,昔年劉邦在此北征,劉備亦在此稱漢中王,而今屬山南西道管轄。

    陳靖崇駐蹕此地,本將此地管轄的井井有條,但隨著漢軍率軍走入興元府,南征返回的漢軍將領(lǐng)們,這才發(fā)現(xiàn)此時的興元府與大半年前他南下時風貌全變。

    正月的興元府百姓,本該在田間翻地,隨后回家享受片刻溫暖。

    可如今,官道上不知為何出現(xiàn)了許許多多穿著破爛的百姓,蓬頭垢面,骨瘦如柴。

    他們見了漢軍順官道走來,連忙跪到官道兩旁。

    青壯沉默,孺子不明所以。

    “阿耶,我冷……”

    “再熬熬,衙門的官耶說很快就發(fā)衣裳了�!�

    “真的會發(fā)衣裳嗎……”

    “會的、會的……”

    沿途經(jīng)過的漢軍兵卒,都用種憐憫的目光看向他們,但軍令如山,沒有人敢擅自脫離隊伍去幫助他們,只能忍下這份不忍,繼續(xù)向前走去。

    直到前軍的李陽春看到這些從東邊往西邊走的饑民,他這才勒馬道:

    “怎么回事,興元府境內(nèi)哪來的饑民?”

    李陽春質(zhì)問左右別將及前軍長史,三人也不太清楚情況。

    “都尉莫急,某這就去前邊的鄉(xiāng)里詢問鄉(xiāng)長。”

    前軍長史作揖表態(tài),隨后抖動馬韁,帶人往前方不遠處的鄉(xiāng)村趕去。

    李陽春駐蹕原地,皺眉看向跪在官道左右的這些百姓。

    他們跪在地上,仰視著漢軍,眼神里有幾分期盼,但更多的還是懼怕。

    李陽春抖動馬韁上前,翻身下馬扶起一個四旬左右,卻因為營養(yǎng)不良,不過五尺出頭的枯瘦男子。

    “你們從何處來的?是興元府遭了災,還是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何饑寒如此?”

    李陽春畢竟是臨州大學走出的,他自然學過劉繼隆的思想課程,也知道百姓對于國家的重要性。

    他對百姓十分客氣,那四旬男子聞言開口,但說得話卻有些含糊,李陽春都不由皺緊了眉頭。

    “都尉,他們好像說的是荊楚音。”

    左右別將出身山南西道,自然分得清蜀音和荊楚音。

    大唐雖然自開國就推廣長安與洛陽間的中原雅音為官話,但大部分百姓還是操著一口鄉(xiāng)音。

    即便會說官話,但由于鄉(xiāng)音的緣故,說出來的官話也五音不準,難以聽懂。

    “軍中有沒有會說荊楚音的?”

    李陽春舒展眉頭詢問,左右別將聞言便立馬派快馬在前軍詢問起來。

    不多時,便有名會說荊楚音的漢軍兵卒被帶到了李陽春面前。

    李陽春讓他們充當翻譯,這才了解到了這群流民的來歷。

    幾日前,陳靖崇眼見山南東道局勢亂成一團,他果斷從房州出兵攻打襄陽西北部的均州。

    彼時由于山南東道深受黃巢兵馬其害,許多鄉(xiāng)野百姓為了活命,紛紛逃離鄧州、唐州,逃亡均州、襄州、江陵府而去。

    陳靖崇收復均州后,這才發(fā)現(xiàn)均州涌入了大批流民,于是將他們向興元府安置而來。

    不過由于事前準備不足,盡管已經(jīng)設(shè)有粥棚為他們提供粗粥,但仍舊缺乏衣物。

    “均州有多少你們這樣的流民?”

    李陽春聞言,語重心長的詢問起來,而那流民漢子聞言回答,經(jīng)兵卒翻譯道:

    “起碼二十幾萬人,每天都有幾千人渡過漢水,涌入均州�!�

    “聽說江陵府和襄州等處不收流民,所以流民都往均州逃難了�!�

    李陽春聞言頷首,似乎在思考什么。

    這時,前往前方鄉(xiāng)里的前軍長史也策馬返回,并在李陽春身旁下馬道:

    “打聽到了,這些流民都是陳都督從均州解救遷徙過來的,眼下興元府的官吏正在安置他們,但南鄭等縣的衣食不足,所以只能讓他們前往西縣。”

    前軍長史所說的,與李陽春了解到的差不多。

    李陽春聽后頷首,凝重道:“此事必須立即告訴殿下,不然以這天氣,每耽擱一天都會多死好幾百人。”

    他看向前軍長史和左右別將:“你們領(lǐng)兵繼續(xù)前軍,某去求見殿下�!�

    “是!”三人作揖應下,李陽春也沒有耽誤,翻身上馬便往中軍疾馳而去。

    半個時辰后,當李陽春隔著老遠便看到與羅隱、王建等人交談的劉繼隆時,他連忙持韁作揖:“殿下!”

    劉繼隆見到李陽春趕來,此刻也覺得十分詫異,但隨著李陽春靠近,并把興元府眼下局面交代清楚后,劉繼隆立馬清楚了事情嚴重性。

    “傳令、所有兵卒將備用的舊襖都發(fā)給前方流民,再拿出半數(shù)糧食交給他們。”

    “是�。 �

    王建、李陽春等人作揖應下,隨后便按照劉繼隆所說軍令前去操辦。

    在他們走后,羅隱這才策馬上前,對劉繼隆恭敬開口道:

    “殿下,臣有建言,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吧�!眲⒗^隆知道羅隱自小飽受歧視,所以做事有些小心翼翼,并未多說別的,只是安靜傾聽他接下來的建言。

    見劉繼隆同意,羅隱心里有幾分欣喜,接著他才繼續(xù)說道:

    “殿下,臣以為您不該太快去攻打洛陽,甚至可以放任黃巢兵馬攻入洛陽�!�

    劉繼隆聽后略微皺眉,解釋道:“吾也曾這么想過,可若是放任不管,河洛數(shù)十萬百姓恐難保全,且河淮亂戰(zhàn)也會加劇,百姓也會因此流離失所,人口銳減�!�

    對于劉繼隆來說,他自然樂意看到黃巢攻入洛陽,把洛陽那些官員盡數(shù)解決,這也省去他一番手段。

    不過放任黃巢攻入洛陽,屆時唐廷威信徹底掃地,各鎮(zhèn)必然開始割據(jù)作戰(zhàn),群雄四起。

    最后受難的只會是河東、河北、河淮等道百姓,而這些百姓日后都將是劉繼隆的百姓,都將是新王朝的子民。

    唯有足夠多的人口,才能實現(xiàn)他心中抱負,所以放任人口被屠戮而不管,這不是他想做的,也不是他應該做的。

    羅隱倒是沒想到,自家殿下不止是表面尊重百姓,而是從骨子里的重視百姓,故此錯愕片刻。

    但也僅僅只是片刻,因為片刻之后,羅隱便繼續(xù)道:

    “殿下如此重視百姓,合該天下共主�!�

    “然殿下莫不是忘記了,百姓也有腿,百姓也懂得趨利避害�!�

    “倘若中原亂戰(zhàn),百姓自然會尋覓安全去處,正如眼下的山南東道百姓在源源不斷涌入均州,涌入殿下麾下一樣�!�

    “臣不建議殿下現(xiàn)在去攻打洛陽,但并不是不讓殿下接納百姓�!�

    “相反,臣以為殿下此刻應該派大將收復那些未被賊軍占據(jù)的官軍之地�!�

    “賊軍善于流竄,軍糧全靠劫掠,故此在一個地方呆不長久。”

    “殿下此時可派快馬前往長安,令高都督他們釋放一些殿下為至尊著急的消息,以此來緩和殿下與朝廷的關(guān)系�!�

    “朝廷若是知曉,加之如今賊軍寇京,必然會順著這個臺階走下,如此殿下您便不再是朝廷眼中的叛軍,而是節(jié)制諸道的漢王。”

    “若是賊軍攻入洛陽,殿下您可視局面去解救洛陽,亦或者將朝廷往江南推去�!�

    “屆時再派大將出兵占據(jù)山南東道各處,而山南東道受賊軍與官軍禍亂,百姓見我軍入境,必然簞食壺漿、倒屣而迎。”

    羅隱三言兩語間,將自己的建議說給了劉繼隆傾聽,但劉繼隆卻覺得有些不靠譜。

    他眉頭微皺,有些躊躇的看向羅隱:“朝廷會這么輕易接納吾?”

    雖說劉繼隆也想過趁唐廷破敗時,利用北司和南衙的矛盾,奉天子以令不臣,但這么做拖得時機太長,很容易出岔子。

    但如今若是以羅隱的建言進行,那便省去了不少時間。

    只是他還是有些擔心,擔心李漼那個小心眼的皇帝,是否會同意自己節(jié)制諸道。

    雖說唐廷不久之后就要敗亡,但李唐二百多年的名聲,尤其是以太宗為代表積攢起來的名聲,確實還是很有用的。

    歷史上李克用明明造過大唐反,卻還是被人視作大唐忠臣,原因就是大唐親自為他洗刷了叛軍的名頭,而劉繼隆也需要這個洗刷,所以他一開始就沒有像李克用那樣把事情做絕,始終都給大唐留有余地。

    只不過李漼死要面子活受罪,幾次都拒絕了他遞來的臺階,這才導致他不得不征戰(zhàn)拓土,大唐威信驟降。

    原本劉繼隆只想占據(jù)三川和關(guān)內(nèi)道,對京畿是沒有什么想法的。

    現(xiàn)在京畿在手不說,還多出了山南東道部分州縣。

    擴張?zhí)�,使得劉繼隆不得不啟用部分舊唐官員,且明明知道他們在耍手段,卻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說到底還是擴張?zhí)欤瑢е伦约喝瞬粔蛴�,只能用別人的人。

    既然用別人的人,必然要因此而妥協(xié)一些事情。

    妥協(xié),這是劉繼隆最不喜歡的事情,但政治需要的就是妥協(xié)。

    若是能利用這次機會,將自己洗刷為大唐忠臣,那對于他接下來結(jié)束河東、河北藩鎮(zhèn)割據(jù)的計劃,會更加順利。

    不過,劉繼隆還是擔心李漼這個死要面子的家伙。

    對此,羅隱則是輕笑著作揖道:“殿下何必擔心?”

    “如今的局面,可不是那位至尊能做主的局面了。”

    羅隱話音落下,不等劉繼隆詢問便主動說道:

    “殿下若是與朝廷和解,那我軍與河朔三鎮(zhèn)便無二異,可借此機會,好好治理關(guān)內(nèi)、京畿、三川等地�!�

    “待到諸道治理得當,再出兵東進,絕對比現(xiàn)在東出的成效要好。”

    “朝廷能與我軍和解,諸鎮(zhèn)見狀也必不敢亂,哪怕割據(jù)自立,明面上還是需要尊崇天子,不至于重現(xiàn)南北朝與戰(zhàn)國亂象�!�

    “更何況,若是有藩鎮(zhèn)作亂,您可請命討平藩鎮(zhèn),朝廷即便不愿,也只能仰仗您,您也可以逐步擴張,比鯨吞更為安穩(wěn)。”

    羅隱的話,著實說動了劉繼隆的心。

    他要的不僅僅是平天下,而是徹底改變平民子弟沒有出頭之日的日子。

    他要把世家豪強,士大夫門蔭舉薦之類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掃入歷史的垃圾堆去。

    正因如此,他不能太快打下天下,卻也不能太慢。

    打得太快,中唐以來許多殘留的問題就無法解決,最后也不過是個大號北宋罷了。

    仔細想來,自己此前在成都時,確實因為黃巢打亂自己計劃而有些慌亂,現(xiàn)在仔細想想,黃巢殺入洛陽,反而對自己有好處。

    這么想著,他目光看向羅隱,夸贊道:“汝倒是了解朝廷�!�

    “非臣了解朝廷,而是臣了解南衙北司的那些世家豪強。”

    羅隱恭敬回應劉繼隆,劉繼隆也頷首道:“依你之見,吾眼下不必理會關(guān)東戰(zhàn)事?”

    “非不理會。”羅隱搖搖頭,又解釋道:“機會稍縱即逝,但臣以為,殿下能夠抓住�!�

    他只是這么一說,劉繼隆便明白了他口中的機會。

    若是黃巢攻破洛陽,無論李漼逃亡何處,河淮及山南東道都會出現(xiàn)權(quán)力真空。

    那個時候,便是自己能好逼迫唐廷服軟,趁機擴張自己勢力,洗白自己身份的時候。

    想到這里,劉繼隆微微頷首:“吾明白了�!�

    他話音落下,不等羅隱開口,便對羅隱吩咐道:“傳令三軍,每日行軍四十里即可。”

    “是……”羅隱應下,心里清楚自家殿下采納了自己的建言。

    此前漢軍每日行軍六十里,如今降低為四十里,可見劉繼隆對于黃巢攻打洛陽之事不再著急。

    羅隱在心底緩了口氣,他清楚自己建言的機會不多,若是不能成功,那他這輩子便很難光耀門楣了。

    好在他

    國祚將傾(萬字大章)

    幾個領(lǐng)到布匹和糧食的孩童高高興興的談笑著,哪怕衣衫破爛,此刻的他們卻已經(jīng)有了精神,不似此前那般萎靡。

    “還是漢王好啊……”

    瞧著這些孩子,附近領(lǐng)到東西的百姓都忍不住感嘆起來,語氣中隱隱帶著哭腔。

    自大中群寇四起而來,匪過如梳、兵過如篦。

    即便沒有兵匪,平日里還有衙門前來勒索的胥吏。

    倘若交不出勒索的錢糧,動輒被扒倒屋舍,燒毀棚舍。

    如今走入漢軍治下,明明朝廷稱呼其為兇惡之叛佞,可這些人卻真正讓他們看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官,什么才是真正的吏。

    漢王好不好,朝廷說了不算,只有他們手中沉甸甸的布匹和糧食能說了算。

    反正在朝廷治理下的時候,他們并沒有從朝廷那里得到什么,只有失去。

    “直娘賊的,漢王收留某,某日后定要好好種地,好好繳納賦稅來報答漢王!”

    “某也是!”

    “某也一樣……”

    不過些許布匹和幾千石糧食,劉繼隆便收獲了數(shù)萬民心。

    不是他有多么英明神武,只是與此時的唐廷和諸鎮(zhèn)節(jié)度使相比,他還算個人。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只因為在他給流民發(fā)布匹和糧食的時候,朝廷卻在想著百姓手中的糧食。

    “唱……”

    “上千萬歲壽……”

    洛陽乾元殿內(nèi),眼看群臣聚集起來,坐在金臺上的李漼臉色晦暗,看上去很不健康。

    “陛下,今早賊軍分兵攻打伊闕關(guān),伊闕關(guān)告危,不得已抽調(diào)大谷關(guān)、軒轅關(guān)兵馬�!�

    朝會剛剛開始,作為樞密使的亓元實便主動開口,只因為伊闕關(guān)是楊玄冀在指揮防守。

    盡管楊玄冀敗仗一堆,但他畢竟是北司的人,所以亓元實只能抽調(diào)大谷關(guān)和軒轅關(guān)的兵馬去協(xié)防伊闕關(guān)。

    只是他話音說出后,殿上便議論聲不斷,逼得鴻臚寺卿只能唱聲道:“靜��!”

    殿上聲音驟然消失,但對于亓元實擅自調(diào)動大谷關(guān)和軒轅關(guān)的兵馬,殿上官員卻都充斥著不滿。

    哪怕是李漼,此刻也不免帶著怨氣道:“伊闕關(guān)有一萬兵馬,為何還要抽調(diào)大谷關(guān)和軒轅關(guān)的兵馬?”

    “陛下,賊兵攻勢兇猛,唯有抽調(diào)其他兵馬,才能守住伊闕關(guān)!”

    亓元實拔高聲音回應,這讓李漼皺眉。

    北司的底子,早就被他摸清楚了,如今天下諸鎮(zhèn)都知道北司是個什么德行,他也懶得為北司遮掩。

    宮中禁軍,早就被他換成了東畿兵馬,他也不擔心北司謀害于他。

    亓元實應該清楚這些才對,為何今日會如此大脾氣?

    李漼思索著,齊元簡卻站出來作揖道:“陛下,如今三關(guān)每日消耗糧食千余石,將兵又緊要肉食,而洛陽百姓囤積糧食,盡不售賣,即便朝廷有錢帛,也難以買到糧食。”

    “臣請陛下準許,敕令洛陽百姓不得私藏糧食,以此方能犒軍……”

    齊元簡的話,令廟堂上不少官員紛紛皺起眉頭,只因為他們清楚,洛陽城內(nèi)真正囤積糧食的人是誰。

    無他,正是這廟堂上的袞袞諸公。

    相比較洛陽二十余萬百姓手里的糧食,藏在他們這些袞袞諸公手中的糧食才叫多。

    不過沒有人敢于站出來揭發(fā)此事,而官軍又確實需要糧食,所以他們都默認了從百姓手中搶糧這件事。

    李漼雖然不太清楚事情原委,但他也知道,想要守住洛陽,必須滿足軍隊所需。

    因此面對齊元簡的請命,他略微掃視殿上,不見有官員站出后,他便無奈點頭道:“此事便由南衙操辦吧�!�

    “臣領(lǐng)旨……”南衙的官員們紛紛躬身行禮,亓元實與齊元簡眼見事情倒向自己,當即退回了位置上。

    眼見他們退下,路巖這時站出來邀功道:“陛下,康敬辭所率兵馬,如今已經(jīng)抵達宋州,最遲十日便能抵達武牢關(guān)�!�

    “好!”難得聽到好消息,李漼不免精神了些。

    他本想看看還有沒有好消息,只是令他失望的是,群臣在路巖結(jié)束話題后,盡皆選擇了低下頭顱。

    李漼看著他們無動于衷,當即便站了起來,而鴻臚寺卿也很有眼色的唱聲道:“退……”

    “上千萬歲壽!”

    群臣躬身唱禮,安靜等待李漼離去后,這才依照班次退朝。

    隨著他們退朝,洛陽城內(nèi)的神策軍和東畿兵馬便開始了破門拆家,威逼利誘的從百姓手中搶奪起了糧食。

    一時間,洛陽城內(nèi)破門、哭嚎聲不斷,一車車糧食被裝運,而所謂的買糧則是不存在的。

    買糧的錢被將領(lǐng)收入了口袋,糧食則是被一車車運往了伊闕關(guān)。

    距離洛陽城不過二十余里的伊闕關(guān),很快便見到了一車車糧食,以及一頭頭牛羊。

    “直娘賊的,嘴巴都快淡出個鳥了,且把牛羊宰了,犒與軍中弟兄吃!”

    協(xié)助楊玄冀駐守伊闕關(guān)的李昌符走出城樓,看著運入關(guān)內(nèi)的牛羊,罵罵咧咧的吩咐著。

    所謂的伊闕關(guān)被強攻,那已經(jīng)是昨日的事情了。

    今日不知為何,城外的賊軍十分安靜,安靜得讓楊玄冀心里發(fā)毛。

    正因如此,他時不時看向關(guān)外,同時走向李昌符。

    因為他的不看路,所以他從后面撞向了李昌符,李昌符本來想罵,但看見來人是他,連忙賠笑道:“沒有撞壞監(jiān)軍吧�!�

    “李兵馬使哪里的話……”楊玄冀也十分尷尬,于是詢問道:

    “這城外賊軍為何如此安靜,莫不是在籌謀下一次攻城?”

    楊玄冀問的問題,李昌符也想知道,但他并未與黃巢打過幾次交道,只能帶著楊玄冀走到女墻背后,扶著女墻看向關(guān)外。

    但見伊闕關(guān)前的平川上,黃巢兵馬扎營數(shù)里,旌旗飄飄,營內(nèi)卻不見喧囂。

    李昌符不明白黃巢在搞什么鬼,但為了顯擺自己,他還是假裝明了道:“監(jiān)軍,這賊寇糧秣全靠搶掠,如今恐怕是沒有糧秣了,故此才如此安靜�!�

    “我們只需堅守數(shù)日,便可見到他們因為無糧而轉(zhuǎn)向他處劫掠而去�!�

    “原來如此�!睏钚交腥淮笪�,雖然他名義上打過不少仗,但實際上都是楊公慶或楊復恭在打,而他只管撤退。

    事實證明他做得對,至少就眼下來說,楊公慶被漢軍俘虜了,楊復恭也因為被俘過而不受信任,唯有他地位依舊穩(wěn)固。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審視奪度,轉(zhuǎn)進非凡的結(jié)果。

    只可惜伊闕關(guān)背后就是洛陽,這次他不能撤軍,也不能轉(zhuǎn)進了。

    想到這里,他不免看向了城外,似乎要通過目光,看到那自稱“黃王”的黃巢在干嘛。

    在他遠眺的同時,卻不知道黃巢也在遠眺伊闕關(guān)。

    “這伊闕關(guān)還真是堅固,若是強攻,恐怕得死不少人。”

    牙帳前,黃巢雙手撐腰,遠眺北方的伊闕關(guān),感慨著伊闕的堅固。

    朱溫、葛從周等人站在他身后,黃存則是站在他身旁。

    眼見黃巢開口,黃存也趁機稟報道:“叔父,林言他們的兵馬已經(jīng)撤到唐州了,最遲四日便能進入汝州地界�!�

    “嗯!”黃巢頷首,接著看向身后的朱溫、葛從周等人。

    “劉瞻那個老匹夫,還有楊復光那個閹宦,他們還不投降嗎?”

    “回稟黃王�!敝鞙刈饕镜溃骸按硕\仍舊堅守城池,揚言誓死不降。”

    “誓死不降?”黃巢忍不住輕笑,表情露出幾分不屑。

    “等吾攻破了洛陽,吾倒想知道他們是降還是不降……”

    他此刻信心滿滿,哪怕他知道康承訓在趕往洛陽,他卻依舊毫不慌亂。

    自從他擊敗過康承訓,他便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了,哪怕康承訓繼續(xù)率領(lǐng)四萬兵馬馳援洛陽,但只要他等到林言帶來的兵馬,他手上就有六萬兵馬和十萬民勇,根本不用擔心康承訓那區(qū)區(qū)三萬人。

    如今的他,唯有擔心不斷偷襲他后方的高駢,以及至今都沒有動靜的劉繼隆。

    想到這里,黃巢對朱溫、葛從周二人開口道:“你們?nèi)绾慰创凉h軍?”

    “漢軍?”朱溫皺眉,葛從周則是下意識看向朱溫。

    “沒錯,你們?nèi)绾慰创凉h軍和劉繼隆�!�

    黃巢走入牙帳,幾人跟隨他腳步走入其中,在他坐下后紛紛坐下。

    朱溫沉吟許久,隨即開口道:“劉繼隆自然是英雄人物,但他出兵猶豫,此時得知黃王您兵臨洛陽,恐怕悔恨不已�!�

    黃巢聞言頷首,接著看向葛從周,卻見他也說道:“末將對劉繼隆,亦是如此看法,至于漢軍如何,想來能幾次擊敗官軍十余萬眾,定是強敵�!�

    眼見自己麾下兩位良將都這么說,黃巢略微安心,同時對二人詢問道:

    “汝二人以為,吾若是攻入洛陽,之后應該如何?”

    “自然是稱帝!”二人不假思索的回答,令黃巢十分滿意。

    在他看來,只要他稱帝,屆時那些節(jié)度使必然會先后投降,而自己只需要先假意答應下來,然后再積蓄力量對付劉繼隆便可。

    不過他還是擔心,畢竟劉繼隆比他早拿下關(guān)中一年,雖說聽聞關(guān)中也遭遇蝗災,但若是劉繼隆出兵來攻,他能否守��?

    這么想著,黃巢繼續(xù)詢問二人道:“若是劉繼隆舉兵十余萬來攻,我軍能守住洛陽嗎?”

    “這……”朱溫也葛從周遲疑了。

    他們雖然幾次擊敗唐軍,可劉繼隆擊敗的唐軍更多。

    可以說,如果不是劉繼隆吸引了大量唐軍,殲滅了近二十萬唐軍主力,他們也不可能那么輕易的攻入河淮。

    要知道河淮放在此前,可是把他們圍剿得抱頭鼠竄,如今卻猶入無人之境般。

    劉繼隆能殲滅二十萬唐軍主力,單這點來說,他們便遠遠不如。

    若是劉繼隆真的舉大軍來攻,他們還不覺得自己能抵擋得住。

    “黃王,我軍只有兵馬六萬,若是劉繼隆出兵五萬來攻,我軍定然能將其擊退,但若是超過五萬,那……”

    朱溫雖然盡力往大了說,但他還是不敢說的太大,畢竟沒和漢軍交過手,而且劉繼隆名氣大的驚人,他也不敢自比劉繼隆。

    “無妨,說吧�!�

    黃巢露出笑臉,示意他們大膽的說。

    朱溫還是猶豫,倒是葛從周見朱溫猶豫,擔心他說了后被責罰,所以主動開口,為他分擔道:

    “黃王,若是劉繼隆出兵超過五萬,我軍恐怕不敵�!�

    “且聽聞劉繼隆多馬軍,而我軍身后便是一馬平川的河淮,屆時若是無法在河洛擋住其兵鋒,便要潰往淮南而去了。”

    葛從周說的不錯,河隴大馬是出了名的,劉繼隆又連連挫敗王式、鄭畋、高駢等人,麾下必然兵強馬壯。

    若是沒有關(guān)隘和地勢阻擋,戰(zhàn)場推到河淮的話,他們更難擊敗劉繼隆了。

    黃巢聞言臉色微變,但他早就預料到了,故此他雖然臉色不好看,但心底卻有了準備。

    攻入洛陽是揚名,擊敗劉繼隆才是立萬。

    不過黃巢雖然膨脹,卻沒有膨脹到覺得自己現(xiàn)在能擊敗劉繼隆。

    在他看來,想要擊敗劉繼隆,起碼要編練十萬天平忠孝軍、忠義軍這樣的兵馬才行。

    想要編練這樣的兵馬,他必須將淮南道牢牢掌控在手中,再趁機奪取江南才行。

    只要奪取淮南道和江南,自己完全可以向劉繼隆暫時服軟,隨后挑撥劉繼隆和河東、河北藩鎮(zhèn)的關(guān)系,趁他們打的死去活來時,暗自在江南發(fā)展。

    等到他們快要決出勝負時,自己再出擊偷襲劉繼隆,奪鼎中原!

    思緒落下,黃巢只覺得此計可行,故此看向葛從周道:

    “待攻破洛陽,葛郎你親率三千天平忠孝軍南下申州,在申、光二州募兵二萬,編入天平忠孝軍內(nèi)。”

    “末將領(lǐng)命!”葛從周不假思索應下,接著又詢問道:

    “黃王,末將若是去了申州,萬一漢軍攻來……”

    “無礙,吾自有辦法�!秉S巢示意其不用擔心,但心底也閃過些許高興。

    葛從周這么關(guān)心自己安危,說明他對自己還是忠心的。

    若是騙不了劉繼隆,屆時撤回申州也不會有什么大事發(fā)生。

    至于劉繼隆是否會打到申州,他則是并不擔心。

    山南東道幾乎被打成了白地,百姓四散逃亡,劉繼隆若是出兵申州,怕是連民夫都湊不齊。

    從關(guān)中到申州,八九百里路程,還都是陸路,劉繼隆能出動的兵馬也十分有限,定然不是自己麾下兵馬的對手。

    不過在此之前,自己還是得好好安排才行。

    黃巢看向黃存,詢問道:“快馬派往湖南了嗎?”

    黃存聞言,臉上浮現(xiàn)錯愕,畢竟他沒想到自家叔父會當著葛從周和朱溫的面詢問這件事。

    要知道后方不穩(wěn),這是兵家大忌,若是讓將領(lǐng)知道,不免動搖軍心。

    “啞巴了?”黃巢催促他,黃存見狀也只能老實說道:“已經(jīng)派出三日了�!�

    “嗯……”黃巢頷首,接著看向朱溫與葛從周,與二人說道:

    “高駢此僚,趁我軍攻打洛陽,聯(lián)合世家豪強作亂湖南,如今嶺東恐怕已經(jīng)不保,湖南丟失,也不過只是這幾個月的事情�!�

    “吾已經(jīng)派快馬,令尚讓率兵攻入江南西道,趁勢奪取江南東西兩道�!�

    朱溫與葛從周聽后倒是沒有錯愕,畢竟二人早就猜到了官軍會偷襲后方,只是沒想到后方丟失的那么快。

    如今黃巢將此事說出,顯然是信任他們,所以他們連忙作揖:“黃王高明!”

    “若是能奪得江南東西兩道,即可編練十萬兵馬。”

    “即便劉繼隆如何強勢,也不會是我軍敵手!”

    “黃王英明!”

    朱溫與葛從周不斷拍著馬屁,黃巢滿意頷首道:“事情是否能成,還得等等才能知曉�!�

    “若是無法攻入洛陽,即便占據(jù)江南,我軍也毫無名義可言�!�

    “汝二人且下去休息吧,幾日后還需要你們大展威風,才可使吾獲得名義�!�

    “末將告退……”

    朱溫與葛從周起身作揖,接著退出了牙帳。

    在二人退出同時,黃存看向黃巢:“叔父,為何將此事告訴他們?”

    “不告訴他們,告訴誰?”黃巢反問黃存,隨即撫須道:

    “吾觀葛從周、朱溫二人忠心耿耿,日后必然是吾之臂膀,也是汝之臂膀�!�

    “汝莫要輕視了他們,他們才是我黃氏能否揚名立萬的關(guān)鍵。”

    黃存有些不服,但在黃巢那具有威懾的眼神下,他還是點了點頭。

    倒是在他點頭的同時,已經(jīng)退出牙帳,返回朱溫牙帳的朱溫二人才剛剛坐下,葛從周便開口道:

    “黃王讓我戰(zhàn)后去申州,屆時你我兄弟恐怕要分離了�!�

    朱溫不以為意,笑呵呵拿起自己偷藏起來的酒,展示給葛從周:“看看!”

    “你這混廝!”葛從周又氣又笑,他明明記得這廝已經(jīng)騙自己說喝完了,結(jié)果還有。

    “某若早些說,這酒早就進了汝腹中,哪有這般時刻美妙。”

    朱溫打趣著,同時為葛從周擺碗斟酒,笑呵呵舉杯道:“敬你我前程!”

    葛從周笑著沒說,但依舊與他碰了碗,隨后一飲而盡。

    待酒水下腹,葛從周這才擦嘴道:“黃王如此對待你我,你我定要報答他�!�

    葛從周本以為會從朱溫臉上看到贊許,不曾想朱溫嘴角向下,冷著臉說道:“某可不覺得黃王對待你我不錯。”

    “你、這……”葛從周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朱溫見他錯愕,冷著臉說道:“莫不是忘記了黃王歌舞酒肉時,你我與弟兄們只能吃水食粥?”

    “這……”葛從周不知道該說什么,朱溫也開口道:

    “古往今來,如他這般起于微末者,多是鳥兔死,走狗烹的手段�!�

    “你我雖在他手下做事,卻也需小心謹慎,保全自己為主�!�

    朱溫這話讓葛從周無法反駁,古往今來起于微末的草莽和庶族,確實手段狠辣。

    “你自己想想吧。”朱溫伸出手拍了拍葛從周的肩,見他沉默,朱溫自己走到臥榻躺了下來。

    葛從周見他躺下,錯愕舉起碗道:“還有酒,你不喝了?”

    朱溫背對著他,擺擺手,什么都沒說。

    葛從周見狀,陰陽怪氣道:“你不喝我喝……”

    他雖然陰陽怪氣,但卻只是老老實實的喝酒,喝完之后便在牙帳內(nèi)躺下休息了。

    不多時,他的鼾聲響起,而朱溫卻根本沒睡,側(cè)目看向他。

    半個時辰后,察覺他不似偽裝后,朱溫這才安心的躺了下來。

    即便如此,他雙目也是看向了帳頂,眼底閃爍著野心。

    “劉繼隆、黃巢都能做的事情,憑什么他朱溫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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