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三年前的心結(jié)

    一碗昨夜剩下的白菜燉豆腐，一碟小咸菜加上幾個窩窩頭。

    這就是李北一家中午的飯菜。

    雖說九十年代生活條件已經(jīng)好了很多，但也不是每頓飯都能過年似的，大多情況也就是填飽肚子的食物好了一些。

    窩窩頭雖干了點，但配上白菜豆腐湯倒也是吃得滿足。

    不過相比李北的大口朵頤不同，父母卻好似有心事。

    父親幾次想開口都被母親用眼神打斷。

    李北自然知道父親的疑問是什么，可有些事他現(xiàn)在也沒有想好該怎么解釋，只能悶頭吃飯。

    很快，李北就炫了兩個窩窩頭，隨意地擦了擦嘴，“媽，我吃飽了，我去找小海辦點事，可能晚點回來！”

    “啊，好！”母親心不在焉地應(yīng)了一句后又反應(yīng)過來嘟囔道，“不對啊，小北不是跟小海三年都沒說話了嗎？這怎么……”

    可此時的李北早已經(jīng)腳底抹了油。

    這是李北管用的伎倆，或者說這招應(yīng)該是每個人都使用過吧。

    “呼～真是頭疼啊，還是得編個說得過的理由才行了！”

    走在村里的小道上，李北不由得摸了摸額頭。

    畢竟這次是讓他應(yīng)付過去了，但他也知道，這種事總要給一個解釋的。

    不然父母心得一直提著，重活一世李北可不想讓父母再為自己擔(dān)憂了。

    他甩了甩頭不再想別的，而是如數(shù)家珍般地數(shù)著村道兩旁的房子。

    “這是芳嬸家、這是建國叔家……”

    每當(dāng)他數(shù)到一家，腦海里就浮現(xiàn)出一些熟悉的面孔。

    前世的他再次回村子時已經(jīng)過了很多年，早就物是人非，如今重新踏上這里李北心中也不由得感到一絲暖意。

    不久，李北便來到了一處籬笆院子前。

    院子非常干凈，院門則是用一個鐵絲環(huán)套住。

    一名二十來歲的青年正坐在小板凳上疊著紙錢。

    青年叫馬小海，比李北小兩歲，跟李北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好兄弟。

    馬小海疊紙錢倒也不是因為家里有什么白事，而是因為他們家是祖?zhèn)鞒赃@碗白事飯的。

    據(jù)說以前十里八鄉(xiāng)的誰家有個白事都是請他們家主理。

    只是到了馬小海父親這一輩，這些本事基本都失傳了。

    尤其是馬小海的父親出事后，他們家就只賣一些紙錢蠟燭之類的。

    “小海！”

    愣神了一會兒，李北還是喊出了名字。

    馬小海聽到有人喊他也是緩緩抬起頭，可看到是李北后臉色立馬沉了下來，“你來干什么！怎么，你到日子了想提前給自己買點東西？”

    “這家伙，嘴還是這么毒！”李北無奈地搖了搖頭，但腳下卻已經(jīng)來到了馬小海跟前。

    只見李北深吸了一口氣后緩緩道：“小海，那件事錯在我，我給你道歉。你要是想罵就罵吧，我絕不還口�！�

    一聽李北的話，馬小海頓時身體一顫，手里的紙錢更是被他攥成了一團。

    “三年，三年了！”下一秒，馬小海狠狠一摔手里的紙錢起身怒吼道：“當(dāng)初要不是你喝了馬尿惹出的事，峰子怎么會進去！”

    吼完后馬小海好似還不解氣，一拳狠狠錘在李北的胸口，“你該道歉的對象不是我馬小海，是峰子！你給我滾，我不想見到你這張臉，讓人惡心！”

    “小海，你聽我說好不好，這件事它……”

    可不等李北說完，馬小海就一腳踢翻了腳下的竹筐，“我說讓你滾！”

    “咋回事，咋回事！”就在此時屋門打開，一名四十多歲的女人探出了半個身子。

    女人正是馬小海的母親，趙桂英。

    “是小北來了啊，咋不進……”趙桂英看到是李北便開口道。

    “媽，這件事你別插手，回屋里去！”馬小海卻立馬打斷了母親的話語。

    “哎！”眼見兒子的態(tài)度，趙桂英也是嘆了口氣，“你這孩子，怎么就不能改改性子。”

    一旁的李北見狀也是連忙道：“嬸子，我跟小海沒事，您先回屋！”

    畢竟這時候趙桂英插話反倒會起反向作用，讓事情更復(fù)雜。

    隨后李北又說了幾句，總算是將趙桂英給勸回了屋里。

    “小海，我要是說當(dāng)年我是被人算計了，你信是不信？”李北看著依舊沒有消氣的馬小海低聲道。

    “算計？”聞言馬小海挑了挑眉，但很快又撇了撇嘴道：“切，你身上的毛比別人多是怎滴，還別人算計你！”

    李北知道自己冷不丁的這么一說馬小海不會相信。

    甚至就連那時的他不也覺得是他的錯嗎。

    其實這件事說來并不復(fù)雜。

    三年前，李北被隔壁村支書的兒子羅鐵根叫過去喝酒。

    原本大家都是一個小學(xué)畢業(yè)的，李北自然也不會多想。

    可二兩酒下肚，事情就開始不對了。

    羅鐵根和他們村的幾個青年便開始說起難聽的話語，甚至各種臟話侮辱李北。

    李北自然不會讓步，沒多久雙方就動了手。

    雖然李北手底下有兩下子，但雙拳難敵四手，加上酒的作用，很快就落了下風(fēng)。

    說來也是巧了，那天正好文峰有事路過。

    文峰是村里吃百家飯長大的，跟李北和羅鐵根關(guān)系要好。

    這一看李北被欺負，又怎么可能不管。

    就連教他們格斗的張爺爺也說過文峰是他們?nèi)齻�里最有潛質(zhì)的。

    不過這家伙下手也黑。

    這一加入不要緊，混亂中文峰一腳差點讓羅鐵根斷了根。

    很快，這件事就傳開了，羅家人也是報了警。

    而羅鐵根這邊幾人統(tǒng)一口供，硬說是李北他們先動了手。

    也算他們點兒背，正好趕上嚴打，李北關(guān)了幾天，而文峰卻是被判了四年。

    因為這件事李北跟馬小海的關(guān)系也破裂，馬小海覺得都是因為李北惹出來的禍才讓文峰坐牢。

    而那時的李北也是因為自責(zé)，開始自暴自棄，整天胡吃海喝麻痹自己，漸漸地就沉淪下去了。

    當(dāng)時的李北也沒想那么多，后來才知道，當(dāng)初村里是給他爭取了一個縣里的國營廠上班的名額。

    可因為打架的事，這名額自然也就不可能給他了，反倒是便宜了那羅鐵根。

    后來李北明白過來這一切都是羅鐵根為了他的進廠名額設(shè)計的，可那時一切都早已成了定局，國營廠也早就解散了。

    至于文峰，快出獄的時候被人敲了悶棍成了植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