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何懼宵小？
這場突如其來的朝堂彈劾，如同平地驚雷，震動了整個長安。
士族門閥，遭遇了史無前例的公開重?fù)簟?br />
他們終于認(rèn)清，太子李承乾，已然握住了足以動搖他們根基的鐵證。
今日的崔慶，不過是個開端。
這是太子對他們最嚴(yán)厲、最直接的警告。
退朝。
李承乾與王玄并肩踱出太極殿。
陽光灑落，驅(qū)散了殿內(nèi)的幾分陰寒。
“殿下，”王玄聲音微顫，激動與后怕交織，“今日若非您……”
李承乾唇角微揚(yáng)，輕拍他的肩膊：“王御史一身肝膽，何懼宵��？這才剛開始�！�
太極殿上的雷霆手段，崔慶的狼狽收押，如同一盆冷水，將所有士族門閥從自以為是的安逸中徹底潑醒。
短暫的死寂后，是火山噴發(fā)般的狂怒。
清河崔氏府邸，燈火通明。
氣氛，卻比寒冬臘月還要凍人。
族長崔信面色鐵青，一個名貴琉璃盞被他狠狠砸在地上，碎裂聲尖銳刺耳。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他咬著牙，聲音因怒火而抖動，“李承乾！王玄！此仇不報，我清河崔氏，有何顏面立于世間！”
“族長息怒！”博陵崔氏的崔仁恭臉色同樣難看，“太子這是要把我等趕盡殺絕！王玄不過是他手里的刀，真正要對付的是東宮那位！”
范陽盧氏的族老盧思道，神色間透出一股狠勁：“崔慶一案，絕不能讓他們得逞！必須反擊！要讓那個王玄明白，與我等作對，是什么下場！”
一場針對太子和王玄的瘋狂反撲，在士族門閥的暗中策劃下，迅速鋪開。
長安城內(nèi)，關(guān)于御史中丞王玄的流言蜚語，一夜間四散傳播。
內(nèi)容比上次更加惡毒，早已不限于貪腐受賄，而是直指他人品敗壞，德行有虧。
甚至編造出他早年仗勢欺人、強(qiáng)占民女的齷齪事。
更有甚者，連王玄遠(yuǎn)在鄉(xiāng)下的妻兒老小也未放過，各種不堪入耳的謠言，惡毒地射向他們。
王玄府邸外，也開始有形跡可疑之徒出沒。
或暗中窺探，或故意滋擾。
王玄的幼子放學(xué)歸家，險些被一輛失控的馬車撞上。
幸虧暗中保護(hù)的東宮衛(wèi)士反應(yīng)迅捷，才堪堪避過一劫。
與此同時，一股暗流涌向皇城。
士族官員們各顯神通，或明或暗地向李世民進(jìn)言。
聲稱崔慶一案疑點頗多，恐怕有奸佞小人，暗指王玄和太子，從中作梗，意圖構(gòu)陷忠良，擾亂朝綱。
更有甚者，將矛頭引向蘇家，暗示蘇家暴富是不義之財，太子與蘇家勾結(jié)，才是真正的與國爭利。
東宮，書房。
李承乾聽著常勝的匯報，面色不起波瀾。
仿佛外界的風(fēng)暴，與他全無干系。
他手指有節(jié)奏地輕叩桌面道：“嗯。”“士族這是沒招了，狗急跳墻�！�
“殿下，王御史那邊壓力巨大，其家人也受了驚嚇�！背倌樕蠋е鴳n色。
李承乾道：“孤清楚。傳令，對王玄及其家人的護(hù)衛(wèi)再提一級，務(wù)必萬無一失。另外，把我們之前攢著的那些‘好東西’，再仔細(xì)過一遍，特別是那些跳得最兇的幾家，他們的好日子，也該到頭了�！�
“他們越是發(fā)瘋，露出的馬腳就越多，這正是孤等著的機(jī)會。”
常勝心領(lǐng)神會：“喏！”
后宮，立政殿偏殿。
太子妃蘇玉兒正與幾位品階不低的妃嬪，以及幾位國公夫人品茶閑談。
一位與清河崔氏有些瓜葛的婕妤，語帶譏諷地開口：“說起來，蘇家近來可真是風(fēng)光啊，那玉容皂、百花露，還有什么火玉漿，當(dāng)真是日進(jìn)斗金。只是，這錢財來得太快，恐怕不太干凈？”
此話一出，席間氣氛瞬間微妙。
蘇玉兒放下茶盞，嫣然一笑，笑容溫婉，卻藏著不易察覺的銳利：“這位姐姐說笑了。家父行商，向來奉公守法，所售之物皆是精心研制，惠及民生。玉容皂潔凈肌膚，百花露添香怡情，火玉漿雖烈，卻也能暖身驅(qū)寒。這些東西能得大家青睞，不過是品質(zhì)過硬。至于錢財，取之有道，何來不干凈的說法？”
她話鋒陡轉(zhuǎn)，眼圈微微泛紅，聲音也帶上了些許哽咽：“說起來，家父近來也是焦頭爛額。姐姐們或許有所不知，蘇家商隊屢遭不法之徒襲擊，貨物被劫，護(hù)衛(wèi)死傷慘重。前幾日冀州斷魂澗一戰(zhàn)，七名忠心護(hù)衛(wèi)慘死，十六人落下終身殘疾，家父為此幾日未曾安眠。若非太子殿下與陛下明察秋毫，嚴(yán)懲兇徒，蘇家百年基業(yè)，恐怕就要付諸東流了�！�
她那泫然欲泣的神情，配上那番合情合理的辯解，以及蘇家確確實實的慘狀，立時引來不少同情。
英國公夫人程夫人是個直性子，快言快語：“哎呀，這起子歹人真是無法無天！蘇妹妹莫要傷心，陛下圣明，定會為蘇家做主！”
“是啊是啊，蘇家也是遭了罪，那些嚼舌根的，忒不是東西！”
那崔姓婕妤被堵得滿臉通紅，訕訕地不敢再多嘴。
蘇玉兒巧妙地將焦點轉(zhuǎn)向蘇家受害者的身份，博取同情，同時不著痕跡地宣揚(yáng)了自家產(chǎn)品的益處，反倒讓那些企圖抹黑蘇家的人碰了一鼻子灰。
東宮的情報網(wǎng)，天羅地網(wǎng)般鋪開，密切注視著長安內(nèi)外的一舉一動。
一封加急密信，送到了常勝手中。
常勝步入書房道：“殿下，我們截獲了士族內(nèi)部的信件，崔信那些人正在密謀，要給王御史一個永世難忘的教訓(xùn)，具體用什么手段還不清楚，但看樣子是要下死手，以此震懾所有敢跟他們作對的人�！�
李承乾眸中寒芒一閃：“教訓(xùn)？好得很�！�
他冷哼一聲。
“他們以為王玄快頂不住了？以為孤會袖手旁觀？”
此刻的士族門閥，的確沉浸在一種勝利喜悅中。
他們見王玄被流言蜚語淹沒，見朝中開始有人質(zhì)疑崔慶案，便認(rèn)定自己的攻勢已然奏效。
王玄很快就會身敗名裂，太子也會因此受到牽連。
他們正得意洋洋，等待著王玄崩潰的那一刻。
殊不知，一張更大的網(wǎng)，早已悄然張開。
李承乾放下手中的書卷，行至窗邊，望著窗外的夜色，嘴角勾起笑意。
“常勝，傳令下去，讓王玄……病一場吧�！�
常勝先是一愣，隨即豁然開朗，躬身應(yīng)道：“喏，屬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