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十二

    下課后，中也拿了三個咖啡果凍和夏目走了過來，齊木楠雄在心里默數(shù)：五，四，三，二…

    “夏目！班主任老師找你！”

    中原中也和夏目貴志停下腳步，中也有點擔心的說道：“老師找你干什么？”

    夏目搖頭一臉茫然：“我也不知道，我先過去了，中也，你先去找齊木同學(xué)吧�！�

    中也想了想，“算了，我要等你一起，等你回來我們再一起去找齊木同學(xué)吧�！�

    齊木楠雄不知道是該松一口氣還是該恨鐵不成鋼。

    他看到了的，那個不知道是什么的存在拿的咖啡果凍是東京非常著名的限量款，一般人想買都買不到的東西，齊木楠雄當然也沒能吃到過，本來以為這次…結(jié)果…可惡…

    一時之間，有種濃濃的失落感覺。

    [不，往好的方向想，他們暫時不會來找我了，不過是幾個咖啡果凍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

    正好經(jīng)過的瘦高個同學(xué)發(fā)出驚恐的聲音：“齊、齊木！你的桌子！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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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瘦高個驚恐的看到剛來的轉(zhuǎn)學(xué)生硬是用手捏碎了桌子腿，面對齊木楠雄投過來的眼神，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一臉尊敬的向齊木楠雄鞠了個躬然后飛速跑走。

    […麻煩的事，更多了。]

    齊木楠雄面無表情的把剩下的桌子腿也捏碎了。

    就在齊木楠雄自欺欺人的忽視下，一個傳言悄悄出現(xiàn)：

    聽說了嗎？三年級新來的轉(zhuǎn)學(xué)生，他家是混□□的霸道總裁，渾身上下一百八十個紋身會歪嘴一笑揮揮手無數(shù)個黑衣壯漢恭迎歸位，因為喜歡的女人帶球跑掉了所以在教室里空手碎大石流下敗犬的眼淚發(fā)出我不做人了的聲音！！

    …真的不知道為什么傳言能變成這樣的齊木楠雄真的很想連夜離開這個城市。

    然而離開是不可能離開的，笨蛋夫婦為了轉(zhuǎn)校已經(jīng)付出太多，才剛轉(zhuǎn)來一天是不可能再轉(zhuǎn)校的，只能勇敢的面對這樣子。

    [總之，我只是個普通人而已，希望那兩個人不要來找我了，我齊木楠雄只想過普通的生活。]

    夏目貴志被叫走后，直到快要放學(xué)的時候才回來。中也讓夏目進去坐好的時候，敏銳的感覺到夏目的情緒有點不好。他想了想，沒有傳紙條，而是悄悄湊過去手捂著唇用氣音說：“夏目，怎么了嗎？發(fā)生什么事了？”

    夏目貴志眼圈有被用力擦拭過的紅痕，他有點勉強的笑了笑，“我要轉(zhuǎn)學(xu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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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中也差點沒控制住音量，被站在講臺上的老師冷颼颼的看了一眼，趕忙壓低，著急的問道，“為什么？怎么這么突然就要轉(zhuǎn)學(xué)了？”

    “我現(xiàn)在被寄養(yǎng)的家庭負擔不了我了，要把我送往下一家去�！毕哪亢孟裨谡f一件極為普通的事，好像是常識一樣，“剛才過來給我辦理轉(zhuǎn)學(xué)手續(xù)，后天就要走了�！�

    “怎么能這樣？！”中也不理解，他結(jié)結(jié)巴巴，不能完整的表達自己的意思，“為什么要這樣、像是、這樣，…我…”

    “像是急著把不值錢的麻煩貨物寄給下一個簽收者一樣。”

    夏目平靜的說道。

    中也突然很難過。

    很奇怪的，他的眼睛里忍不住有水汽上涌，鼻子也有點酸。他不太明白為什么，只知道突然很悲傷，很難過。

    刺耳的下課鈴乍然響起，班上開始哄鬧起來。中也把早就收拾好的書包往桌子上一放，書包拉鏈上掛著的小鴨子玩偶在空中飄了一圈，然后被書包嚴嚴實實的壓住，像被頹倒的大山壓住一般。

    “我很難過，但我不明白為什么我會這么難過�！敝幸舱f，“夏目，你不是貨物，你不要這么說自己�！�

    夏目歪頭看了他一會，然后笑著伸手揉了揉中也柔軟的橘色頭發(fā)，“中也，遇見你真的超高興，簡直是我最幸運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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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也更想哭了，他緊緊抓著夏目的手，“可不可以不要轉(zhuǎn)學(xué)？真的不能留下來嗎？”

    夏目搖頭，“我要收拾東西了，他們在等我。中也，對不起�！�

    為什么要說對不起呢？明明不是你的錯啊。

    好像任何人都沒有錯，夏目的收養(yǎng)者因為負擔不了所以把他送到下一家，夏目因為要去新的家庭所以要轉(zhuǎn)學(xué)，學(xué)校因為家庭原因同意轉(zhuǎn)學(xué)并且快速辦好了手續(xù)。

    大家都沒錯，為什么要說對不起呢？

    中也茫然又難過，像大雨里淋著雨的狼狽小動物，沉默的站在桌子旁邊看夏目快速熟練的收拾東西，這件事夏目好像做過無數(shù)次一樣，熟練極了，沒過多久就收拾得干干凈凈。

    “那，走之前，和櫻也打聲招呼吧？他還很期待放學(xué)后一起玩呢…”好半天，中也說道。

    夏目背好書包，輕輕點頭，和中也一起走出教室，櫻就在教學(xué)樓外面的樹上張望著，趴在樹枝上期待他新交的朋友放學(xué)和他一起玩。

    ‘待會三個人一起要玩什么呢？人類幼崽喜歡玩什么游戲來著？哎呀，應(yīng)該先做好調(diào)查的！’櫻樹的妖怪有點懊惱的想。

    中也走在前面，對櫻揮手，櫻開心飛下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見兩個孩子低落的表情，“怎么了嗎？發(fā)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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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櫻在他們身邊上下左右飛來飛去，“你們說呀，是有人欺負你們嗎？告訴我，我?guī)湍銈兇蚧厝�！�?br />
    中也搖頭，沒有說話，夏目往前走幾步，低垂著頭，“我要轉(zhuǎn)學(xué)了，要離開這里，以后不能和你一起玩了�！�

    “離開這里？”櫻瞪大眼睛，“什么時候？為什么？我們不是才約好要一起去玩的嗎？”

    “對不起�！毕哪空f。

    櫻小心翼翼飛到夏目臉頰前，輕輕蹭了蹭夏目柔軟的臉頰，“不用道歉呀，我們以后再一起玩，妖怪的時間很長，總能等到你回來的。到時候，我們再一起玩呀�！�

    夏目用力點頭，“我答應(yīng)你，以后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中也抿著唇，聲音低低的，“那我呢？”

    夏目說，“我也會回來找中也的，這個是約定，我不會忘記的，一定會回來找你們。”

    在教學(xué)樓前面不遠處，一對穿著普通的夫妻在樹下等待，夏目看見了他們，轉(zhuǎn)頭對中也和櫻說，“我要走了，后天離開這里，具體會去哪里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一定，一定會回來找你們的！”

    夏目背著書包朝太陽落下的地方跑去，跑了幾步，又停下了腳步，“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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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也站在原地，和坐在他肩上的櫻一起看夏目朝那對夫妻跑去，直到離開能看見的地方。中也有點低落，他的手機響了一聲，拿出來一看，是蘭堂。今天蘭堂沒有工作，和中也發(fā)消息來接他，在校門口站了有一會還沒看見中也出來，所以發(fā)消息問他是不是已經(jīng)回家了。

    中也和櫻道別，“我要回家了，對不起，說好放學(xué)后一起玩的�！�

    櫻安慰似的貼貼他的臉頰，“我們的時間還有很長，不用急，你的家人在等你，快回去吧�！�

    最后只剩櫻一個人在原地目送他的另一個朋友離開，直到橘色的身影離開視線能及的地方后，櫻回到了先前等待他們放學(xué)的樹上，繼續(xù)等待。

    沒關(guān)系，櫻想，妖怪的時間很長，總能等到的。

    櫻繼續(xù)想，三個人一起玩的時候該玩什么呢？人類的幼崽喜歡玩什么呢？

    這次，他有足夠的時間來想了。

    在回家的路上，中也說，“蘭堂，夏目要走了�！�

    “嗯�！�

    “夏目說遇見我是最幸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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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我很難過�！�

    蘭堂沒有說話。

    “蘭堂，我為什么會感到難過和悲傷呢？”中也仰著臉問長發(fā)的監(jiān)護人。

    監(jiān)護人牽著他的手，逆著光的臉讓中也看不真切，“中也，因為那是離別�！�

    “離別？”

    現(xiàn)世不過幾年的孩子困惑的問道。

    “是的，離別。”監(jiān)護人穿著厚實的衣服，長發(fā)落在背后，風(fēng)吹過來的時候有幾根頭發(fā)擦過中也的手，“離別就是他之后的某段時間，都不會出現(xiàn)在你面前。你們會分開一段時間，不知道未來會不會相遇，不知道對方在離別的時間里會不會改變。生活中他的痕跡會越來越淺，直到下一次相遇為止�！�

    監(jiān)護人說，“這是人類的悲傷，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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