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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他撫育我?他……他憑什么……”夏東明讓父親的話氣壞了,嗷嗷如一條小狼般嚷著,卻見夏臨軒悠悠一笑:“憑什么?就憑他以弱冠之齡,才學(xué)便能讓江南江北的文人士子以他為尊。憑他善良仁義,溫雅慈和,為人不驕不餒,韌如蒲草,你若是能從他身上學(xué)得一二,將來帝王之術(shù)的仁之一道,便是得了�!�
“父皇難道就不怕我和他一樣,變得如同綿羊般懦弱無能,只能忍氣吞聲?”夏東明不服,那個文妃,或許的確滿腹才華善良仁義,可是有個屁用啊?還不是被父親逼得入宮為妃?
“你?如同綿羊般懦弱無能?忍氣吞聲?”夏臨軒斜睨著兒子:“呸!虧你怎么有臉說,這種話你嚷的理直氣壯,虧不虧心?是要笑掉宮里人的大牙嗎?”
“父皇……”夏東明這個氣啊,正要再分辯,就見夏臨軒揮揮手:“行了行了,你個臭小子,趕緊給朕收拾滾過去,聽著,不許撒野,不然的話,朕以后就不讓你見你舅舅了�!�
一提到潘青云,夏東明的眼睛立刻亮起來:“咦?父皇,那日后舅舅要是出征,你能讓兒臣也跟著去嗎?”
夏臨軒又看了他一眼,仰頭哼了聲道:“看你的表現(xiàn)吧,最近朕很忙,你最好懂點事兒,不要給朕添亂,不然的話,哼哼!你明白的�!�
“好,兒臣一定好好學(xué)習(xí)騎射�!毕臇|明興奮了:算了,搬過去就搬過去吧,諒那個懦弱的男人也不敢真管著自己,到時候云海殿里還不是任憑自己施為?哼!是了,還有那個和他一樣懦弱沒出息的家伙,是叫祝山云對吧?嘿嘿嘿,他彈得琴蠻不錯嘛,到時候自己住進(jìn)了云海殿,晚上睡不著就可以拉他到自己屋里彈琴,想聽到什么時候便聽到什么時候。
夏臨軒看著兒子那轉(zhuǎn)動著的眼珠子,哪里還不知道這小子心里八成沒打什么好主意?不過也不怕,有自己給秋苔撐腰,這臭小子雖是太子,畢竟不是皇帝,沒什么可以要挾秋苔的,到時候他便知道那位文母妃究竟是怎樣一個風(fēng)骨錚錚的人了,碰壁碰的滿頭包時,看他后不后悔今日小瞧了秋苔。
一邊想著,這無良的父親便如同狐貍般在心里偷笑,一邊就站起身道:“既然你同意了,走,朕先陪你去云海殿,東西什么的隨后收拾過去就行了,反正有你的貼身太監(jiān)和嬤嬤們操心。”
“�。扛富省富誓阋惨�?”
夏東明登時傻了,他本來還打定主意過去給蒲秋苔和祝山云一個下馬威,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厲害,日后好好聽話呢。誰知道父親竟然要跟過去,以他對那個男人的寵愛,自己別說給人家下馬威了,不被父皇和那個男人聯(lián)合起來給他一個下馬威就是好的。
正要想辦法拒絕,夏臨軒已經(jīng)不由分說牽起他的手就走,夏東明無奈,只能跟著,一面還在心里轉(zhuǎn)主意,只是無論如何機智,架不住父親厲害,都到云海殿了,他還沒想出什么好主意。
此時蒲秋苔等人已經(jīng)得了信兒,都在云海殿的大門前迎接夏東明鑾駕,還不等跪拜,就被那個強勢霸道的君王扶起,聽他笑呵呵道:“秋苔,你應(yīng)該也是認(rèn)識太子的吧?從此后,朕和已經(jīng)故去的皇后就把他交給你了,你務(wù)必要好好用心教導(dǎo)他,為我大名王朝教出一個好皇帝�!�
蒲秋苔無奈道:“臣不敢保證什么,但必定盡心竭力便是�!�
夏臨軒點頭笑道:“只要你肯盡心竭力,朕就放心了。記著,他不但是朕的兒子,也是你的兒子,是你我共同的孩兒,明白朕的意思嗎?”
蒲秋苔點點頭,心中卻冷哼一聲,暗道我可沒有這么不孝的兒子,
心里一面嚎著,就要站起來,卻聽父皇沉著聲音道:“你這臭小子是故意的吧?難道剛剛沒聽清朕的話?從此后,文妃就是你的母妃,你拜見母親,就是行這樣的禮?”
“兒臣只有母后,沒有母妃�!毕臇|明再也忍不住了,“蹭”一下就站起來,還不等站直了身子,就覺著膝蓋一麻,卻是父皇出腳如電,在他膝蓋上輕輕點了一下,登時就又雙膝跪了下去,耳聽得夏臨軒沉聲道:“你母后臨終前殷殷囑托,只有將你交給文妃教導(dǎo)才放心,就憑這一點,你便該尊稱他一聲文母妃,若是今日便如此跋扈,日后朕不在這里,云海殿的房蓋兒是不是都能被你給掀了?”
夏東明咬著唇不說話,倔強瞪著夏臨軒,眼看父皇又要發(fā)火,就聽身旁蒲秋苔道:“皇上,母妃什么的就罷了,小太子年紀(jì)畢竟還小,皇后娘娘又剛剛仙逝,他心里不好受,不肯叫臣母妃,也是懷念他母后之意,如此孝心,并沒有錯�!�
夏東明頓時就又是一愣,暗道怎么回事?這混蛋剛剛還人模狗樣的受我的禮,怎么如今卻會這樣好心替我說話?心中疑惑,一尋思,便明白過來,暗道是了,宮中人人都說他是被父皇強迫入宮的,更不愿做什么妃嬪,如此一來,他一個男人,卻被人叫做母妃,這是多大的侮辱?他自然是受不了的,嘿嘿嘿!
一念及此,陡然興奮起來,也不管父親這明顯就是給蒲秋苔做主的偏袒了,當(dāng)即就跪下砰砰砰磕了三個頭,眉開眼笑叫了一聲:“文母妃�!苯又终忉尩溃骸熬蜎_您剛剛這幾句話,便擔(dān)得起兒臣叫您一聲母妃。從此后,還請母妃好好教導(dǎo)兒臣�!�
這幾聲母妃出口,差點兒把蒲秋苔的臉都給叫綠了。他心中哪還不明白這小太子心中打著什么主意?只是也無可奈何。旁邊夏臨軒自然更清楚兒子前后態(tài)度轉(zhuǎn)變的關(guān)鍵在哪里,微微一笑,轉(zhuǎn)向蒲秋苔道:“如何?這小子是夠聰明吧?就是太滑頭,脾氣也暴躁,日后你要好好兒管著他,不聽話,便端出你身為母妃的威嚴(yán)來。”
蒲秋苔的臉色又黑了一黑,悻悻道:“是,臣明白了。給太子的住處已經(jīng)收拾好,是不是現(xiàn)在就過去?”
夏臨軒剛要答應(yīng),就見夏東明站起身,沖蒲秋苔齜牙一笑:“文母妃,您這云海殿里的人不全吧?既然我要搬過來,難道這里的所有人不是也應(yīng)該來見見本太子么?”
蒲秋苔心里“咯噔”一聲,立刻反應(yīng)過來夏東明指的是什么了。沒想到這小太子真是難纏,這種時候還沒有忘記山云和明芳兩個。
心中暗恨,卻聽夏臨軒淡淡道:“太子說的沒錯,他既來云海殿,除了你這個母妃外,也就是一殿之主,其他人自然該來拜見�!闭f到這里,又看向蒲秋苔,小聲道:“這可不算是什么欺壓吧秋苔?”
他都這樣說了,蒲秋苔也無奈了,只得命人去找祝山云和祝明芳過來。
不一會兒,兩個孩子在芙蓉的引領(lǐng)下走出來,顫抖著身子驚懼不已的如同兩只鵪鶉。蒲秋苔心里揪痛,卻也不敢表現(xiàn)得太明顯:身邊這個皇帝之前已經(jīng)流露出對自己關(guān)愛兩個孩子的不滿,若是自己這會兒還流露出關(guān)切,只怕反而會給他們招禍。
一面想著,便平靜道:“山云,明芳,給太子殿下見禮,從此后,他也住在云海殿里�!�
祝山云和祝明芳連忙跪下拜見夏東明,他們雖小,心里也是懂事的,即使覺得屈辱恐懼,卻也不愿意讓蒲秋苔為難,父親說過,他們是亡國人,連做平民百姓的資格都沒有,受什么樣的苦難都是應(yīng)該的,卻是連累了蒲叔叔跟著他們無辜受難,不是為了護(hù)他們兩個周全,蒲叔叔原本是寧死不進(jìn)宮受此屈辱的。
夏東明這才點點頭,心中轉(zhuǎn)瞬間已有了千百個捉弄他們的主意,只是父親還在面前,說不得只好忍下去。于是一眾人來到夏東明暫時的住處,卻是云海殿中最好最大的一間偏殿,原本叫“翠微居”,如今被蒲秋苔改了名字,叫做“明智齋”。
“為什么叫這么個名字?一點兒也不好聽�!毕臇|明斜睨了蒲秋苔一眼,這就打算挑挑毛病,卻聽對方淡然道:“改成這個名字乃是征得了皇上同意,但愿太子殿下將來能夠成為明禮智慧之君,指點江山睥睨天下�!�
☆、
“那……”夏東明還要強詞奪理,卻是連這樣的話也說不出來,蒲秋苔滴水不漏,又是自己父皇同意的,那還說什么?因只好氣鼓鼓搬了進(jìn)去,少不得又要把各處擺設(shè)等通通挑了一遍毛病。
夏臨軒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子當(dāng)著自己就嶄露刺頭崢嶸,可想自己走后會變成什么樣子。不過他看了一眼旁邊沉靜的蒲秋苔,不論夏東明怎么挑,他總有個理由應(yīng)付著,不論心里怎么樣想,就是這表面上,當(dāng)真像極了一個嚴(yán)厲又不失慈和還聰明非常的母親。
因就把心中憂慮丟開,暗道有朕撐腰,還怕秋苔治不了這個無法無天的小魔星?當(dāng)下在云海殿里用午膳,夏東明定要叫祝家姐弟過來布菜,蒲秋苔卻不肯再退讓了:祝家姐弟再怎么樣也不能當(dāng)做奴才任人折辱,夏臨軒如今還讓他作文妃,這點面子想是要給的。因此便鄭重道:“他們雖不是我的子女,然而也如我侄子侄女一般,沒有過來布菜的道理,若定要他們過來,便要同桌而食�!�
夏臨軒這些事卻不管了,有心看兒子怎么處理,果然夏東明不叫了。因此三人用過飯后,夏臨軒便回了御書房。這里夏東明一看父親離開,登時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對著蒲秋苔叉腰道:“之前在父皇面前我是給你幾分面子,你別仗著那些就給臉不要臉了,說到底,你不過是我父皇的一個男妃而已,算得了什么?”
“很好�!�
卻見蒲秋苔微笑點頭道:“太子此言正合我意。你固然瞧我不起,我也不想有你這樣的兒子。既如此,從此后殿下只在云海殿居住,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好不好?只是有一條,在這殿里,我乃一殿之主,即便你是太子,名義上終究是我的養(yǎng)子,容不得你在這里烏煙瘴氣的放肆著,出了這里,憑你愛怎么鬧,一概與我無關(guān)。這樣一來,殿下可滿意了?”
“你……你好大膽。你……你憑的什么?”夏東明起先還愣著,萬沒料到蒲秋苔會如此強硬。及至聽到他說在云海殿不許放肆,這小太子不由得氣急敗壞跳起來大叫。
“這話好笑�!�
卻見蒲秋苔仍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淡然道:“先前在殿門口,你磕得頭,叫得那一聲母妃,難道是白白叫來玩兒的?我既名義上是你的母妃,憑什么管不得你?就管了你,你敢打我還是敢罵我?回頭皇上知道了,你說,他是罰你這個不孝的兒子呢?還是罰我這個受氣忍辱的沒用男妃呢?”
“你……你好陰險好卑鄙。”
夏東明隨著蒲秋苔的話一想,只覺對方句句有理,他一個小孩子,聰明狡猾又能到哪里去?就如同夏臨軒當(dāng)日想的,再強勢,架不住對方有父皇撐腰,因越想越氣,自己在這宮里一向橫行霸道,那些妃子就算是怕自己恨自己,見了面也要做三分笑容七分恭敬,哪里像這個男人竟直言不諱至此地步?
“你知道就好�!�
蒲秋苔從座位上站起身來,走到他身前,微微彎下身子,目光灼灼盯在他臉上,一字一字道:“所以,別想著我是被迫進(jìn)宮身份卑賤,就想著欺辱我和明芳山云,逼得急了,我會比你想象中更陰險更卑鄙�!�
他說完,就直起了身,看著夏東明冷笑道:“知足吧,最起碼你如今還知道我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比那些表面上奉承你的好,心里卻巴不得你去死的妃嬪們,我這個母妃對你算是夠意思的。好了,太子殿下剛剛搬來這里,看看是不是要熟悉熟悉住處?或是歇一歇?抑或要出去找人告狀埋怨?都請隨便吧�!�
他說完便轉(zhuǎn)身離去,剛走到門口,便聽夏東明在身后冷冷道:“你忘了?父皇把我送來你這里,是要你教導(dǎo)我的,你便是這么教導(dǎo)我的嗎?”
蒲秋苔身子微微一頓,淡然道:“是,這便是我教你的
夏東明回頭一看,便皺眉道:“你不是文妃身邊的宮女嗎?叫什么來著?怎么在這里?剛剛為何不跟你主子去?可是要和我說什么話?”
綠柳掩唇笑道:“喲,看不出太子殿下對娘娘當(dāng)面不客氣,背后可還藏著一點關(guān)心呢,可見殿下心里明鏡兒似的,知道這宮中誰是好的誰是不好的,只不過嘴上不肯說罷了。剛剛婢子不過是在后頭收拾,這會兒才出來,恰好就聽見殿下自言自語。殿下,奴婢和您說,文妃娘娘這個人是極聰明的,絕不是那些讀死書的迂腐書呆子,別看他今日對你聲色俱厲,但他骨子里其實是好人,不然也不會被皇上逼迫到這個地步了。只是他那個脾氣,吃軟不吃硬,殿下要想好好和他相處,其實不用您軟,只是把那些威風(fēng)霸道收一收,多露出點孩子天性來,保準(zhǔn)娘娘就喜歡你了�!�
“你……你胡說什么?我為什么要討他喜歡?我巴不得他不理我呢。威風(fēng)霸道收一收?哼!我是太子,就要橫行霸道,看你們又能奈我何?”
綠柳笑道:“好吧,殿下不聽奴婢良言相勸,奴婢也沒辦法,反正日后殿下是在這里居住的,長了您就知道婢子說的是真的了。”話音落,便笑著裊裊而去,又把夏東明撂在這里。
“哼!我……我就不信了,難道我堂堂太子,還斗不過一個小小的男妃?”夏東明撂下一句狠話,說完后卻不自禁往身后望了望,好在這一回并沒有什么蒲秋苔身邊的宮女出來聽了去。
“娘娘,太子殿下說不過來用膳了,叫把晚膳送到他房里去自己吃�!�
蒲秋苔正在看書,就聽玉蘭進(jìn)來稟報了一句,于是點點頭道:“好,我知道了。既如此,將我的晚膳也擺去松櫻閣,我去和山云明芳一起吃�!�
“殿下,這……只怕不太好吧?”玉蘭有些憂心的問,卻見蒲秋苔放下書,站起身淡然道:“沒什么不好,是殿下不肯過來吃,可不是我故意撂下他�!币贿呎f著,就出去了,徑往松櫻閣而去。
這里玉蘭嘆了口氣,見芙蓉進(jìn)來,她便攤手道:“娘娘要往松櫻閣用飯呢,這可怎么辦?難道日后和太子便真的這樣老死不相往來么?那可不是糟糕?皇上也定然不高興的。”
芙蓉也是滿面憂慮,搖頭道:“我也這么說,然而娘娘和殿下骨子里都是倔強的人,這還要怎么勸?”話音剛落,就見綠柳走進(jìn)來笑道:“不用杞人憂天,叫我說,娘娘和殿下將來必然是好相與,這情況也只是暫時的�!币虮惆寻兹绽镉鲆娤臇|明的情形說出來,一面又道:“你們聽聽,殿下心里可不是知道誰好誰壞呢?我推測著,他出生喪母,雖有皇后娘娘撫育,然而皇后身子多病,關(guān)心總有限。所以太子表面雖暴戾,心中其實還是渴望有人關(guān)愛的吧?他在這里看久了娘娘對那姐弟兩個的關(guān)心,哪里會自在?或有心或無心,慢慢也會爭寵,到那時不就好了嗎?”
一番話說得芙蓉和玉蘭都忍不住點頭道:“若是這樣說,那自然好。娘娘最有這個本事,明明也是剛強的人,卻偏偏能從剛強里透出那股柔韌來,似皇上和殿下這脾氣,都禁不住他這股柔韌的�!�
不說幾個宮女在這里議論,只說夏東明,他賭氣不肯和蒲秋苔一起用飯,然而自己看著一桌子的菜肴,卻又覺著懨懨提不起興趣。因便懶懶問身旁小丁子道:“文妃呢?他這會兒可是也在用飯?”
小丁子連忙笑道:“奴才剛剛在外面,聽人說文妃娘娘往松櫻閣去了,那松櫻閣是兩個前朝余孽住著的,大概這會兒……”說到這里,忽見夏東明面色陡然間難看起來,他嚇得忙住了口不敢再說。
“好啊,他們一家子倒是在一起吃體己飯,還說什么撫育我�!毕臇|明猛地站起身子,對小丁子道:“走,咱們也去松櫻閣,看看他們吃的什么�!�
“啊……啊啊……啊?”小丁子都愣住了,好半天才小聲道:“這……這不好吧殿下,您……您去了,也尋不著文妃娘娘的錯兒啊……”他心說是您自己不肯和人家用飯的,怎么怨得人家去松櫻閣?這會兒難道您氣勢洶洶闖過去問罪?說不通啊。
☆、
夏東明顯然也明白這道理,只是一時氣憤,經(jīng)小丁子一提醒,他倒也醒悟過來。想了想,便走出門去,四下里看了一眼,問明哪里是松櫻閣后,忽的折身進(jìn)來,將抽屜里一個長筒望遠(yuǎn)鏡拿在手中,對小丁子道:“走�!�
“�。咳ァツ睦�?”小丁子想不明白小主子要做什么。這望遠(yuǎn)鏡是國舅爺當(dāng)日戰(zhàn)場上得來的戰(zhàn)利品,在戰(zhàn)場上著實立了不少功勞,從大名遷都后,在前朝皇宮的寶庫里又找到了些新的望遠(yuǎn)鏡,這才把這個給了殿下,他素日里寶貝的很,今兒怎么竟大咧咧拿了出去?
小丁子疑惑,可夏東明不答他,他也不敢問,因跟著走了約莫一刻鐘,方來到一處二樓上,仔細(xì)一看,原來斜對面就是松櫻閣。
只見夏東明把望遠(yuǎn)鏡放在眼前,一邊冷笑道:“哪里是給我尋什么最大最好的住處,分明是我那里離松櫻閣最遠(yuǎn)。他倒是細(xì)心,為了護(hù)著那兩個小崽子,挖空心思的對付我,哼!以為我就是這么好糊弄嗎?將來不讓他知道知道厲害,我也枉為大名太子。”
小丁子嚇得一聲兒不敢說,知道這時候替蒲秋苔說話只會惹得太子殿下更加惱怒,因只默默低頭,忽聽小主子又叫道:“好啊,吃的東西都是我桌上沒有的,果然是吃體己飯,等著,我現(xiàn)在就去拿他們,看看到了父皇面前他們怎么說�!�
“哎,主子,小主子,您別急啊……”小丁子在后面追著喊,夏東明哪里肯聽他的,一溜煙兒蹬蹬蹬下了二樓,徑直奔著松櫻閣而來,途中有兩個小太監(jiān)看見他氣勢洶洶的,剛要趕過去報信兒,就被夏東明趕上來一腳一個給踢翻了,聽他怒道:“狗奴才,還敢報信?難道這云海殿就他一個主子不成?我不是你們主子?”一面說一面又踢了好幾腳,嚇得兩個小太監(jiān)只知道磕頭求饒,哪里還敢說話,他這才冷哼一聲繼續(xù)往松櫻閣去。
且說松櫻閣里,蒲秋苔正和祝山云祝明芳用飯,只有桂花香桃?guī)е鴥蓚小太監(jiān)小宮女在一旁站著服侍,蒲秋苔和兩個孩子坐在桌旁默默吃飯,室內(nèi)一片靜默。兩個孩子雖小,吃相卻極文雅,慢條斯理咀嚼著,連一點聲音都不發(fā)出來。
恰在此時,便聽外面似是嘈雜起來,香桃和桂花彼此看了一眼,桂花便福身道:“娘娘,奴婢出去看看發(fā)生了什么事……”一語未完,尚未轉(zhuǎn)身,便見夏東明昂首挺胸走了進(jìn)來,站在當(dāng)?shù)仉p肘向胸前一抱,冷笑著在三人面上緩緩掃過,方沉聲道:“母妃倒是偏心的很,和這兩個小崽子單獨吃好東西,卻把我扔在明智齋里�!�
這分明是強詞奪理,蒲秋苔卻半點兒不在意,甚至夏東明進(jìn)來,他連目光都沒抬起過,此時聽他說話,方慢慢抬起頭,淡然道:“休要胡攪蠻纏,是你不肯和我一起用飯的,這個時候為何又跑了來?說我偏心,又偏心在哪里?若只是為吃飯,你喜歡,我自然陪你去吃�!�
“少來,和我吃?只怕吃不到這桌上的東西吧?母妃能甘心么?”夏東明冷笑,一邊慢慢走到桌邊,瞪著蒲秋苔陰冷道:“且讓我看看母妃和這兩個小崽子吃什么好東西呢�!�
蒲秋苔用手帕輕輕擦了嘴,淡然道:“無妨,若是你我一起吃,這些東西桌上自然也會有。殿下也喜歡吃這些么?若是喜歡,明日我讓小廚房預(yù)備也就是了。”
此時夏東明早已看清桌上飯菜,一時間眼睛就有點發(fā)直,好半晌方指著桌上那些菜肴,轉(zhuǎn)頭對明明身子都發(fā)抖了,卻還強自鎮(zhèn)定站著的祝山云道:“這……這些都是……是什么?”
祝山云看了蒲秋苔一眼,見他微微點頭。這孩子很想鼓起勇氣大聲回答,將夏東明一軍,可惜終究綿軟性子在那里,只好忍氣回答道:“沒什么,這是一碟蒸土豆兒,那盤是蒸紅薯,這盤是蘿卜菜兒,那是小蔥拌豆腐,還有煮豆子兒。”
桌上其實也有四道葷菜,不過祝山云料想夏東明也該認(rèn)識,就只介紹了幾樣素的,最后指著自己面前的碗道:“這是白粥,殿下大概吃慣了精心烹制的各色細(xì)粥,沒喝過單純白粥,沒有滋味兒的,您要嘗一嘗嗎?”
“廢話,本太子什么身份?喝沒滋味兒的白粥?還是你喝剩下的?你可知你這是大不敬之罪?”夏東明色厲內(nèi)荏的叫,心里這個后悔啊,暗道不該不聽小丁子的勸,現(xiàn)在可好,怎么辦啊?去父皇面前告狀,說他們?nèi)齻在這里吃好吃的嗎?怎么說?蘿卜菜那是什么東西?喂雞都不夠格吧?還有豆子兒,聽廚子們說好像拿這個喂豬,豬肉就格外香,那這該是豬食才對,為什么文妃和這兩個小崽子會吃��?
蒲秋苔大概也看出了他的尷尬,淡淡道:“如今清楚了?若是喜歡,我就讓小廚房添幾道新的上來。若不喜歡,就還回去吃你的吧,今日之事,我就當(dāng)沒發(fā)生過�!�
☆、
“便……便發(fā)生過又如何?”夏東明什么時候被人這樣奚落過,一張小臉蛋兒羞臊氣憤的通紅,指著桌上菜叫道:“你給他們吃這些豬食作甚?莫非是要教他們臥薪嘗膽,以圖復(fù)國嗎?你……你這是大逆不道……”
“住口�!�
卻見蒲秋苔猛然把臉沉了下來,冷冷道:“你小小年紀(jì),別的本事沒有,攀誣陷害倒是學(xué)了好一套。出去,回明智齋好好兒反省去�!�
“你……你說什么?你敢教訓(xùn)我?”夏東明羞臊沒了,只剩下氣,瞪大眼睛看蒲秋苔,卻見他冷哼一聲道:“怎么?我教訓(xùn)不得你嗎?剛剛是誰喊我母妃來著?”
“你……你滾蛋�!毕臇|明更怒了,
指著蒲秋苔嚎叫:“你算什么東西?我只有母后,別以為母后去了,你就可以在我頭上作威作福�!�
“好,很好。你竟還有臉提你的母后。”蒲秋苔站起身,走到夏東明面前,低頭和他對視著,沉聲道:“皇后娘娘仁慈寬和,我真想不到,似你這般小小年紀(jì)便蠻橫霸道,只會攀誣構(gòu)陷等狠毒手段的孩子,竟是她教育出來的。你就不怕給你母后臉上抹黑,讓她九泉之下亦不能瞑目嗎?”
“你……你好大膽……”夏東明氣得身子都顫抖了,眼淚在眼圈里直打轉(zhuǎn),卻聽蒲秋苔冷冷道:“哭吧,你是該好好哭一場,為你母后一番苦心付諸東流哭一場。若是能醒悟過來,倒是你母后的福氣了�!�
“蒲秋苔,你……你這個卑鄙小人,你連我母后一根頭發(fā)絲兒都比不上,你……你給我等著�!毙√雍卧苓^這樣的重話?眼看蒲秋苔一手牽著一個孩子要出門,他就在對方身后跳腳罵,若是可能,他真想上前一腳把這可惡的男人給踹死,只可惜對方現(xiàn)在不是亡國奴了,他是父皇最寵愛的男妃,夏東明再怎么無法無天,終究不敢對名義上的母妃動腳。
“我就等著�!眳s見蒲秋苔頭也不回,傲然答道。走到門口時,卻又停下步子,淡淡道:“身為你的母妃,這是我給你上的
蒲秋苔知道夏臨軒今晚差不多要過來,夏東明搬來第一天,他這當(dāng)?shù)脑趺催不過來看一看?因此早就命芙蓉等做好了準(zhǔn)備。聽見報信兒也只是答應(yīng)一聲,仍繼續(xù)教祝山云祝明芳讀書,見兩個孩子都有些神色不定,他便嘆口氣道:“皇上定要如此安排,叔叔也沒辦法。不過你們兩個放心,只要我還在,就必定不讓你們兩個受欺負(fù),日后但凡要走動,也必定帶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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