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副cp番外(1)
承章八年,汴京親王府。
時逢盛夏,久違的霖雨沖淡了伏日炎躁。
慕嬈昨夜聽著淅淅瀝瀝的落雨之聲,難能睡了個安穩(wěn)踏實的覺,次日辰時也是自然而醒,她聽著清晨悅耳的雀鳥啁啾之音,身上亦是毫無倦怠意,倍感神清氣爽。
親王府的婢女見郡主終于睡醒,便將格柵漏窗支開了些縫隙,待濕潤的煦風(fēng)漸漸漾入室內(nèi)后,慕嬈已然端坐在了梨木鏡臺前。
為慕嬈斂妝飭發(fā)的王府婢女心中不禁感慨萬千。
卻說慎和郡主慕嬈嫁予鶻國可汗時,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jì)。
前陣子郡主同鶻國可汗拓跋虞和離,待再度歸齊時,她的年歲已然二十有六。
十余年的時日已逝,王府的下人們本以為慎和郡主這番歸府,滿身的細(xì)膩雪肌定當(dāng)被塞外的風(fēng)沙侵蝕得變黑變黯。
卻沒成想,慕嬈的肌膚仍是欺霜賽雪般的白皙,那雙清麗的眸也依舊年輕,只是多了些歲月沉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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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嬈本就是汴都有名的清冷美人,她的五官有著慕氏皇族的立體英氣,面相卻又有一種天然去雕飾的柔美。因而接觸過慕嬈的人都覺她的相貌既溫柔耐看,卻又不失惹人傾慕的驚艷。
做可汗夫人時,慕嬈同鶻國婦人一樣,常用巾環(huán)束發(fā)。到如今她終于回到了中原帝都,前幾日婢女詢問她要梳什么發(fā)樣時,慕嬈還有些怔然。
畢竟她曾為人婦,再不能梳那些嬌俏可愛的少女發(fā)樣。
近來婢女一直為她梳世家婦人常梳的高髻,再用荷花卷草紋玉梳固發(fā),幸而這高髻并未讓慕嬈顯老,反倒為其增添了幾絲嫻靜溫雅的氣質(zhì)。
漏窗外的庭院內(nèi),花樹葳蕤。
慕嬈離齊的這十余年,從前她親手栽植的花花草草亦被下人好好的養(yǎng)護著。近來她居于親王府,日子過得自在閑適,每日折枝貯花,倒像是回到了從前年少無憂的時日。
母親王氏的身體尚算康健,但面貌較之十年前,明顯蒼老了太多。父王去世后,王氏身旁只余她一個獨女。
而她卻遠嫁鶻國,一直未能在王氏身旁盡孝。
自慕嬈歸齊后,王氏便將一門心思都放在了她改嫁的事上,處處幫她物色合適的青年俊杰。
慕嬈的身份雖為郡主,但她到底曾同鶻國可汗有過十年的姻緣,王氏便欲在剛剛中第的才子中擇個品行端正的,下嫁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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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同民間人一樣,也來個榜下捉婿。
皇帝亦對她的婚事有了籌算,他屬意的人選是汴京城的未婚郡侯——留昌侯。
慕嬈甫一想到留昌侯其人,雕花飛罩處便傳來了女使的通稟:“郡主,奴婢適才在府門口,看見留昌侯的車馬停在了外面�!�
——“不是同侯爺約好,要在金明池旁的畫舫相見?”
慕嬈有些訝然。
女使回道:“那奴婢就不清楚了。”
講話的女使是王府舊人,她在慕嬈未出嫁前,便一直在親王府做事。只是從前這女使不是近身伺候慕嬈的下人,這次慕嬈歸府,王氏才將她調(diào)到了慕嬈的庭院伺候。
從前這女使也是見過慕嬈的,她覺慕嬈從鶻國回來后,身體瞧著明顯虛弱了許多。
按說從前的郡主最是畏熱,汴京剛?cè)胂�,便要差下人從窖室取冰降溫,現(xiàn)下這內(nèi)室非但不置冰鑒,郡主連她最喜食的那道荔枝冰水都不碰了。
王氏覺出了慕嬈的異樣,還曾請示過皇后,讓她差遣太醫(yī)來親王府為慕嬈診脈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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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太醫(yī)只說郡主身體虛寒,并未診出什么惡疾來。
郡主帶到鶻國的女使口風(fēng)也緊,任誰也探得不出什么緣由來。
至于郡主同鶻國可汗和離的緣由,也無人知道實情。
慕嬈這時已然理好了妝發(fā),便命那女使去府門口知會留昌侯一聲,說她這就出府相迎。
留昌侯與慕嬈同歲,他剛到娶妻之齡時,卻逢父喪。因而留昌侯守喪三年,從前同他有婚約的世家女也等了他三年。
可留昌侯剛服滿了三年的喪期,又逢母喪。
這番,與他有婚約的世家再也等不及。
男子二十幾歲仍是壯年,可那世家女子再等他三年,便過了妙齡。
留昌侯也不強人所難,便主動同那家人退了這門婚事。
到如今,另三年喪期已過,留昌侯的婚事便也提上了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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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昌侯在此之前,并無妾室和通房,且他治府有方,家財頗豐,是汴京炙手可熱的清貴世家。
如他這樣的人,無需去娶一個和過離的女子。
慕嬈總覺得是皇帝強人所難,留昌侯同她來往并非心甘情愿,而是迫不得已。
可近日接觸下來,慕嬈卻明顯覺出,那留昌侯對她是有些好感的,他對她的殷勤和照拂也不是迫于形勢的偽裝。
慕嬈攜著兩名近身女使走到王府影壁時,卻見適才那名通稟的女使又面露難色地向她走了過來。
慕嬈溫聲問道:“外面發(fā)生了何事?”
女使的語氣略又些艱澀,回道:“回郡主…鶻國可汗…可汗的車馬也停在了王府門外。”
慕嬈面色絲毫未變,卻是默了一瞬。
她身側(cè)的兩名女使,面色卻明顯帶了慍怒。
慕嬈神色平靜地走到了府門外后,卻見留昌侯已然站在了侯府華貴的車馬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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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昌侯一身寬袖袍服,氣度矜貴,儒雅倜儻。
拓跋虞則穿著頗具異域風(fēng)情的海青虬龍撘護,如今的他不再是還不及她身量高挑的青澀少年。他早已成為身量高大的草原悍將,一舉一行都充滿了陽剛的野性,臉又是那般的俊昳無儔,走到哪兒都惹人側(cè)目。
兩個男子一個淡淡朗笑,一個面色不豫,明顯都是沖著慕嬈來的。
王府外的街道一貫車馬填噎,路過的京城百姓都在悄悄地打量著他二人,神情都顯露了驚異。
慕嬈并未看向拓跋虞,卻能覺出他可謂是鷹視狼顧的眼,正毫不避諱地盯視著她。
她看不見他瞳孔抑著的情緒,只知落在她身上的那道目光煞為灼人。
慕嬈的心似是被剜了一下,她徑直走向了留昌侯的方向,亦將另一旁的拓跋虞視若無睹。
既然二人已經(jīng)和離,合該一別兩寬,天涯陌路。
他不該再入齊境,同她糾纏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