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喧賓奪主
江策按住張潛的腦袋往前一磕,“你以為你是誰?處處拿我?guī)煾缱鞣�,膽兒挺肥啊�!焙笳哂孀苍诘厣�,磕出一記響頭,雖然他本人是沒有一分真心實意的。
砰的一聲悶響,張潛只覺身體繼膝蓋骨的刺痛以后,額頭又遭受巨大撞擊,剎那溢出鮮血。
“你的疑問,我轉(zhuǎn)贈于你�!苯咧傅氖菑垵撡|(zhì)問他家?guī)煾绲难哉Z,“多行不義必自斃。”
江策再度將人腦袋往地上一砸,第二聲悶響,鮮血四濺,如同一朵綻放的血蓮。
楊辰沉默數(shù)息,遂瞇起眼,質(zhì)問楚軒,“你我萍水相逢,這般行徑是否太過了?”
他自然看得出張潛是為了拍馬屁才處處在他面前表現(xiàn),如今張潛被人按在地上欺負(fù)了,等于光明正大地打他楊辰的臉。
想他楊辰在奉天經(jīng)營多年,因著與奉天魏家的姻親關(guān)系,誰敢不給他幾分薄面?
今日陪同他家外甥到金陵來,卻被一個瞧著名不經(jīng)傳的年輕人無視徹底,他豈有不出面為張潛作主的道理。
“楊,楊總監(jiān)!楊總監(jiān)您快救救我……”被迫跪地磕頭的張潛大聲哀嚎著向楊辰求救。
不過片刻,張潛的哀嚎化為嗚咽聲,慢慢地弱了下去。
楚軒漫不經(jīng)心地抬眸,瞥過狼狽的張潛,反問楊辰,道:“你準(zhǔn)備插手?”
楊辰故意昂首,拿腔作調(diào),“我本不欲與小友你多起沖突,可事到如今,似乎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你動了他,打的是楊某的臉,楊某不可以不出面啊�!�
聽罷,楚軒搖頭輕嘆,“既然你我萍水相逢,從前素不相識,我為何讓你幾分情面?你的面子在我這,分文不值�!�
“……”
見楚軒不止不識趣,甚至不留情面地拒絕自己的示好,楊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如鯁在喉。
“小友,人活一世,萬不可輕狂�!卑肷危瑮畛介_腔,“想必小友日后打算在金陵發(fā)展?不瞞小友,楊某雖然是奉天人,可我名下的產(chǎn)業(yè)在金陵也算是如日中天,屆時我們雙方應(yīng)該有不少生意往來�!�
他綿里藏針,言語威脅的意思相當(dāng)明顯,弦外之意亦可讓人一語道破。
換言之,如果楚軒今日如果繼續(xù)與他楊辰爭執(zhí)下去,以后有他金陵在一日,別妄想于金陵混得風(fēng)生水起了。
楚軒笑而不語。
圍觀人群不乏金陵本土人士,他們瞧見從奉天遠(yuǎn)道而來的楊辰與楚軒的沖突竟愈演愈烈,一時陷入兩難境地。
其一,他們知曉楚軒底蘊深厚,身份非同一般,譬如,數(shù)日前,周、何兩家的聯(lián)姻晚宴,再近些則是如意寶軒的拍賣會,但凡是有他出席的場所,皆有將官如影隨行,寸步不離,甚至羽林衛(wèi)在他面前也恭敬從命。
其二,這楊辰并不算什么小人物,雖然比之昔日的楚家與滕川集團,他略遜色幾分,可他的實力以及他背后的奉天魏家勢力擺在金陵一眾財閥中也是第一梯隊了,捏死像他們這樣的企業(yè),信手拈來。
其三,今日競拍大會是周家前頭舉辦,周家可是金陵的老牌豪門了,即使被楚家壓了二十年,實力亦不容小覷,楊辰他們在周家主場鬧了個翻天覆地,似乎不好交代,更何況、周家如今都不敢主動與楚軒交惡了?
短短幾息間,權(quán)衡完利弊的圍觀者卻忽然裝作無意、實則幸災(zāi)樂禍地看著楊辰。
如果楚軒今日順手將楊辰驅(qū)逐打壓了,他們未來大概也少一個競爭對手?從前他們總是被滕川集團或者被三大家族麾下的集團獨占市場效益,自身沒有吃上多少紅利已經(jīng)錯失太多了,金陵再多一個奉天魏家分一杯羹,他們獲利豈不更少!
他們斷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手上煮熟的鴨子被外人三言兩語撬走,故,難得與平日沒甚交集且算得上有仇的楚軒統(tǒng)一戰(zhàn)線。
敵人的敵人,也算是朋友了。
“小友,意下如何?”見楚軒遲遲不應(yīng)他,楊辰再度重申道。
江策則是松開手上半昏半醒的張潛,往前一步擋在楊辰與楚軒中間,主動代替他家?guī)煾缁卦挘翱峙履悴粔蛸Y格與我?guī)煾缭谏馍嫌腥魏谓患�,畢竟,我們旗下的生意沒有多少可供一般人參與的渠道。一般人也不敢輕易去碰,自然包括你背后的魏家。”
“哦?楊某愿聞其詳�!�
楊辰卻是不見棺材不死心,他盲目自信地認(rèn)為他旗下的企業(yè)與奉天魏氏集團涉獵各行各業(yè),且皆有成效,縱觀全局,好像并沒有什么是他們不敢碰的。
“不知小友是在哪一行風(fēng)生水起?”楊辰呵呵直笑,討教道,人也信心十足,“或許經(jīng)過小友一番指點,楊某也可以盡快爭取未來與你同臺切磋�!�
圍觀者們紛紛側(cè)耳傾聽,其實他們也很好奇昔日楚家二公子離開金陵這些年究竟經(jīng)歷了多少,才有今時今日、將官陪同出行的強悍地位。
一縷殘陽余暉適時映下,照在楚軒臉上。楚軒眼眸微瞇,長身玉立,端的是一副風(fēng)度翩翩貴公子,皎如玉樹臨風(fēng)前。
江策刻意模糊語意,吐出兩字。
轟。
“……”
簡短二字,楊辰如雷貫耳,周圍也是一片死寂。
許久,楊辰才緩過神。
他的思緒仍停在江策提到的涉獵生意上。
這樁生意弄不好是玩火自焚,全族陪葬,一般人確實很難碰觸,這世間恐怕只有帝京門閥權(quán)貴或是洛州王族才敢放手一搏了?
“抱歉,先生,方才是楊某唐突了。”或許是意識到了什么,楊辰居然都不以‘小友’稱呼楚軒了,語氣禮貌。
他怕了。
他楊辰再怎么厲害,在奉天他高調(diào)行事也只是仰仗魏家的勢力,豈敢沖撞某些真正有權(quán)有錢的存在。
如果他替魏家招惹了什么驚天動地的人物,即使有他親姐姐賣力求情,他的姐夫肯定也會讓他知道“死”字怎么寫。
楚軒不曾搭理楊辰,江策則撤回楚軒身后,順勢提醒,“師哥,距離競拍正式開始還有十五分鐘,我們準(zhǔn)備進場?”
楊辰迅速鞠躬道歉:“是楊辰多有得罪,請您恕我有眼不識泰山!”全然沒有幾十分鐘前,刻意拿腔作調(diào)的姿態(tài)了。
楚軒喜怒不形于色,爾后卻見他邁步踏入東臨大廈,全程沒有任何答復(fù),甚至半分眼神都不曾施舍給楊辰。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大廈堂口,江策似笑非笑地拍了拍楊辰的肩膀,道:“請吧,楊總監(jiān)?”
聞言,楊辰猛然僵在原地,進退兩難,他似乎預(yù)見不久將來他與跪在地上生死難料的張潛,一般無二的結(jié)局。
糟糕,他好像真替魏家踹中鐵板了……
“這位小兄弟,都是誤會,都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不,不如我們找個合適的機會,坐下好好地聊聊……”
楊辰被江策架著進場時,他還心懷一絲僥幸,想借此疏通與江策的關(guān)系,好讓江策替他求情。
奈何回應(yīng)他的只有沉默與強勢拖拽,他往日自恃清高的形象在這一刻徹底崩塌,只剩死氣沉沉。
“歡迎諸位蒞臨今日競拍�!�
臨近競拍儀式的前五分鐘,周明軾才奉父命與集團老前輩韓勁山匆匆踏入競拍后臺,他從主持人手上接過話筒,按部就班地宣布競拍流程,正式開始競價。
“關(guān)于東臨大廈,想必不用我諸多介紹,諸位應(yīng)該也深知它遠(yuǎn)超所值�!�
周明軾一錘定音,“底價二十五億,諸位請便!”
作為金陵地標(biāo)性建筑,在它周圍都是寸土寸金的產(chǎn)業(yè)園區(qū),它真正的價值自然比周功至匆匆定下的估價高上許多。
這二十五億絕不是周功至最后打算成交的價格。
競拍場上,率先出價的是從明城而來的蕭家代表人物,“我云淵集團,出價二十七億�!�
或許是想萬無一失地拿下“東臨大廈”這塊香餑餑,蕭家甚至提報了兩億的競價。
嘶。
聽見明城云淵集團的報價,周圍本意是周家邀請造勢的企業(yè)紛紛退卻三十里,鴉雀無聲,這哪里還需要他們附和提價?人直接把競價抬上去了。
周明軾在后臺觀望,但他似乎并不急于拋出,按照他父親的意思,今日場上會有奉天魏家的代表出高價,他們最后則直接將東臨大廈交予魏家代表。
但……
周明軾站在競拍臺幕布后,環(huán)顧四周,卻始終不見奉天魏家代表出面報價。
坐在楚軒身側(cè)的江策高舉價牌,“我方,出價五十億�!痹俣葘⒏們r拔高至另一個巔峰。
“這……”
這又直接一舉提價十幾億?果然財大氣粗!
圍觀者們皆不可置信,但一想到楚軒的身份地位,他們又覺得不足為奇了。
“這位朋友,奪人所好,不好吧?”半晌沉默,卻聽蕭家代表忽然反問楚軒。
云淵集團今日原本也對‘東臨大廈’勢在必得,但這才開場,竟有人與他們對立,高價競爭?
“價高者得�!背幷Z氣平靜,沒有半分讓步的意思。
再者,東臨大廈原本是他楚家的產(chǎn)業(yè),他今日不過是提前奪回屬于楚家的產(chǎn)業(yè)。
“你!”蕭家代表愣是被楚軒這句話堵回了全部說辭,不過他也沒有繼續(xù)跟價,二十七億已經(jīng)是云淵集團的最高報價,再往上跟,他們預(yù)算不足。
“五,五十億第一次�!敝鞒秩瞬豢芍眯诺嘏陌宥▋r。
全場死寂。
“五十億第二次,請問,有人繼續(xù)跟價嗎?”
主持人見無人跟價,只好硬著頭皮繼續(xù)問。
“怎么回事?”周明軾不解,他不明白為何奉天魏家的代表至今沒有拋頭露面,為之報價。
他自然看到了臺下,楚軒的身影,也正因為如此,周明軾直接將希望付諸在至今不曾露面的奉天魏家身上了。
“五十億第三次,五十億第三次!”
“成交!”
幾乎在周明軾猶豫的間刻,主持人一錘定音。
全程不敢妄言的楊辰也心如死灰,此行他不止替魏家招惹了一個權(quán)勢滔天大人物,也沒有完成姐夫的吩咐,奪下東臨大廈,未來他在金陵只怕是寸步難行!
眼下,他要考慮的是如何向魏家那頭解釋了。
“父,父親……”
等競拍散場以后,周明軾才敢電聯(lián)他的父親,計劃出了紕漏,奉天魏家沒有按照先前約好的抬高價位,一舉拿下東臨大廈,甚至從始至終,他都不見魏家代表發(fā)言。
“東臨大廈被……楚軒搶走了!”周明軾小心翼翼地稟報,“他出價五十億……”
“……”聞言,電話那頭,周功至陷入沉思,這個價格在他預(yù)料之外,他原本最高定價只是四十五億與奉天魏家促成交易。
誰曾想……魏家沒有露面,最后東臨大廈還被楚軒高價奪了回去?!
“父親,我們怎么辦?”周明軾不敢妄下定論。
周功至深吸一口氣,吩咐他道,“事已至此,東臨大廈被楚軒買走,我們也別無他法了,你先跟韓勁山回來,我立刻聯(lián)系魏家少董�!�
他這是準(zhǔn)備興師問罪了!
“……好�!敝苊鬏Y沉默半晌,掛斷電話。
彼一端,魏家代表團的落腳賓館。
楊辰失魂落魄地回到賓館時,他的外甥已經(jīng)在賓館大堂等候他多時。
坐在沙發(fā)上的年輕男子穿戴整齊西裝,舉手投足間似乎盡顯斯文儒雅,前提是忽略他身上自成一股的陰邪氣質(zhì)。
“舅舅,到底怎么回事?”本名魏凜的年輕男子疑惑不解道。
魏凜剛與周功至通完電話,他原先想的是區(qū)區(qū)一件競拍小事應(yīng)該不用他親自出面,于是他才交給了嫡親舅舅處理。
誰知……
魏凜恨鐵不成鋼,“我們事先不是已經(jīng)安排好了嗎,你在競拍會上為何沒有叫過一次價?”
楊辰像泄了氣的皮球,往沙發(fā)另一角一癱,緩緩解釋,“你讓我怎么競價?同云淵集團爭的那位,在競拍開始前直截了當(dāng)?shù)馗嬖V我,他與帝京軍部有密切生意往來!”
“你覺得軍部的生意是隨便什么人都可以勝任的嗎?我怎、怎么敢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