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回憶下偷窺和露的那些事
楚臨淵把外賣箱踢到墻角,金屬撞擊聲驚醒了在散架的床上淺眠的沈昭。晨曦透過糊著海報的窗戶,在那張被揉皺的騎手協(xié)議上投下血漬般的紅印。
“今日起,本王不送這些勞什子。”楚臨淵用匕首挑開協(xié)議封條,露出內(nèi)頁用朱筆圈出的“每日接單量不足罰款200元”。
“殿下不想送就不送了唄,但是還是改一下自稱吧,不然這里的人都會以為你是spy入魔了的神經(jīng)病�!�
沈昭翻了個身,腰間虎符殘片硌得生疼,昨夜楚臨淵莫名其妙的把這玩意當房費拍在他床頭。
“沈大人當真要去當戲子?”楚臨淵倚著門框啃煎餅果子,蔥花香混著他身上的崖柏氣息飄來,“本王……我看那勞什子劇組就不是什么”
“是武替。”沈昭把劇本拍在掉漆的茶幾上,“我要是不去找工作,你和我都得喝西北風�!�
楚臨淵的煎餅直墜地面,芝麻粒在陳年油漬上蹦跳如散落的棋子。
他突然揪住沈昭衣領扯向自己,拇指碾過對方眼下青影:“你就這般作踐自己?”
“殿下可知”沈昭晃了晃空蕩蕩的錢包,“這個月的泡面錢,都要靠從群演盒飯里順鹵蛋攢。”
“不就是給人送個外賣,我要是忍忍的話還是能行�!�
楚臨淵以前當王爺當久了,現(xiàn)在讓別人賺錢養(yǎng)著他有點不習慣,盯著沈昭看了半天,又拿起鑰匙出門了。
早上7點的影視城西門
沈昭蹲在群演報名處啃煎餅,油墨未干的《鳳鳴九天》通告單被晨露洇出暗紋。
他盯著“刺客甲”的角色要求欄,指尖劃過&ot;擅傳統(tǒng)武術(shù)&ot;的字樣。
“身份證!”選角導演的煙灰彈在沈昭手背,“會騎馬嗎?”
“會。”沈昭接過塑料劍掂了掂,劍穗銅錢叮當聲讓他想起永初四年的烽火臺。
他突然翻腕挽出個劍花,驚得導演打翻保溫杯:“就你了!去3號棚試鏡!”
沈昭穿的夜行衣卡在胯骨,劣質(zhì)布料磨得舊傷隱隱作痛,他被威亞吊著升到五米高空。
“a!”
刀鋒劈來的瞬間,他本能旋身踢向?qū)Ψ绞滞�。匕首脫手釘入宮燈道具,燈罩裂痕間露出半張泛黃的劇本殘頁。沈昭借著下墜之勢撈走殘頁,落地時塞進護腕的動作行云流水。
“卡!”副導演摔了喇叭,“武術(shù)指導呢?劇本明明寫著刺客要被反殺!”
楚臨淵將電動車踹進充電樁,頭盔上的差評單簌簌飄落�!俺瑫r送達”“態(tài)度惡劣”的紅字刺得他眼眶生疼,最下方還有行小字:“spy入戲太深建議就醫(yī)”。
“我不干了!”他把訂單打印機當成虎符往地上摜,鋼化膜裂成蛛網(wǎng)狀。老李頭叼著煙湊過來:“年輕人,不要心浮氣躁,送外賣也是講究方法的”
楚臨淵突然奪過他的手機,導航地圖上密集的紅點�!斑@是何物?”他戳著熱力圖問。
“這叫大數(shù)據(jù)”老李頭話沒說完,楚臨淵已經(jīng)沖出站點了。
“誒!你弄壞的訂單機記得賠錢!”
看著手機上快要超時的訂單,楚臨淵有些著急,電瓶車開地飛快。在路過一個紅綠燈路口時,差點撞到前面的小車上去。
“你瞎�。]看見前面是紅燈嗎?”
小汽車走之前里面的人還將車窗搖下來,對著楚臨淵罵了一句神經(jīng)病才走。
“本王……”說到一半,楚臨淵又想起了沈昭之前的話,硬生生地改了自稱,“我以后再也不送這什么破外賣了……”
晚上下班回家之前沈昭還去了一趟便利店,累了一天了,這不得吃點好的犒勞一下自己。
沈昭盯著關東煮的湯鍋,白蘿卜在昆布湯里浮沉如殘破的紙船。這是他穿越后養(yǎng)成的怪癖,總在子夜時分尋找熱食,仿佛滾燙湯汁能澆滅記憶里的鴆毒寒意。
“最后一串北極翅�!钡陠T打著哈欠遞來紙杯,“需要打包嗎?”
沈昭搖頭,好東西當然要現(xiàn)在吃,這個時候不吃難道還等著回去被楚林淵搶嗎?
玻璃門突然被撞開,穿oversize衛(wèi)衣的女生裹著寒氣撲向熱飲柜,發(fā)間銀杏葉發(fā)夾與楚臨淵頭盔上那片出奇相似。
蘇斷璃踮腳去夠頂層罐裝咖啡時,但因為身高問題摸不到。
“需要幫忙嗎?”他伸手取下咖啡罐。
“謝謝謝。”
蘇斷璃抬頭瞬間怔住。暖黃燈光下,男人眼尾淚痣與杯中蒸騰的熱氣重疊,恍惚與她筆下“沈昭月下諫君”的插畫重合。
她筆下的沈昭就應該是這樣的啊。
沈昭敏銳捕捉到她瞬間的失神,關東煮紙杯在掌心捏出褶皺。這女生盯著他看的眼神很奇怪,但卻并不讓人覺得討厭,他從來都沒有接受過這樣的目光。
“你也看《君謀》嗎?”蘇斷璃突然指著他的工裝褲,那是《君謀》聯(lián)名款的。
沈昭用紙巾擦拭的動作頓�。骸芭笥阉偷�,不過這部確實不錯�!�
不愧是他沈謀士,唯心的話從他嘴里說出來也能面不改色。
“真巧,我在這部劇”蘇斷璃突然噤聲,衛(wèi)衣口袋里的合同露出“保密協(xié)議”猩紅印章。
她慌亂轉(zhuǎn)身撞翻薯片貨架,洋蔥圈如暗器般滾落腳邊。沈昭本能地旋身格擋,蘇斷璃的筆記本恰在此時滑落。
“抱歉�!碧K斷璃蹲身撿紙時,鋼筆滾到沈昭腳邊。鎏金筆帽刻著微型虎符紋,與他懷中的青銅殘片產(chǎn)生微妙共振。
“定制的?”沈昭將鋼筆遞還,指尖拂過筆夾處的蛇形暗紋,與楚臨淵那枚扳指圖騰同源。
蘇斷璃猛地抽回手,沈昭的關東煮被打翻。溫熱的液體滲進布料,調(diào)料包的濃香飄進沈昭的鼻子里。
“我我?guī)湍悴�!”她扯出包里的衛(wèi)生紙,有些慌亂地胡亂擦拭著。
“沒事,沒事。”
沈昭轉(zhuǎn)身去拿餐巾紙,余光瞥見她正盯著自己的手。準確地說,是盯著他虎口處被弓弦磨出的薄繭。
“您的手”她突然開口,又在沈昭抬眼時倉皇低頭,“不像是普通人的手。”
沈昭將紙巾疊成方正的四角:“在劇組做武替留下的。”
“是《君謀》劇組嗎?”她突然掐緊咖啡罐,鋁皮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他們他們最近在招替身演員?”
沈昭尚未答話,女生已經(jīng)神經(jīng)質(zhì)地咬住下唇。她的指甲縫里嵌著干涸的朱砂色,像是反復抓撓過什么帶顏料的物件。
沈昭順著她顫抖的視線望去,便利店電視正重播《君謀》預告片,劇中的“沈昭”跪在雨幕里,額頭抵著女主繡鞋說:“如果能死在您手里,是臣之幸�!�
“啪嗒——”
咖啡罐滾落在地,女生踉蹌后退撞翻薯片貨架,洋蔥圈如暗器般四散飛濺。沈昭本能地旋身格擋,卻在扶住她手肘時摸到滿臂雞皮疙瘩。
“別碰我!”她突然尖叫著甩開,筆記本從帆布包滑出,攤開的紙頁上“沈昭毒酒下線”的段落被紅筆反復圈劃,批注潦草得近乎癲狂:“不該這樣死!�。 �
沈昭俯身幫忙拾撿時,嗅到她發(fā)間極淡的血腥氣。那些散落的紙頁上布滿咬痕,像是有人將滿腔憤懣嚼碎了吐在字里行間。
某頁邊角畫著個小像:銀甲將軍立于城樓,眉眼與他穿越前的模樣分毫不差。
“你也討厭這個改編劇嗎?&ot;她突然抓住沈昭手腕,指甲幾乎要陷進沈昭手臂上的舊疤里,&ot;原著里沈昭本該”
便利店廣播突然切歌,當紅女星甜膩的嗓音唱著《君謀》插曲:“愛是穿腸毒,甘之如飴”
女生像被烙鐵燙到般跳起,帆布包帶勾翻關東煮湯鍋。滾燙湯汁潑在電視劇海報上,女主的臉在蒸汽中扭曲融化。
“對不起!我、我不是”她胡亂抓起收銀臺旁的宣傳單擦拭,卻把油墨蹭得滿臉都是。沈昭這才看清那些傳單上的字句:“年度最癡情男配!為愛剜心掏肺!”
女生突然僵住。她顫抖著撕碎傳單,仿佛這樣就能掩蓋什么可怖的真相。
“你冷靜點!”沈昭想要阻止,但換來的卻是女生的掙扎。
冰柜突然發(fā)出嗡鳴,女生趁機掙脫桎梏。她撞開玻璃門沖進夜色,衛(wèi)衣帽子被風掀起。沈昭追到門邊時,只來得及抓住一片飄落的紙頁。
“要報警嗎?”店員舉著掃帚柄探出頭。
“老同學�!鄙蛘阎e話脫口而出,“失戀喝多了。”
沈昭低頭,那是張被咖啡漬暈開的章節(jié)批注:
「九月初七,雨。
沈昭不該跪。
他們逼我喝摻了安眠藥的紅茶,說收視率需要一條忠犬。
可我記得記得他本該」
字跡在此處戛然而止,暈開的墨跡像團化不開的血。沈昭將紙頁對著路燈細看,背面透出凌亂的劃痕,是用指甲反復刻寫的“棲鳳坡”。
回到關東煮臺前,沈昭發(fā)現(xiàn)女生遺落的鋼筆和一張收據(jù)。
展開是某私立醫(yī)院的繳費單,診斷欄潦草寫著“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備注欄卻有不同的字跡補了句:“他們買走了我的孩子,我卻拒絕不了……”
當他追出門外,只看見街角垃圾箱旁蜷縮的身影,蘇斷璃正把劇本殘頁一張張撕碎,身邊還放著印有“君臨影視”的保密協(xié)議,每張違約金金額都足夠買下整條小吃街。
夜風吹散紙屑,沈昭抬腳碾住一片。
那是被反復修改的結(jié)局頁,印刷體對白間擠滿手寫批注:
「沈昭的劍應該指向?qū)m闕,而非自己的心臟。
楚臨淵的披風該沾著敵軍血,而非女主胭脂。
他們不是木偶
不是
不是!」
墨跡被淚水泡漲,最后那個“不”字拖出長長的尾跡,像把生銹的劍,將紙頁劈成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