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在他的骨頭上躲了三年
現(xiàn)在,楚音如當(dāng)初一樣,輕拭他的傷口,他心里忽然一陣酸楚……
抓住了楚音的手腕,”音音,別和我們置氣了,這封府什么都沒有,別在這兒了,我們可以不認(rèn)這門親事,我們回家去�!�
楚音靜靜地看著他。然后把自己的手從他的手中抽出來。
“阿兄,你一定很痛吧?”楚音語氣平靜地問道。
楚音幾乎復(fù)刻了小時候說的那句話,就好像她剛才,鉆到了楚懷謹(jǐn)?shù)男睦�,與他一直回到了小時候的場景。
但她的語氣和小時候不一樣了,平靜中帶著說不出的冰冷,楚懷謹(jǐn)不知道怎么回答。
只喃喃地道:“音音……“
”雙兒,打人很痛吧?你知道嗎?她一直都是這么厲害的,我在墓中被她追殺了三年……”
楚懷謹(jǐn)看了眼雙兒,眸底深處慢慢爬上深沉的恐懼,他猛地握住楚音的雙肩,“音音,我們不知道,我們不知道鐵甲雙兒在墓中發(fā)瘋,我們不知道這件事,如果知道的話……”
“會怎樣?”
楚音好笑地看著他。
他若知道,鐵甲雙兒在墓中瘋狂地追殺楚音,他會去救她嗎?
他會去看她一眼嗎?
可是墓中不止有鐵甲雙兒,還有無盡的孤獨和安靜,還有沒有盡頭的黑暗和恐怖,還有那些漸漸腐爛的骨頭和尸臭……
這每件事,都足以讓任何一個愛她的人,去探她一眼。
但是沒有,三年里,她只有自己。
“阿兄,知道為什么我一定要嫁入封家嗎?”
楚懷謹(jǐn)喉頭滾動,卻說不出話來,他覺得他在她的面前,似乎沒有資格說話了。
楚音從懷里拿出一把很漂亮的雕花金刀。
”這把刀,是我在距離我接受食物的暗格最近的棺材中得到的,三年里,每每被追殺,快要被雙兒打死的時候,我就會躲進那個石棺中。三年里,我經(jīng)常躺在那人的骨頭上。
你知道躺在一個人的骨頭上的感覺嗎?“
楚音笑得有些苦,”很硬,很恐怖,可是,確實是他的骨頭,他的官材,護了我三年,讓我活了下來。“
她把金刀展示在楚懷謹(jǐn)?shù)拿媲�,只見金刀的柄上,清晰地刻著一個”霄“字。
”這是封凜霄的刀,這三年里,我是躲在他的骨頭上,躲在他的棺材里�!�
”他雖不說話,不言語,他雖然已經(jīng)死了,但他已經(jīng)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
”所以我一定會坐實這門陰親,我會成為他的妻子。我絕不回頭的,不會回候府�!�
她的眼神漸漸地冰冷,”不但不會回去,從此之后,你讓楚蔓蔓和柳氏,及你自己,最后都離我遠(yuǎn)一點。否則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事�!�
她的目光忽然冰冷懾人,楚懷謹(jǐn)只看了一眼,就不由自主地連連后退。
他像被誰打了三棒子,還是被冷雨澆透。
總之他覺得自己的腦子里都是紛紛亂亂的轟轟聲……
他終于明白了,楚音不但不會原諒他們,還會與他們?yōu)閿场?br />
好一會兒,他才終于反應(yīng)過來,他非常清楚,自己徹底的失去這個妹妹了。
可他不甘心,這種不甘心讓他暴怒,“楚音!那又如何?!你至少還活著!當(dāng)初若不是母親撿到你,你已經(jīng)死在那場戰(zhàn)亂引起的大火中了!你那時候就死了!“
就是這個想法,讓楚音平白受了那么多苦,卻還要讓楚音心甘情愿的接受。
楚音的面容也如被寒霜籠罩,”所以我就該死嗎?“
不等楚懷謹(jǐn)說什么,她的聲音忽然高了兩個度,如同寒山里的野獸在低吼,”楚懷謹(jǐn),我告訴你,我不信柳氏,她說的每個字我都不信,我更不信楚蔓蔓,也不信鎮(zhèn)南王。我的身世我會查清楚,我會讓你們,為自己的愚蠢付出最大的代價!“
楚懷謹(jǐn)還想說什么,楚音目光一動,鐵甲雙兒的鐵鏈忽然揮過來……
楚懷謹(jǐn)迅速后退,堪堪躲過。
再抬頭看向楚音時,見她就那樣涼涼地欣賞著他的狼狽,楚懷謹(jǐn)知道自己今天再說什么,都沒用了。
他像是忽然被卸掉了全身的力氣。
呆站了好半晌,才垂頭喪氣地轉(zhuǎn)身,寂寥地往外面走去。
……
楚音轉(zhuǎn)身準(zhǔn)備回到屋內(nèi),卻見月洞門一側(cè),肖嶺走了出去。
楚音又吃了一驚……
這肖嶺真的可以來無影,去無蹤,只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來的,以她的聽力,竟每次都無法及時發(fā)現(xiàn)他。
陽光下,肖嶺的身影修長,面具冰寒。
”我可以看看那把金刀嗎?“肖嶺的聲音并不高,甚至有些低沉,但卻像響在楚音的耳邊。
楚音看看自己手中的刀,最后不由自主地點點頭,”可以�!�
待肖嶺走近,她把刀遞到他的手上。
肖嶺看著這把刀,似乎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思緒……他的目光復(fù)雜的讓楚音看不懂。
最后,肖嶺把刀還給了楚音。
”當(dāng)初,若知道墓中有活著的人,我縱然與你并不相識,也會去把你救出來的。“
”你有這句話,我已經(jīng)很感激�!�
畢竟肖嶺與她素不相識,又有什么理由去打開大墓去救她呢?
肖嶺低著頭,似乎忘了自己來干什么。
還是楚音提醒他,”你們將軍是不是上你來監(jiān)視我?”
肖嶺這才道:“他約你去滬上橋賞月,今晚酉時�!�
“我不會去的�!背袅⒖袒亟^。
“將軍說,姑娘若不去,他便來封家親自來請�!�
楚音皺了皺眉頭,封家如何弱小,雖然大夫人和老夫人還是比較護著她,可是若常常發(fā)生這種事,封家必然名譽受損。
楚音可以躲得一時清靜,但是封凜霄為護國名將,封家的名譽卻是必須要維護的。
“無賴!”她說了這一句,卻也代表妥協(xié)。
肖嶺點點頭,微微抱拳,轉(zhuǎn)身就離開了。
入夜,楚音還是穿戴好,帶著芙蕖出了門。
東樓的江若初見狀,立刻也帶了兩個護院,悄悄地跟在后面。卻不知以楚音的聽力,早已經(jīng)聽到了她鬼祟的腳步聲。
上了馬車后,她讓車夫只聽從她的指揮即可,不需要知道去哪里。
車夫照做,按照她的指揮,車子在轉(zhuǎn)進了一個小巷,又出來,才發(fā)現(xiàn)到了路況特別復(fù)雜的小巷群,四面八方都是小巷口,巷內(nèi)還有看起來很無聊的閑漢出沒。
她下了車,然后告訴車夫在另一個巷口等她。
江若初自然也跟著她下了馬車,但是她的車夫在原地等她。
楚音進入一個屋內(nèi),屋內(nèi)一群抽煙袋的老漢,她拿出一串銅錢,扔在他們的面前。
“一會一個粉衣姑娘會進來,你們替我纏住她。你們可以適當(dāng)調(diào)戲她,但不許傷她,否則,我會回來找你們算賬�!�
眾老漢也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但見她目光冰冷懾人,竟都不敢反駁和詢問,就默默地點頭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