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狼群食骨·目擊者稱見錦袍男子
狼群食骨·目擊者稱見錦袍男子
卯時初刻，萬獸園的大火漸熄，濃煙如黑幡籠罩縣城。許昭躲在青樓對面的巷子里，懷中的襁褓沾著灰熊的血，地圖上的梅花標(biāo)記被血染成深紫。他摸向后頸的胎記，那里因接觸狼血已不再灼痛，反而有種清涼的觸感——原來母親留下的不止是毒藥，還有破解之法。
"許大人！"
街角傳來低喚。許昭轉(zhuǎn)身，看見小衙役渾身是血地躲在柴堆后，手中緊攥著半塊衙牌："縣太爺死在地牢了，狼群狼群在啃食尸體！"
許昭瞳孔驟縮。他想起之前縣太爺被灰熊撲倒的場景，本以為是死于熊口，沒想到竟落入狼群。更詭異的是，萬獸園的狼群向來被單獨(dú)關(guān)押，為何會出現(xiàn)在地牢？
"慢慢說。"許昭按住小衙役顫抖的肩膀，聞到他身上有萬獸園特制的避獸香，"你怎么會在那里？"
"子時三刻我值班，"小衙役咽了口唾沫，"看見管家從地牢出來，他身上沾著熊毛，手里提著個布袋，里面露出一角錦袍"
錦袍！許昭想起之前林秋娘故意給王屠夫換上的宋清源錦袍，難道管家在轉(zhuǎn)移尸體？不，更可能是在偽造現(xiàn)場——讓狼群啃食穿錦袍的替死鬼，坐實(shí)"宋清源已死"的假象。
"后來呢？"許昭追問。
"我跟著他到了亂葬崗，"小衙役聲音發(fā)抖，"看見他把布袋扔進(jìn)狼群，然后然后狼群開始吃人，可它們邊吃邊哭，就像人一樣！我害怕極了，想跑卻被管家發(fā)現(xiàn)，他說看見的人都得死"
小衙役掀起衣袖，露出小臂上的抓痕，那痕跡呈五道并行的血溝，邊緣帶著黑色毒素——分明是熊掌抓傷。許昭忽然想起之前灰熊掙斷鐵鏈的場景，管家很可能利用人熊制造混亂，轉(zhuǎn)移視線。
"管家現(xiàn)在在哪？"許昭取出驗(yàn)尸刀，用狼血在刀柄刻下梅花標(biāo)記——這是與宋清和約定的暗號。
"不知道"小衙役忽然瞪大雙眼，指向許昭身后，"許大人小心！"
一支弩箭擦著許昭耳畔飛過，釘入墻面。許昭轉(zhuǎn)身，看見假山后站著個身著錦袍的男子，月光照亮他半邊臉，赫然是失蹤的宋清源！不，準(zhǔn)確來說，是戴著宋清源人皮面具的人——那面具邊緣露出的胎記，與管家的位置完全一致。
"聰明。"面具人甩動馴獸鞭，鞭梢纏著幾縷灰熊毛，"不過你以為管家是管家？錯了，他是我培養(yǎng)的
狼群食骨·目擊者稱見錦袍男子
"通知全城搜捕錦袍男子，"許昭扯下死者手腕的銀鐲，鐲內(nèi)刻著"源"字，與灰熊的"秋"字銀鐲正好配對，"重點(diǎn)檢查后頸有胎記者。"
離開亂葬崗前，許昭注意到狼群雖已散去，但每只狼的眼睛都泛著淚光，它們的爪子在雪地上劃出凌亂的痕跡，竟組成類似"救"字的符號。他想起灰熊的"娘"字呼喊，忽然意識到這些被馴化的猛獸，或許比人類更懂得情感。
辰時初刻，青樓"醉生夢死"。許昭推開琴師的房門，撲面而來的不是胭脂香，而是濃重的藥味。盲眼琴師坐在梳妝臺前，正在擦拭一把馴獸鞭，鞭身刻著的梅花紋路比宋清和的更加精致。
"你終于來了。"琴師轉(zhuǎn)身，露出與林秋娘相似的滄桑面容，"秋娘姐托我交給你這個。"
她遞出一個檀木盒，里面是半幅畫卷，畫著十八年前的萬獸園，一群身著錦袍的人圍著熊熊烈火，火中隱約可見嬰兒的輪廓。許昭注意到畫中人物后頸都有胎記，其中一人的面容竟與縣太爺一模一樣。
"長生殿的開爐之日，"琴師輕撫琴弦，"不是五月初五，是正月十五。他們用嬰兒的血祭爐，以為能長生不老，實(shí)則是為了馴化出人熊"
她忽然劇烈咳嗽，許昭這才發(fā)現(xiàn)她袖口露出的皮膚下，有與花魁相同的"長生"刺青。原來之前花魁舌根的刺字，正是琴師所為，她們用這種方式傳遞情報(bào)，等待復(fù)仇的時機(jī)。
"管家的尸體，"琴師壓低聲音，"其實(shí)是被人熊咬死的，狼群只是善后。真正的錦袍男子"她指向畫卷角落，那里有個戴著斗笠的人，手中牽著一頭灰熊，"是新任知府，他才是長生殿現(xiàn)在的主人。"
許昭只覺渾身發(fā)冷。他想起之前的襁褓地圖，上面的梅花標(biāo)記正是知府衙門的位置。原來從他接手案件開始，就一直被知府玩弄于股掌之間，甚至連林秋娘的被捕，都是知府精心設(shè)計(jì)的陷阱。
"秋娘姐中的毒，"琴師取出一個小玉瓶，"解藥在知府書房的暗格里，用狼血和人熊的眼淚調(diào)制。當(dāng)年她為了救你，親自試毒"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馬蹄聲。許昭掀起窗簾，看見新任知府的儀仗隊(duì)正穿過街道，為首的衙役手中提著的燈籠，竟與之前的骨燈籠一模一樣，骨架用的正是孩童脊椎。
"許大人，"琴師忽然握住他的手，將一個硬物塞進(jìn)他掌心，"子時三刻，知府會去長生殿廢墟祭祖，這是鑰匙"
那是一枚刻著梅花的銅鑰匙，與之前出現(xiàn)的林秋娘的鑰匙不同，這枚鑰匙上纏著一根臍帶——他不知道的是--這是后面案件畫皮鼓中提到的產(chǎn)婦臍帶煉制的傀儡線。但他知道這肯定又是長生殿犯的其他罪，許昭終于明白，整個縣城的權(quán)貴，早已形成一個以"長生"為名的犯罪網(wǎng)絡(luò)，而他，正是打破這個網(wǎng)絡(luò)的關(guān)鍵。
辰時二刻，許昭離開青樓，懷中揣著琴師給的解藥和畫卷。路過萬獸園時，他看見灰熊的尸體被抬出，后頸的"獸吻"在陽光下格外醒目。人群中有人議論，說看見個錦袍男子在火場徘徊，手里抱著個繡著"長生"的襁褓——那正是許昭自己。
原來所謂的目擊者，正是知府安排的眼線，他們用許昭的外貌制造新的謎團(tuán)，掩蓋真正的罪惡。而許昭，決定將計(jì)就計(jì)，在子時三刻的長生殿廢墟，給所有畜生們一個難忘的"祭祖儀式"。
懷里的馴化手冊硌著肋骨，許昭翻開最后一頁，看見宋清源的親筆批注："人熊之怒，甚于猛獸，唯有以血飼之，方能永絕后患。"他冷笑，將手冊塞進(jìn)火堆，看著那些罪惡的文字在火中蜷曲成灰，就像即將覆滅的長生殿。
遠(yuǎn)處，知府衙門的鐘聲響起。許昭摸向頸間的銀戒，戒面的"秋"字與灰熊的"源"字銀鐲在火光中相映，組成完整的"秋源"——那是林秋娘與宋清源的定情之物，如今卻成了復(fù)仇的號角。
狼群的哀鳴從亂葬崗傳來，許昭知道，那不是為管家而哭，而是為所有死于長生殿的冤魂。他握緊驗(yàn)尸刀，刀刃上的狼血印記在晨光中閃爍，仿佛在提醒他：這場以血還血的審判，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