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老牛吃嫩草

    另一人頓時冒后背冷汗。

    “你……你認錯了吧？少夫人早就死了�！�

    男子眨眨眼，在肩摩踵接的人流遮掩下，眼看那女子轉(zhuǎn)身拐入一個巷子。

    他凝神思索，“不對，那就是少夫人！”

    他們跟著王聞之的兩名護衛(wèi)來到威武郡的姑臧。

    那兩人來這里，莫不是少夫人沒死，他們在此匯合？

    越想越不對，男子道：

    “快追！”

    二人穿過人群，匆匆跑入一條市肆。

    目光來回掃視人群，鎖住一個身著灰衫短打的身影。

    他們撥開礙事的人群，惹來不滿的呵斥。

    “怎么走路的？沒長眼吶！”

    二人頭也不回地沖過去，捏住那女子的肩膀不讓她跑。

    “少夫人！”

    那女子回頭，扇來一巴掌，“啪”地一聲把男子頭給打歪了。

    “臭流氓！”

    女子整理被抓亂的衣領(lǐng)，冷哼一聲，轉(zhuǎn)身離開。

    男子愣了愣，還真不是少夫人。

    另一個嘿嘿笑道：“我就說不可能是少夫人吧，你還偏不信，這下挨打了吧？”

    男子揉了揉發(fā)麻的臉頰，嘆一口氣。

    真倒霉！

    ＊

    土墻建起來后，無需懼怕羌人再來，葉玉放心囤物。

    她買了一大包粗鹽與一罐燈油，購置肉干與米面，買了幾片補屋頂?shù)耐摺?br />
    晃悠悠地趕著老馬回長治。

    濃烈的太陽慢慢落下，最后一抹余暉也被夜幕吞噬，葉玉這才回到庵里。

    她回來晚了，孩子們已經(jīng)入睡。

    她輕手輕腳把買回來的東西放好，和被而睡。

    翌日。

    葉玉起得很早。

    在胡大娘與劉大娘還沒起的時候，她就和了一桶細細的泥巴，準備翻新屋頂。

    胡大娘一出門，看見黑黢黢一道人影踩在屋頂上，嚇了一跳。

    “我的心肝喲，嚇?biāo)牢伊�！�?br />
    此時天還未亮，天色朦朧，一下看不清是誰。

    葉玉抬頭，揚起笑臉。

    “胡嬸，是我�！�

    胡大娘拍撫胸口道：“小玉，你在做什么？”

    “胡嬸，我昨日買了幾片瓦回來補屋子�！�

    “一大早的至于嗎？”

    葉玉一邊干活，一邊道：“入夏了，天氣熱，活要在日頭沒升起前做完，否則會很曬�！�

    村民們正在建茅屋，這個點，葉玉眺望山下的村落，已經(jīng)有人陸續(xù)早起搭茅頂。

    胡大娘嘟囔著說幾句，葉玉忙著補屋子聽不清。

    直到天光乍破，一輪紅日從山尖探出。

    葉玉這才從屋頂踩到墻頭，一躍而下。

    大家聚在一起吃大鍋飯，胡大娘瞟了幾眼葉玉，忍不住問：

    “你是不是又要出去走江湖？”

    今日的葉玉很殷勤，甚至有點反常，昨夜還一口氣帶回那么多東西……

    葉玉哈哈笑著：“真是什么都瞞不過胡嬸。”

    “這次要走多久？”

    上一次，葉玉離開將近五個月，回來待不到兩月，又要離開。

    葉玉想了想，“我只去一個半月，最慢兩個月就回來了。”

    劉大娘估摸著時間，“剛好回來大家一起秋祭。”

    春種秋收，長治有秋祭的習(xí)俗，祈求來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

    而豐收過后的秋祭時節(jié)也是敵人來劫掠的好時機。

    那時，葉玉一定會回來跟大家一起抵御胡人與羌人。

    她點點頭：“放心吧，劉嬸、胡嬸，我會按時回來的�！�

    葉玉把文姑捐給長治的錢交給葉大郎，叫他抓緊時間建設(shè)土墻。

    雖然錢不夠，但能建多少就建多少。

    要是那時候她還沒回來，就進山伐木，大不了用木墻拼接。

    葉大郎謹記在心，待崔久來了，再轉(zhuǎn)告他。

    葉玉匆匆收拾，離開長治。

    約莫十日后，一輛馬車停在一座峻宇雕墻的府邸前。

    主顧家姓楚，按照妾契上的時間，等楚玲年滿十七才能納親。

    還剩半年時間，楚家這才敢放心讓女兒去長安。

    因那定契的梁崇受傷，梁家怕他無后，與他定親的世家女又太小，只好急著催楚家送人來。

    真正的楚玲跟著姐妹們在長安選妃，壓根回不來。

    當(dāng)皇妃與士族的妾，明眼人都知道哪個更好。

    楚家盤算著多送幾個女兒去長安拼一把，被退回來再送入安定梁氏。

    一舉兩得！

    葉玉現(xiàn)在化名楚玲，幫楚家占著梁家的坑。

    看見葉玉的長相，楚大人先是敲打一番，警告她不可貪心、不可被權(quán)勢迷了眼，更不許魅惑梁崇。

    生怕她把梁崇給搶了。

    葉玉連忙答應(yīng)，她只要錢，不要人。

    并保證在兩個月內(nèi)，那梁家必定把她退貨咯。

    楚家只派一個婢女如翠跟著，負責(zé)看住她，不得勾引梁崇。

    然而葉玉都來梁家三天了，愣是一個正經(jīng)主子都沒見著。

    她住在一個獨立的狹窄小院，不算好、也不算差。

    在長治吃兩個月的淡食，味覺都蛻化了。

    有了對比，葉玉覺得梁家的伙食簡直就是山珍海味。

    重點是每道菜都放鹽了。

    葉玉含淚吃完，不剩一丁點。

    吃飽之后，教習(xí)嬤嬤來了。

    這梁家規(guī)矩真多，雖然葉玉已經(jīng)提前了解，但還是被驚到了。

    做別家妾室，只占個美色就好。

    梁家的妾還得會讀書念字，甚至行走的步子都是有要求的。

    葉玉一步邁大了，立即挨一尺子。

    教習(xí)嬤嬤訓(xùn)斥，“行走步子不可太大，身子要柔軟些，主君才喜歡�！�

    葉玉干笑幾聲，繼續(xù)走，又挨了一尺子。

    “步子邁太小，跟蝸牛有什么區(qū)別？”

    葉玉倒抽一口氣，暗暗咬牙切齒，才過三天，她就要被逼瘋了。

    教習(xí)嬤嬤覷了一眼葉玉的臉色，倨傲道：

    “我們梁家百年士族，以文治家，以武護國。我們主君滿腹才學(xué)，又懂用兵布陣，往祖上細數(shù)，個個都是鼎鼎有名的儒將�！�

    “外面的女子搶破頭都沒資格進來做妾，要不是你父親是決曹，出身還不錯，焉能有你站在這里的機會？”

    這教習(xí)嬤嬤每天來，都把這些東西吹一遍，葉玉都要背得滾瓜爛熟了。

    葉玉謙卑道：“多謝嬤嬤教誨，我會好好學(xué)的�！�

    教習(xí)嬤嬤輕哼一聲，“這還差不多，大夫人說了，你何時學(xué)好規(guī)矩，便何時給你辦納妾禮。”

    葉玉眼眸一轉(zhuǎn)，學(xué)著楚玲的性子，柔婉垂眸，頗為感動道：

    “玲兒定不負嬤嬤的苦心教導(dǎo)。”

    終于把人應(yīng)付走了，葉玉立即躺回床上翻滾，舒展四肢。

    這梁家雖然規(guī)矩多，但勝在不用應(yīng)付男人。

    她沒學(xué)成前，根本見不著那老男人。

    據(jù)聞，梁崇已經(jīng)二十九，但他的未婚妻才十五。

    聽說是原先的未婚妻病故，梁家短期又擇不到家世相等的女子，不愿將就。

    拖沓至今，定下個十五歲的貴女。

    真是老牛吃嫩草。

    葉玉如此想著，輕嗤一聲，翻個身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