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姑在學習
垂死野豬在地上拖出一道深深的痕跡，山賊小弟們紛紛跑來，歡呼雀躍。
“加餐加餐，哇哦，今天是野豬唉，艾斯！你真厲害！”
小小人兒揉揉鼻子，雀斑里灑出陽光，他翹起小鼻子眉飛色舞，“小意思啦，下次是老虎哦�！�
“好哎！”
“對了，達旦，我在山洞里找到個東西，上面好像是我的名字，啊咧？”渾身臟兮兮的艾斯突然興奮，幾步跑到涅薇面前拉住她的雙手左右亂晃。
“你終于來看我啦，我好高興！”
驚訝尚未褪去，涅薇繞著艾斯左看右看，艾斯眨眨眼叉起腰，像只驕傲的小公雞。
這瘦胳膊瘦腿的，涅薇的認知又在崩塌，難道正常人才是不正常的？艾斯就是爺爺?shù)尼贪伞?br />
“艾斯很厲害�！�
艾斯有些疑惑，他指了指心口，懵懵地問：“我這里好像有什么東西冒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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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有什么感覺？”
“我不知道怎么講，但我很高興。”皺巴巴的臉上全是苦惱。
“這是夸獎。”涅薇撿下黑色亂毛中的樹葉，“因為艾斯是個好孩子�！�
一句真誠夸贊帶來的美好情緒能被兩者所享用，怪不得爺爺連路飛嗯嗯拉得多都要夸。聽的人高興，說的人看到后也會翹起嘴角。
“那涅薇笑起來真好看！”艾斯夸張地拉起嘴角，“再高點絕對會更好看！”
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笑何其自然，涅薇眼前又浮現(xiàn)出爺爺閑散教導的模樣。
好，她也好好學，體驗世間。
達旦警告性地看了眼艾斯后，朝內(nèi)喏嘴，“都進來吧。”
肉脯、蔬菜干、短袖……看著涅薇從包里拿出一個又一個東西，艾斯?jié)M眼都是星星。遞過清單，可見艾斯一臉疑惑，涅薇便在新清單中加上了讀物。
“這些給誰�。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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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那是誰做的？”
“我�！�
艾斯笑出粉嫩牙齦，雙頰泛紅。
“我今天高興了好多好多次。”
在艾斯身上比劃，涅薇記下更為精準的尺寸，“你也瘦，做大了點。”
“不會的，不會的，我穿給你看！”
“艾斯！”達旦猛吸一口煙，氣得大叫，“都說了不要脫光��！”
想起了什么，艾斯嘟囔將衣服穿上，轉(zhuǎn)眼變成笑出月牙眼睛的小倉鼠。
果然是肉干，路飛的最愛，每天躥上躥下搜廚房找肉干�？谖镀蚯逄鸬哪蹦闷鸸�，“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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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包子臉連連顫抖，艾斯急忙否認，極其認真地講：“沒有沒有，只比肉差一點點�！�
“就一點點，一點點。”他將手湊近涅薇，指甲尖對尖，其實都沒掐到什么，卻煞有其事。
涅薇翹起嘴角。
到了午飯時間，艾斯像變成了另一種生物，手腳飛快地搶下一盤肉放在面前，催促涅薇快吃。
吃著吃著發(fā)現(xiàn)不對，艾斯飛快往嘴里塞東西的雙手一頓，被涅薇的吃相驚得連連咳嗽，在背后不輕不重的力道下才逐漸平息。
艾斯和路飛，也太像了吧，不是爺爺，難道是？涅薇不動聲色繼續(xù)手中的動作。
“你吃東西都不會濺出來哎！”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嗎？！”達旦暴躁極了，這臭小子居然還搶她盤子的食物，艾斯手快到似乎是將手也塞了進去，邊吃還邊叫：“這明明就是手抓的！”
理所當然，幼稚可愛。
躲過不明異物，涅薇默默地吃著，因為過于安靜和文雅，讓餐桌上的鬧騰漸漸平息。艾斯看著看著也慢下動作，還學著擦嘴，就是沒有手帕，直接粗暴地拿衣服頂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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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薇伸手，撣下他發(fā)間的飯粒。
“多謝款待�！�
“真的不多吃一點嗎？”
涅薇收拾起碗筷，“不用擔心�！�
她就正常小孩胃口，真的！
衣服太臟被達旦勒令去洗澡的艾斯磨蹭了好久才走，留下涅薇與達旦聊些家常。等到暮色將至，涅薇掏出懷里厚厚的信封。
達旦面目微沉，“卡普是什么意思？要把艾斯帶走嗎？”
這養(yǎng)母心地很好。
“要帶走也可以，但不用給我錢�！�
“不是哦。”涅薇托盤而出，“這是贍養(yǎng)費啊，爺爺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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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旦眼睛一掃，“……之前可沒有這么多�！�
“爺爺粗心，而且不�；貋�，但他的意思是這樣的�！�
達旦揉頭，唉，好像，似乎，卡普很久沒給啦……被強制養(yǎng)娃的達旦真是為自己掬一把同情淚。
“我不在意這些，給不給也沒關(guān)系，艾斯是我的養(yǎng)子，我不會虧待他的�！�
掃視起達旦屋，涅薇雖沒摸清達旦團的人數(shù)，可僅僅依靠金盆洗手的達旦來生存是比較艱難的。脫線的襯衫，掉漆的皮帶，不算常規(guī)的飲食，涅薇一一看在眼里。
“爺爺將艾斯看作家人，當作責任。既然他不在，我就得幫他分擔點。”涅薇換種角度，“你們身在山里，能打野味種菜，自給自足。但你要顧及的，并不是艾斯一個小孩。”
本來山賊當?shù)煤煤玫�，一不留神卡普空降，什么歪腦筋都給你捶爛。對于當家來說，有什么能比兄弟們逐漸離開更傷懷呢？但更不能任他們陪著她消磨余下所有歲月。
“能多條路就多條路吧。”
達旦沉默許久才開口，“誰教你的？”
“我，習慣了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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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教她這些，只是決心留下后，枯竭的內(nèi)心就泛起活水，教她熱愛生命，愛護身邊人，自動包攬事務(wù)。
爺爺臨走前的囑托，她相信她能辦好。
女大王發(fā)出暢快的笑，轉(zhuǎn)眼變成財迷眼點起貝利。
“還算他有良心！對了，艾斯那臭小子呢？”
“我在這！”艾斯美滋滋地跑到達旦面前炫耀，“看吧看吧，剛剛好�！�
達旦笑了，摸起半濕半干的小黑頭，不吝嗇地拋下夸贊，氣氛融融。
婉拒達旦的挽留，涅薇的心滿滿牽掛著路飛。
“我知道哪里是安全的路，不用擔心我。”
隱藏氣味對她來說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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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斯自告奮勇站到她身邊，“我陪你走�！�
“不用�！�
“用！”
“不用�！�
艾斯傷心了，語氣深處還有不被人相信的委屈，“你剛剛還說我厲害�！�
“讓他去吧�！边_旦眨眨眼，“這孩子平時挺寂寞�！�
于是，倆小孩手牽手走在夜幕下的森林小道中，一路上都是輕快的胡言亂語。
除卻艾斯偶爾的提醒，剩下的時間涅薇無不在驚嘆艾斯的能力。
強悍體格與野獸般的直覺讓他對力量的把控無師自通，涅薇頭一次浮起了對比同齡人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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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心，那里有東西�！卑咕�，但包子臉上的戒備仍有股奶氣，涅薇頓了頓輕聲說道：“我覺得是只兔子。”
艾斯先是不信，直到真有一只肥碩兔子蹦了出來。他驚呆了，“你怎么做到的？”
涅薇想了想，“感覺�！�
大概是練出來的，路飛出生后，她這個沒經(jīng)驗的小姐姐兼小母親得時刻注意他的動向，久而久之就能感覺到周圍事物的變動。這也是為什么她敢一人深夜追爺爺?shù)那疤�，就是爺爺知道后笑得過于賊眉鼠眼。
海軍？聽起來就是勞碌命。
艾斯哦了聲，轉(zhuǎn)頭一看，“這只兔子在干嘛？為什么不走？”
哦，走了，就是走的時候還向他們甩屁股，死魚眼中透出一股囂張。
艾斯氣呼呼地擼袖子，“我要把它逮回來烤了�！�
風風火火，直來直去，真是可愛的性情，越看越像個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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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終于走到分別的地方，可涅薇不忍心掐破眼前的大睡泡。
“好了，現(xiàn)在交給我們吧�！币魂犐劫\小弟從草叢冒出，他們背起累得不行的艾斯朝涅薇友好告別，“下次再來玩哦，小姑娘�！�
睡泡啵地一聲破了，艾斯迷瞪瞪地打起哈欠對涅薇說：“你要來，跟我說，我接你�！�
這九個字耗盡了他的精神，沒得到回復就倒頭繼續(xù)追溯美夢，無憂無慮。
慢吞吞地挪到家，涅薇輕手輕腳地進入房間，路飛睡得安穩(wěn)，就是被子被踢到地下。姐弟連心，路飛湊巧就在涅薇掖被子時睜開眼，急忙迷迷糊糊地爬起身抱了抱姐姐，將軟乎乎的頭發(fā)塞進姐姐的頸間。
“歡迎回家，姐姐�！�
說完也呼呼大睡，這下睡得十分安心。他要在家等姐姐回家，瑪琪諾姐姐也很好，可這不一樣。
涅薇的心柔成一灘水，所有的疲憊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