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家春芽還要考大學(xué)呢
秦東揚看著劉夏荷亮晶晶的眼睛,心里琢磨開了。
這丫頭既然有這個心思,那也是好事,學(xué)醫(yī)苦是苦,但總比窩在這小山村里強。
他打定了主意,“夏荷,既然你想學(xué)醫(yī),那從明天起,后山割豬草那活兒,你就別去了�!�
劉夏荷愣了一下,“�。坎蝗�?那工分……”
在這個年代,工分可是能換口糧的重要東西。
秦東揚擺擺手,“那兩個工分,賺不賺的沒多大意思,診所里現(xiàn)在清閑,正好是個機會。你不是覺得當醫(yī)生輕松嗎?我先教你點有用的�!�
他想起了今天在縣醫(yī)院急診科的那一幕。
“就說今天那個老人,吃年糕噎住了,要不是急救及時,人可能就沒了。這種事,村里也可能發(fā)生,學(xué)會了,關(guān)鍵時候能救命�!�
秦東揚便拉過一張凳子坐下,開始給她講起了海姆立克急救法的要點。
怎么判斷是氣道梗阻?施救的時候,站在病人身后哪個位置?拳頭該怎么握?放在哪個部位?向上向內(nèi)沖擊的力道和方向該怎么掌握?
他還順帶講了些簡單的外傷處理,比如怎么止血,怎么用干凈的布或者繃帶包扎。
劉夏荷聽得格外認真,眼睛瞪得大大的,小腦袋隨著秦東揚的講解一點一點的,時不時還伸出自己的小拳頭,比劃著動作,嘴里念念有詞,“姐夫,是這樣嗎?拳眼要對著肚臍上面一點?”
“對,就是這個位置,用力要快速,向上向內(nèi)!”秦東揚耐心地糾正著她的動作。
時間就在這一問一答,一教一學(xué)中悄然溜走。
直到村頭傳來下工的鐘聲,叮叮當當,悠長地回蕩在山坳里。
“呀,都下工了!”劉夏荷這才回過神。
秦東揚也站起身,“走吧,回家�!�
兩人鎖了診所的門,一起往家里走去。
回到家,院子里靜悄悄的。
秦東揚推開堂屋的門,“春芽?”
沒人應(yīng)聲,灶房里也是冷鍋冷灶的。
劉夏荷也覺得奇怪,“咦?我姐還沒回來?”
按理說,這個點早該到家準備晚飯了。
秦東揚心里咯噔一下,隱約覺得有點不對勁。
他對劉夏荷說:“夏荷,你先舀點棒子面,加水和上,我去地里看看。你姐早上出門就晚了點,別是活兒還沒干完吧。”
劉夏荷點點頭,“嗯,好�!�
秦東揚轉(zhuǎn)身就快步出了門,朝著村東頭那片分給他們家的自留地走去。
還沒走到地頭,遠遠地,他就看見田埂上似乎有兩個人影。
一個是蹲著的,正是劉春芽,還在埋頭拔著什么,另一個是個男的,站著,背對著他,正對著劉春芽說著話,還時不時比劃著什么。
等走近了些,秦東揚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
那個男的他見過,是隔壁村的,平時就游手好閑,嘴巴不干凈,平時就跟個二流子似的,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到他們村里來了。
只聽見二流子嬉皮笑臉的聲音傳來:“春芽妹子,你看你這細皮嫩肉的,干這粗活多累啊。天都快黑了,就你一個人還沒弄完?要不要哥哥幫你一把��?只要你叫聲好哥哥……”
劉春芽像是沒聽見一樣,低著頭,手里的動作更快了,只是那緊抿的嘴唇,顯示出她內(nèi)心的不耐煩和厭惡。
二流子見她不理,似乎更來勁了,往前湊了湊,“哎,春芽妹子,別不說話啊,跟哥哥說說話嘛……”
秦東揚一股火氣直沖腦門,他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干嘛呢!”
二流子嚇了一跳,猛地轉(zhuǎn)過身,看到是秦東揚,臉上的嬉皮笑臉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fù)了那副吊兒郎當?shù)臉幼印?br />
“喲,這不是最近風(fēng)頭正盛的秦醫(yī)生嗎?”他揣著手,斜著眼睛看秦東揚,“咋了?我跟春芽妹子說說話呢。”
秦東揚走到劉春芽旁邊,看著她額頭上布滿的細密汗珠,還有那明顯沒干完的農(nóng)活,眼神更冷了。
他盯著二流子,聲音像是淬了冰:“你想干什么?”
二流子嘿嘿笑了兩聲,試圖掩飾剛才的不軌企圖,:“沒想干啥啊,這不是看春芽妹子一個人干活辛苦嘛,尋思著過來幫幫忙,是吧,春芽妹子?”他還扭頭問劉春芽。
劉春芽看著秦東揚來了,眼睛里閃過一絲委屈和安心,連忙站起身,“姐夫,你怎么來了�!�
她沒理二流子的話。
“我來幫你,”秦東揚的聲音柔和了幾分,只是對著二流子,語氣斬釘截鐵,“你沒事了吧?可以走了!”
說完,他不再看二流子一眼,直接彎下腰,卷起袖子,就開始幫劉春芽拔地里的雜草。
劉春芽見狀,急了,趕緊上前拉他,“哎呀,姐夫,你快歇著!你別干這個!你是醫(yī)生,是拿手術(shù)刀、給人看病的,哪里能干這種粗活��!”
在她心里,秦東揚是文化人,是醫(yī)生,是干大事的,不應(yīng)該沾這些泥土。
秦東揚頭也不抬,手上的動作沒停,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沒什么應(yīng)該不應(yīng)該的,再說,你還是個學(xué)生呢!你怎么就應(yīng)該干了?”
他加快了手里的速度,一大片雜草很快就被清理干凈。
二流子站在旁邊,看著秦東揚那冷硬的側(cè)臉,還有那明顯護著劉春芽的架勢,知道自己討不到好了。
他悻悻地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什么,轉(zhuǎn)身夾著尾巴溜走了。
秦東揚手腳麻利,沒一會兒,剩下的那點雜草就被他收拾干凈了。
劉春芽看著他利落的樣子,又看看已經(jīng)清理干凈的地壟,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走吧,回家。”秦東揚拿起放在田埂上的草帽。
劉春芽“嗯”了一聲,默默跟在他身后。
路過幾戶人家,院子里透出昏暗的燈光,有人坐在門口乘涼。
“喲,秦醫(yī)生回來啦?”一個叼著煙袋的老漢打招呼。
另一個眼尖的婆子看到了后面的劉春芽,笑著說:“這是去接春芽妹子下地��?真是好姐夫!”
這話帶著點鄉(xiāng)鄰間常見的揶揄,但也透著一股子熟稔。
“是啊,天都黑了,順路過來看看�!彼D了頓,又補充道:“春芽一個人操持家里地里,也挺辛苦的�!�
劉春芽低著頭,臉頰有點發(fā)燙,心里卻暖烘烘的。
這時,旁邊一個穿著碎花褂子的婆子湊了過來,是村里有名的碎嘴張家嬸子。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劉春芽,陰陽怪氣地問:“春芽啊,這眼看都要開學(xué)了,你這高三……還念不念了?別是為了家里,就不上學(xué)了吧?”
秦東揚還沒說話,劉春芽就有點緊張地攥緊了衣角。
秦東揚看了那張家嬸子一眼,語氣平淡卻不容置疑:“怎么不念?這不還有幾天嗎?念完高中,還得考大學(xué)呢�!�
這話一出,周圍安靜了一下。
張家嬸子撇了撇嘴,眼睛瞟著秦東揚,故意拔高了聲音:“喲!還真供她上大學(xué)��?東揚啊,你可想好了!這女娃子,心都野!等她上了大學(xué),見識了外面的花花世界,認識了城里的男同學(xué),到時候翅膀硬了,還能看得上咱們這鄉(xiāng)下地方?別到時候啊,跟著別人跑了,你這錢可就白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