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就當(dāng)，從未發(fā)生過

    黑淵谷谷底。

    谷底風(fēng)不大，依舊將火把上的焰火吹得左右搖擺，上下跳動。

    忽明忽暗的昏黃光芒，照亮整片山谷。

    最中心巨大的建筑，通體漆黑。

    像極了寬大高聳的魔劍，直沖蒼穹！

    那建筑入口處，一個巨大的牌匾，被一柄通體漆黑的劍，釘在墻體上。

    牌匾四四方方，上面龍飛鳳舞的字，被周圍昏黃的火把照亮：劍魔殿。

    三個字，筆走龍蛇，上面透著一股子凌厲與煞氣，一看便是強者親筆所寫！

    殿內(nèi)。

    穹頂極高。

    上面泛起星星點點的光芒，宛如滿天星辰。

    配合著大殿內(nèi)的燈火，將整座大殿照的燈火通明！

    數(shù)十道身影分立于大殿兩旁，皆為長老與內(nèi)門弟子中的強者。

    從合歡宗外逃回來的內(nèi)門弟子林平跪在大殿中心。

    此刻虛弱無力，呼吸急促，身子微微顫抖著。

    宋林與蘇鵬，這兩位外門弟子第一次進(jìn)了大殿，此刻跪在那中年男子身后，全身匍匐下去，劇烈顫抖著！

    “你說……騰兒如何了？”

    大殿最深處，平和的聲音傳來。

    林平那張?zhí)撊醯哪樕�，帶著惶恐的神色，下意識地抬頭看向大殿最深處，呼吸急促無比！

    大殿最深處，一座寬大的座椅橫陳。

    座椅后方的靠背，又高又寬，像極了一柄巨劍。

    宗主歐陽瀚，正襟危坐。

    靠背像是一柄大劍，背在他身上。

    看似平和的臉上，肌肉在微微抽動著，壓抑著怒意。

    林平身子一顫，猛地垂下頭，額頭上冒出一層冷汗，聲音顫抖著道：“弟……弟子不……不知……”

    “大長老……令弟子在山下等著接應(yīng)……”

    說到這里，林平吞咽了一下口水，努力組織了一下語言，才繼續(xù)開口道：“大長老吩咐弟子，若兩日內(nèi)沒有任何消息傳下來，便即刻回宗門求援！”

    “弟子兩日皆未得到任何消息……”

    “山門突然被合歡宗弟子封鎖，弟子察覺不對，便第一時間趕回來求援！”

    大殿內(nèi)安靜下來。

    只聽得到林平粗重的呼吸聲。

    沉寂了許久，歐陽瀚才緩緩起身。

    一張臉面無表情，只是眼眸中隱隱帶著幾分陰森。

    “通傳……”

    “魔劍門所有長老，內(nèi)門弟子，立即出發(fā)，前往合歡宗！”

    “屠了合歡宗！”

    轟！

    低沉的聲音在高聳的大殿內(nèi)嗡嗡作響，劇烈回蕩著。

    站在大殿上的眾長老們面面相覷，有些猶豫。

    沉默了許久，站在人群最前方的二長老向前一步，滿臉的褶皺跟著身子顫了顫，沉聲勸阻道：“宗主，此事萬萬不可！”

    “我魔劍門向來與合歡宗共同進(jìn)退，此事本就是個誤會！”

    “合歡宗不敢亂來，或許就是個誤會，若是我等如此便直接沖殺上去，恐怕……”

    話音還未落下，宗主歐陽瀚側(cè)過頭，眼眸陰鷙，嗤笑一聲。

    臉上的表情帶上了幾分嘲諷：“當(dāng)初提議要趁火打劫去合歡宗得那件寶物的是你�！�

    “如今阻止我等殺上去的，也是你！”

    挑起眉頭，歐陽瀚面容一點點變冷：“本就是魔門，講什么規(guī)矩？”

    二長老的老臉一哆嗦，臉皮變白了幾分。

    “眾長老聽令……”

    歐陽瀚看都不看二長老一眼，沉著臉，抬眸，看向殿外。

    大殿兩旁昏黃的燈火被混亂的氣息吹動，上下跳動著，將那張臉映出了幾分猙獰，

    “今夜……屠了……”

    命令還未下達(dá)，身子猛地顫栗了一下。

    呼吸一滯，看向大殿門口。

    “噠噠噠……”

    清脆的腳步聲在大殿內(nèi)回蕩。

    一位身材佝僂的老者，一步三晃地走著。

    每走一步，都讓人感覺那老者下一步便可能跌倒在地上。

    只是……

    看清那張微微垂下去一些的老臉，殿內(nèi)所有長老的呼吸都急促起來！

    “見過太上長老！”

    宗主歐陽瀚最先反應(yīng)過來。

    遠(yuǎn)遠(yuǎn)地，便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跪在了地上！

    周圍的長老們也跪了一片！

    “噠……”

    腳步停頓了下來。

    周圍的氣息停滯，所有強者，只感覺到一陣心臟被攥住了般，壓抑的令人心悸！

    實力弱小的兩個外門弟子，卻并未感受到那股壓抑，全都跪在地上，只是小心翼翼地側(cè)著頭看去。

    那老人弓著背，塌著腰，一身打了補丁的粗布衣，蒼老的頭顱上，頭發(fā)也幾乎掉光了，微微垂著。

    臉皮甚至都垂落耷拉下來。

    似是感受到了宋林與蘇鵬的注視，老人側(cè)過頭。

    那張蒼老到幾乎看不清楚五官的臉上，臉皮微微展開。

    似是在笑。

    可卻讓宋林與蘇鵬身子一僵，如墜冰窟！

    緩緩又轉(zhuǎn)過頭去，太上大長老輕咳一聲，嘶啞的聲音自喉嚨中緩緩傳出：“咳咳……”

    “騰兒已沒了……”

    “青山也沒了。”

    僅僅兩句話，大殿內(nèi)驚雷滾滾！

    所有長老猛地抬頭，瞪圓了眼睛！

    跪在地上的歐陽瀚，呼吸一滯，猛地粗重地喘息起來！

    “嗬嗤……嗬嗤……嗬嗤……”

    放在地面的手掌，死死的攥成拳頭，手背的青筋劇烈滾動！

    太上大長老依舊站在原地，看起來依舊平和，可臉上那層疊的肉皮，卻微不可查地微微顫抖了幾下。

    “此事……暫且作罷！”

    “就當(dāng)……未發(fā)生過！”

    聲音嘶啞，柔和，卻帶著不容置疑。

    周圍的長老們從震驚中紛紛清醒過來，表情變得猙獰了些。

    “這是為何？”

    “我魔劍門少主被殺，長老被殺，便這樣忍氣吞聲？”

    “未來我魔劍門還如何立足？”

    “這如何讓我等當(dāng)做未發(fā)生過？”

    質(zhì)疑聲不斷，憤怒聲也不斷。

    所有長老都在義憤填膺。

    跪在大殿最深處的歐陽瀚始終未開口。

    在所有聲音都逐漸平息下來時，才緩緩抬起頭。

    那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看起來有些木然。

    可額頭上的青筋卻在止不住地跳動著。

    一雙眸子落在太上大長老的臉上，呼吸平靜，卻帶著些微不可查的顫抖。

    “謹(jǐn)遵太上長老喻令！”

    歐陽瀚沉沉地開口。

    好像方才大長老說的那些，與他完全無關(guān)。

    手掌雖已松開，可胳膊上的肌肉，卻在止不住地跳動著。

    太上大長老點點頭，緩緩轉(zhuǎn)身，朝著殿外走去。

    路過宋林與蘇鵬時，停頓了一下，側(cè)過頭，淡淡道：“老夫看這兩位弟子資質(zhì)不錯，稍后送到老夫閉關(guān)之處……”

    話音落下，太上大長老緩緩走出大殿。

    “咳咳咳……”

    站在殿門外，太上長老手掌輕輕捂住嘴。

    半晌之后，停下了劇烈的咳，側(cè)過手掌，看著噴在手心的血，臉皮顫抖了一下，眼底閃過一抹后怕。

    合歡宗背后之人……不是自己能招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