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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謝逸亭的手機在枕下震動,他迅速按掉鈴聲,看了眼病床上熟睡的傷員,輕手輕腳走出病房。
在外面接通了電話。
謝總,董事會出事了。特助的聲音透著焦灼。
應(yīng)該是出了不小的事。
不然不會在這個時間點給他打電話。
謝逸亭揉了揉太陽穴,藥效未退的頭痛讓他眼前發(fā)花,訂最早航班。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沒一件事能讓他省心。
掛斷電話,他翻開醫(yī)療站的值班表,溫晗芯的名字后面連著三個夜班,此刻正在休息室補眠。
謝逸亭在門口站了十分鐘,最終只留下一張字條壓在盒子下。
飛機落地時,暴雨正沖刷著航站樓玻璃。
謝逸亭直接去了會議室,連續(xù)十二小時的唇槍舌戰(zhàn)后,他簽完最后一份文件,突然問特助,查一下無國界醫(yī)生組織在國內(nèi)的行程。
特助愣了下,溫醫(yī)生
嗯。
五分鐘后,平板電腦上顯示出一行小字:下周一起,國內(nèi)Y市少數(shù)民族自治區(qū)醫(yī)療支援,周期兩周。
謝逸亭盯著地圖上那個被群山環(huán)繞的小點,突然撥通了謝念班主任的電話。
三天后,Y市少數(shù)民族自治區(qū)。
衛(wèi)生所的木質(zhì)走廊上。
溫晗芯正在清點藥品數(shù)量。
遠處傳來越野車的轟鳴,她抬頭,看見一輛沾滿泥漿的路虎停在院壩里。
車門打開,先跳下來的是謝念。
四歲的男孩曬黑了不少,懷里緊緊抱著個奧特曼書包。
接著是謝逸亭,他穿著不合時宜的襯衫西褲。
帶著孩子一起走過來。
看到這幅畫面,溫晗芯下意識皺眉。
媽媽!謝念跑過來,卻在兩米外剎住腳步,小心翼翼小聲說,我來看你了。
溫晗芯的登記板差點脫手。
她后退兩步,眼神警惕,你怎么來了
怎么陰魂不散。
好不容易清醒幾天,又來了。
趕都趕不走嗎
【我去,這個謝念我都想教訓(xùn)他一頓�!�
【沒良心的白眼狼,現(xiàn)在怎么不跟著凌清菀那女人身后叫媽媽了】
爸爸說這里的小朋友需要醫(yī)生。謝念偷瞄了眼身后的謝逸亭,直接大膽說出自己的想法,我也想來幫忙。
衛(wèi)生所的老所長聞聲出來。
看到謝逸亭帶來的三箱醫(yī)療物資,笑得皺紋都舒展開來,太好了!正缺這些東西呢。
別人感謝,不代表她也歡迎他們。
溫晗芯站起來,目光掃過謝逸亭起皺的衣領(lǐng),你們回去吧,別來這里添亂,我并不想再見到你們。
她沒有藏著掖著,厭惡的表情擺在明面上。
我們都很想你。謝逸亭把謝念往前推了推。
謝念突然從書包里掏出一個塑料飯盒。
我?guī)Я饲煽肆�!媽媽你以前喜歡吃了。
溫晗芯接過盒子,掀開一角,里面整齊排列著手工巧克力,有幾個已經(jīng)化了,黏在保鮮膜上。
她記得這是謝念六歲時,她教他做的款式。
我不吃。她繼續(xù)做自己的事。
不去看他們。
謝念明顯有些失落,卻又不敢多說話。
這些天他很想媽媽。
越是失去時間長一些,越知道誰真正對他好。
謝逸亭站在原地,看著溫晗芯重新拿起登記板,我訂了鎮(zhèn)上旅館,不會打擾你工作。
隨你。
接下來的日子,謝念成了衛(wèi)生所最勤快的小幫手。
他跟著護士學(xué)包扎,給輸液的小朋友念故事書,有次甚至協(xié)助溫晗芯完成了一個外傷清創(chuàng)。
謝逸亭則負責(zé)最繁重的物資搬運,每天往返于縣城和衛(wèi)生所之間運送藥品。
某天傍晚,暴雨沖垮了進山的路。
溫晗芯在藥房盤點庫存,聽見外面?zhèn)鱽碇x念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