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借刀殺人
燕云安折扇在掌心重重一敲,驚起墳頭幾只烏鴉。
月光將他眼底的血絲照得格外清晰,那雙向來冷冽的眸子中,只余下滿目霜寒。
“你所謂的甕中捉鱉,是拿明華當(dāng)誘餌?”
要說燕明華不聰明,她可以這么多年來都明哲保身,沒有被蘇柳殺掉。
可要說她不聰明,她也的確是,瞞了這么久,反而現(xiàn)在暴露。
姜寧指尖摩挲,聽著遠(yuǎn)處傳來更夫梆子聲,沉思了下開口。
“蘇柳要的是明華的命,與其讓她暗中使計,不如將計就計。我聽說燕林氏想給國公爺搞一個祈福禮,按例要在祠堂抄經(jīng)三日,那是最好的時機(jī)�!�
“祠堂守衛(wèi)森嚴(yán),但蘇柳能買通小廚房,就能買通守衛(wèi)。”
聽燕云安這么說,姜寧只是稍加沉默,而后開口:“她不出手,我們怎么抓她?”
“但蘇柳心思縝密,我覺得,這一次,大概率是不能扳倒她,盡力而為吧�!�
聞言,燕云安沉默一瞬后,淡淡開口:“到時,我親自守在祠堂外�!�
若能揪出來蘇柳,必定會牽扯到一個人。
這也是為什么姜寧會說,只要拿下蘇柳,就能幫他。
可一想到事成之后,兩人的約定,燕云安的心中頓時升起幾分煩躁。
等他做了世子,就會和姜寧和離。
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兩人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二爺?”
姜寧出聲喚了一聲燕云安,他回過神,嗯了一聲。
“太晚了,回去吧。”
“好�!�
兩人離開這里時,并未注意到身后的人。
回了國公府后,依舊按照之前的安排,兩人在一起休息。
只不過一個在外間軟榻,一個在屋里的床上。
姜寧閉上眼,卻沒什么困意。
她也沒想到,燕明華告訴她的這個秘密,可以讓她距離自己的目標(biāo),又近了一步。
只是真的到了這份兒上,姜寧卻有些不知該說些什么。
解脫?新生?還是……
她轉(zhuǎn)過身,握緊手,沒再多想下去。
離開燕云安,就是解脫。
翌日一大早,燕林氏就差人請姜寧過去,說是商議祈福禮的事情。
定國公的身子從戰(zhàn)場上回來,就斷斷續(xù)續(xù)的沒好。
姜寧前世在國公府時,都很少見到定國公。
一問就是在養(yǎng)病,要么就是在靜養(yǎng)。
總之,他出來的次數(shù),少之又少,除非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祈福禮的事情,前世也有,只不過張羅的蘇柳,并非燕林氏。
事情發(fā)生了偏差,姜寧也不知道,這其中有什么細(xì)小的事情,也發(fā)生了偏移。
但燕林氏尋她,她估計,是沒什么好事的。
姜寧踏入正廳時,雕花槅扇半掩著,燕林氏正對著銅鏡簪珠花。
晨光晃出細(xì)碎的光,映得她眼角的細(xì)紋愈發(fā)清晰。
“來了�!�
燕林氏指尖頓了頓,目光從鏡中掃過姜寧素凈的裝束,“這祈福禮是國公府頭等大事,你既嫁進(jìn)燕家,也該學(xué)著操持。”
“母親說的是。”
姜寧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輕聲應(yīng)下。
幾人表面不和,但至少還是要裝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樣。
燕林氏冷呵一聲,不多時,便見到蘇柳走進(jìn)來。
“妾見過主母�!�
說話時,眼睛瞥到一旁的姜寧,她隱去眸中情緒,俯身行禮。
“起來吧,你來的正好,國公爺既然寵你,家中的事情,你就不能什么都不做。”
燕林氏簪完簪子,笑著看向兩人。
燕老夫人讓蘇姨娘和姜寧來分權(quán),那她就讓他們好好看看,不是所有人都能管好這個家的。
蘇柳在燕林氏面前一向老實(shí),所以她低眉順眼地應(yīng)下,指尖卻在袖中無意識地攥緊帕子。
姜寧將這細(xì)微動作收入眼底,忽然想起燕明華曾說過,蘇柳每次緊張時都會下意識揉碎手邊的布料。
“父親征戰(zhàn)沙場,是晉國英雄,為父親抄經(jīng)祈福,祈求祖母和父親身體康健,長命百歲,本就是應(yīng)該的事情。”
“只是母親,不知這抄經(jīng)人選……您覺得選誰更好呢?”
話說完,姜寧看到燕林氏走過來坐下,伸手端起一杯茶盞:“蘇姨娘寫的一手簪花小楷,極其工整好看,聽聞還是國公爺手把手教的�!�
“不如就交給蘇姨娘?”
燕林氏輕抬眼看了下她們兩人,不動聲色的說出這句。
提抄經(jīng)的是姜寧,定人選的是燕林氏,到最后,燕林氏卻能讓姜寧和蘇柳先都斗起來。
她還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姜寧唇角微勾,笑意不達(dá)眼底:“母親好記性,蘇姨娘的字確實(shí)出挑。只是這祈福抄經(jīng)關(guān)乎國公爺安康,若有人心懷不軌,抄經(jīng)時稍有差池,豈不是折損了福氣?”
她目光輕飄飄落在蘇柳身上,“聽聞蘇姨娘近日總在小廚房走動,怕是抽不出空來專心抄經(jīng)�!�
蘇柳臉色驟變,攥著帕子的指尖泛白,強(qiáng)撐著笑道:“二少夫人說笑了,妾一心為公爺祈福,再忙也會抽出時間。只是不知二少夫人為何突然提起小廚房?”
燕林氏輕抿了口茶,眼中閃過一絲興味:“既然蘇姨娘這么說,那就這么定了。姜寧,你負(fù)責(zé)盯著蘇姨娘抄經(jīng),務(wù)必不能出半點(diǎn)差錯�!�
姜寧垂眸應(yīng)下,心中冷笑。
燕林氏這招借刀殺人用得妙,既讓她和蘇柳針鋒相對,自己又置身事外。
她抬眼看向蘇柳,對方眼中藏著陰鷙,想必已經(jīng)猜到這是場針對她的局。
夜色漸深,姜寧站在祠堂外,看著蘇柳在燭光下一筆一劃抄寫經(jīng)文。
“少夫人如此聰慧,豈會不知這是一場局?”
蘇柳握著筆,淡聲說著,姜寧抬手?jǐn)n了下衣裳:“姨娘不也沒說什么?”
“既是母親吩咐,你我還有抗拒的份兒?”
話音落下,姜寧聽到擱筆的聲音,她扭頭,看到蘇柳起身。
“二少夫人,我不過是一個妾侍,不是你的敵人,你的敵人,不是我�!�
蘇姨娘淺笑,依舊是第一次見面時的溫和模樣,人畜無害。
姜寧卻沒有應(yīng)聲,而是朝著蘇柳走近:“蘇姨娘,你說錯了,我在這個府里,從來都沒有敵人�!�
“有敵人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