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她不下跪

    其實在公祭日的前幾天，官府已經(jīng)張貼了告示，告知公祭日的時間及地點。

    地點是沒有變的，在云京的圣壇。

    每年公祭日，各級官員都必須認(rèn)真對待，準(zhǔn)備祭品及牛羊豬三牲，還有美酒，香燭，紙錢等等。

    而圣壇也提前進(jìn)行了布置和打掃。

    事實上，圣壇本來就是個祭壇，不過以前是敬拜天地，祈福和祭祀為國犧牲的將士的地方，但從未有哪個將士的名字會落在圣壇，直到封凜霄與他的四大狼將犧牲在蒼嶺之戰(zhàn)后，這圣壇徹底有了名字。

    原本空白著的巨大石碑上，刻上了封凜霄及四大狼將的名字。

    所以公祭日，也徹底變成了祭祀蒼嶺之戰(zhàn)戰(zhàn)亡將士之地，或者說，就是祭祀封凜霄之地。

    楚音到達(dá)的時候，早有官員在原地候著封家人。

    見到封老夫人，官員們忙迎了上來，一個個的尚未言語，眼眶都紅了，有些甚至還抹了抹眼睛，似乎哭了的樣子……

    封老夫人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的場面，反而微笑著和他們打招呼，眾人也都一個個的老誥命地叫著。

    楚音看向圣壇，只見到處都是白色的挽聯(lián)和幡旗。

    官員們也都身著素服，按照品階高低依次立在祭祀之地。

    在圣壇的下方，百姓們從四面八方趕來，他們的祭祀方式更為樸實，他們大部分穿著白衣或者腰系白色帶子，全部都跪倒在地上，有些人的面前擺著火盆。

    公祭流程尚未開始，底下百姓們的哭聲已經(jīng)鋪天蓋地的傳來，面前的火盆里也早就點上了燒紙。

    一時間煙霧和哭聲四散開來……

    有些官員緊皺著眉頭開始咳嗽，但因為封老夫人已經(jīng)到場，大家有不適也只能忍著。

    而且百姓痛哭，代表百姓們心中有封凜霄和四大狼將，其他人無權(quán)阻止百姓們哭。

    封老夫人倒不在乎各級官員的說了什么做了什么，對有些官員來說，公祭日就是狂歡日。

    這一日是要吃飯喝酒，不必顧及太多的形象的，還可以大哭大笑甚至大罵……

    只有百姓們的哭聲是最真實的。

    百姓們才知道，誰護(hù)了國，誰護(hù)了人命，誰才是他們失去后感到痛心的。

    封老夫人親自走下臺階，帶著封家人給百姓們鞠躬。

    封家人一句話也沒說，但此時無聲勝有聲，百姓們的情緒更加激動了，有些人甚至哭得暈了過去。

    也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人用特別高昂尖銳的聲音喊，“封家才是我們心目中的皇族，才是真正的商國天子之家！”

    旁邊的百姓們不明所以，但也都跟著喊，“封家才是商國天子之家！是真正百姓們擁戴的皇帝！”

    “商國天子之家！封家萬風(fēng)！”

    ……

    接著很多百姓對著老誥命拜了下去，“封家萬歲萬歲萬萬歲！”

    老誥命當(dāng)下被嚇得唉呀子一聲，往左側(cè)天子上圣壇的臺階上看去，果然，商國天子已經(jīng)在臺階上立著了，正在往這邊瞧著。

    老誥命腿一軟，也跪倒在地。

    其他封家人等，見老誥命都跪下了，當(dāng)然他們也跟著跪，老誥命于是給百姓們磕頭。

    “大家可不能這樣喊呀！受不起！”

    “別喊了！”

    但老誥命蒼老的聲音被淹沒在百姓們激昂的喊聲中。

    老誥命已經(jīng)急得沒主意了，急急地給百姓們磕了幾個頭，又往旁邊看，卻發(fā)現(xiàn)一身素衣的楚音還站在原地，像一株倔強的山天雪蓮，根本沒有上跪的意思。

    江若初輕斥道：“有沒有眼力見？快點跪下！”

    但楚音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卻依舊不跪。

    這時候大夫人蘇氏也道：“楚音，快跪下，百姓這樣喊我們受不起，快點跪下�！�

    楚音這才道：“這群人里有挑撥離間的禍國奸細(xì)，我不能向奸細(xì)下跪�！�

    她聲音清越，在這樣嘈雜的環(huán)境中，大部分人仍然聽到了她說話的聲音。

    官員們頓時紛紛議論起來，“她在說什么？奸細(xì)？”

    “是呀，亂了亂了，今年的儀式要亂了，還沒有開始就亂了！”

    “完蛋了，今年不會出事吧？”

    “要出事也只會封家出事……說實話，早煩了，哪個武將之家不死人，憑什么封凜霄死了就要設(shè)公祭日，對別的將士太不公平�！�

    “是，亂了好……”

    各級官員此刻反而都期待后續(xù)發(fā)展，看起熱鬧來。

    卻聽得楚音道：“防衛(wèi)隊負(fù)責(zé)人出來！”

    便有個將領(lǐng)打扮的人走了出來，“在下李成，就是今日護(hù)衛(wèi)隊主領(lǐng)�！�

    楚音往前走了一步，對他施了一禮，“李大人，百姓中混進(jìn)了奸細(xì)，企圖擾亂君臣和睦，請您立刻讓人把所有百姓都圍起來，事情沒搞清楚之前，一個都不能走�！�

    “這——”李成猶豫著，下令圍住祭祀的百姓，那可是大事兒，搞不好引起公憤。

    這可不是他一個衛(wèi)隊長可以承受結(jié)果的。

    楚音見他不動，又繼續(xù)道：“今日若因為這幾個作亂者，而引起更大的禍患，到時候衛(wèi)隊長可能承受不了這個責(zé)任�！�

    李成一激靈，把長劍舉起，下令，“來人，把所有這些人圍住，一個都不允他們溜走！”

    立刻有五百士兵，迅速將百姓圍了起來，有那想跑的也被抓了回來，扔在圈中。

    這時候，忽然有人道：“呵，李成，你隨便就聽令了，你都不知道這個女人是誰，卻憑她的話把百姓圍了，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說話的卻是一個看起來長得眉清目秀，但仔細(xì)一瞧，總覺得帶著點奶油氣和無賴氣質(zhì)的年輕男子。

    李成忙向他施禮，“沈少，她是封家人�！�

    沈知許冷笑，“怎么，封家任何一人站出來，都能指揮天子衛(wèi)隊了？果然封家人才是天子之家？”

    這句話說出來，李成也腿一軟，差點就要跪了。

    楚音道：“沈公子，此事事關(guān)重大，正因為封家并非天子之家，卻被這樣惡意喊出口號，給封家蓋上這樣的大帽子，所以封家才必須管這事。

    這也不止是封家的事，有人惡意挑撥，企圖禍亂朝綱，乃是誅九族的大罪。

    沈公子作為左相大人的獨子，也不想在這時候插一手，替奸細(xì)說話吧？”

    剛才楚音背對著沈知許，這時候楚音轉(zhuǎn)過身來了，沈知許只覺得心臟都被重錘砸了一下似的……

    “你是誰？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