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云蒹沉思，貓科類的靈獸，是不是都比較怕水，不喜歡洗澡？
小黑臉高冷從她身上跳下，躍到了一旁的書架上，這才安穩(wěn)臥下，大而蓬松的尾巴輕輕在身后搖擺著。
恢復些精神后，他黑色的皮毛顯得越發(fā)的光澤好看，拿看貓的眼光來看，小臉兒也非常俊俏，大而透亮的石榴紅杏眼，鼻子嘴巴都很秀氣，是個貓中美人胚子。
就是不給rua！
這么兩天相處下來，云蒹也算明白了他的一點習性。
揉腦袋可以，耳朵是絕對不讓人碰的，不喜歡理人，提防心尤其重。
云蒹也在書桌前坐下，嘩啦嘩啦的把試卷都翻了一遍，大概看明白了點解題套路，她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以前師父手把手教過她識字念書，肚子里存貨還不少，很快，自己也可以有模有樣的答題了。
最后，到數(shù)學終于又卡殼了。
畢竟師父以前沒教過她算數(shù)，畢竟師父自己也是個賣東西收五文錢，還要找給對面十文錢的大佬。
高三了……只有半年要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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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蒹想了半天，從抽屜里翻出了手機——是云闌新給她的，要她先暫時用著，云蒹離開白家時賊硬氣，什么都沒帶。
最便宜的菠蘿牌智能機，黑色殼子極有塑料質(zhì)感，通身上下透露著一股子寒酸之氣。
小黑臉原本正在打瞌睡，嫌棄的睨了這手機一眼。
云蒹倒是不管那么多，能用就行，她習慣了清心寡欲，對物質(zhì)沒什么太大要求。
女孩還不太熟練的上網(wǎng)查詢，一個一個認真打字，“高三了，怎么學習數(shù)學。”
她點進搜索出來的第一條。
隨后，直接跳到了某大型補習機構(gòu)首頁。
網(wǎng)絡原來這么智能的么——云蒹有些感動。
很快，她按照提示注冊，最后搜索高三數(shù)學，出來了足足二十頁輔導名師推薦，各式各樣，各種口號標語，絕對夠讓人犯選擇困難癥。
云蒹牢記家里沒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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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頁頁翻，把高價的都排除了，最后——她眼睛一亮，看到一個一節(jié)課五毛錢的。
點進去，沒頭像，課時0，可補習高中到大學數(shù)理化，別的啥介紹都沒有。
怪不得沒人挑。
但云蒹對自己有自信，她不需要什么名師，有個愿意給她講一遍以前沒學過內(nèi)容，可以偶爾回答她問題的就足夠了。
她點擊了聯(lián)系，“您好，我今年高三，想補習數(shù)學，十個課時�！�
那邊沒回復。
云蒹也不急，背了幾頁英語，云闌黑著臉進來送了一次牛奶。
是一個附近著名牧場生產(chǎn)的鮮奶，生產(chǎn)日期是昨天，云蒹喝了一口，眸子發(fā)亮，“哥哥，這是你買的？”
甜甜，溫溫的，口感超級好。
云闌僵硬道，“嚴泰和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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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孩子高三沖刺，看她那么瘦弱，需要補充點營養(yǎng)，說的云闌臉色發(fā)紅，只恨自己不中用，好在他編程技術(shù)還沒丟，在家養(yǎng)傷的期間，就靠這個網(wǎng)上接活維持兄妹生活。
云蒹滿足的喝了半杯，忽然想到了什么，放下杯子，朝著小黑臉推了推，忽然又收回，“我記得，貓是不是不能喝？”
他不是貓。
熒惑懶得反駁了，看她繼續(xù)咕嘟咕嘟喝完了那半杯。
女孩舌尖舔干唇角，還有些意猶未盡，又給他倒了一杯水過來，“那喝水么？”
小黑臉把腦袋埋進了皮毛里……他才不會喝別人碰過的東西。
云蒹放在一旁的手機震動了，她打開一看，那個家教回復了，就幾個字，“什么基礎(chǔ)？”
云蒹想了下，現(xiàn)在的她，大概就認識數(shù)字，知道算算加減法的水平，于是，她誠懇的說，“沒有基礎(chǔ)�！�
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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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蒹，“但我很聰明的，只要你教得不是太爛，很快我就可以趕上！”
她實事求是，她確實很聰明，學什么都很快。
那邊笑了，懶洋洋的說，“聰明？”
“這么聰明，到高三了還要零基礎(chǔ)來補習？”
云蒹倒是不惱，“可是，我看你開張兩個月了，也沒有一樁生意哎�！�
“而且，你一節(jié)課都只值五毛。”她真情實感的說，“應該賺不到多少吧�！�
看他介紹似乎也是學生，來這里兼職，想必也是和她一樣，需要急著賺錢的可憐人，而且就算價格這么低了，還都沒有生意，云蒹覺得他們可以合作雙贏。
那邊，“？”
云蒹勸說，“你來教我吧，我們參加這個比賽，拿個第一名，可以幫你打出品牌，打出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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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看了，這個網(wǎng)站在辦一個名師比拼活動，老師和學生一起參加，看一個月后補習可以提升多少分，某種意義上說，基礎(chǔ)越爛的學生參加這個還越有優(yōu)勢
第一有獎品還有獎金。
屏幕那邊的少年笑了，懶懶的把兩條長腿從桌上放下，摘下耳機，終于坐正了點，他腳上穿的最新款的球鞋，這個耳機，價格都是五位數(shù)以上。
“好。”他神情散漫，單手打字。
“你給我拿不到第一怎么辦？”
云蒹思索了半天，“不可能……吧？”她對自己腦子還是挺有信心的。
“萬一？”
“那，看你想怎么辦？”反正不可能。
那邊似也沒想到她這么大口氣，回了串省略號，不久給她發(fā)了個教學合同申請，云蒹大筆一揮，按了確定，這件事情就這么定下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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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蒹放下手機，自覺完成了一件大事。
今晚外頭月亮很圓，她本體是草木，化的人身又是女身，生性喜陰，喜月夜，她打開窗，外頭涼風瞬間灌入。
女孩披散的黑發(fā)被吹起，月色下，她閉著眼，用心感受著風和月光，睫毛纖長，半邊雪白皎然的面孔，說不出的純澈美好。
小黑臉腳步輕盈的跳下。
他又聞到了那種味道，馥郁，香甜，溫暖，是他重傷的那天晚上，聞到的一模一樣的氣味……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甚至每次在她身邊，他傷勢都會修復得更快一些。
金目拿命給他留下的詛咒還沒完全消除，想要他死的人從來不缺，缺的是想要他活下來的人。
他沒法變回原型，沒法化形，只能屈辱的暫時用著這弱小可笑的身軀……所以，才暫時需要靠近一點。
云蒹修煉了大概兩個時辰，終于覺得乏了。
她洗完澡，換好睡衣，關(guān)燈準備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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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里忽然鉆進來一坨，團成了一團，貼在她胸口，小腦瓜子沒看她，還埋在自己皮毛里，觸感暖而柔軟。
果然還是喜歡被她抱著睡的么？
云蒹彎了彎眼，有點想笑，不過毛絨絨觸感很好，小黑臉漂亮又可愛，她也就不介意了。
睡著睡著，她就起了點玩心，伸手撓了撓他小腦袋，又輕輕摸了摸肉墊，小黑臉還在裝死，蹭在她懷里團成一團，觸感實在太好！
直到她手越來越放肆，往他柔軟的尾巴根撓去——還沒怎么撓到，他已經(jīng)“嗷”的驚醒，箭一般的從她懷里跳了出去。
那雙大大的紅眸，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清湛，水盈盈的。
居然還被她看出了一點羞憤和委屈？
隨后，他一轉(zhuǎn)身，就從窗戶跳了出去，很快消失在夜色。
云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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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不動就離家出走是不好的！以后一定要好好教育！
她氣鼓鼓的下床，探頭往外看，也沒看到任何蹤跡，最后只能回到桌前打開了備忘錄，又加一條。
飼養(yǎng)小黑臉手冊。
尾巴，也不能摸。
第二天，吃完早餐，云蒹洗好碗，把云闌推到書桌前，泡了茶，準備了點心，又給他把午飯食材都放到了順手好拿的地方。
“哥，我走啦，有事給我打電話�！迸狠p快的說，笑瞇瞇的沖他擺了擺手。
其實，也不單是為了賺親情分數(shù)，她看了背景故事，覺得云闌很慘，人也沒有很討厭。
何況她現(xiàn)在吃他住他的，師父以前說，人要知恩圖報。
云闌沉默的看著她背著書包去學校的背影，關(guān)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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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附每周一早上都有升旗儀式，這周，林雪遇是發(fā)言代表。
少年身材修長，穿著干凈的校服，他說話聲音不大，語調(diào)很平，雖然聽不出太多感情，但音色非常好聽，面容清秀雋永，如泉似雪。
云蒹和許南鴿站一排，她還在低頭看單詞，對上頭毫無反應。
“你是不是腦子撞壞了？”許南鴿都忍不住問。
以前的云蒹，要她學習像要她命一樣，生平最愛就是收拾自己和看帥哥，現(xiàn)在是因為在白家受刺激太大倒轉(zhuǎn)性子了？
“你心上人白月光在上頭呢，你看都不看一眼的？”
云蒹從單詞里回過神，茫然，“哎？”
她一眼看過去，是那個那天在地鐵遇到的少年，似乎是說過他叫林雪遇來著。
一直認真聽著那講話的大部分都是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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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帥啊，我就喜歡他那種。”
“我喜歡則垣那款一點。”
“可惜則垣已經(jīng)保送了，現(xiàn)在都不來學校了，看不到了，對了，悠悠，則垣現(xiàn)在都在家里做什么呀？他肯定都告訴你吧�！�
白悠只是笑，“在提前預習大學內(nèi)容了。”
則家和林家是世交，則垣和林雪遇是這輩的獨生子，白悠是三人里唯一一個女生，家里還有個姐控弟弟——這是什么偶像劇的劇本。
許南鴿很氣，拉云蒹胳膊，“那本來都該是你的，她就是占了你身份�！�
云蒹繼續(xù)看自己的小冊子，被她拉的揚起臉，神情困惑，“怎么了？”
許南鴿重復了一遍。
女孩黑發(fā)在陽光下呈一種暖融融的茶色，她費力拔出筆蓋，把自己老往下落的額發(fā)夾起，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沒事，都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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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認識人，怕穿幫，能少說點內(nèi)容就少說點內(nèi)容。
許南鴿，“……”她真的好恨鐵不成鋼，給她的復仇劇本都寫好了，主角卻要罷演，這是何等的痛苦。
儀式完了，云蒹收起單詞本，想的是什么時候有空了，她一定要去剪個頭發(fā)，原主愛美，留的劉海都快把眼睛遮了，太不方便了。
白悠和林雪遇走在一起，她其實很喜歡他安靜內(nèi)斂的性格，雖然讓人摸不透在想什么，但比起則垣讓人壓力小多了，她對他說著話，忽然發(fā)現(xiàn)少年眼神落在了另一處。
女孩背影纖秀，旁邊女生正激動的比劃著什么，她明顯聽得懵懂，又假裝很懂的不住點頭附和，女孩瞳孔生得大而烏黑，占了這天生的優(yōu)勢，倒顯出有幾分溫順可愛的模樣。
少年唇角不自覺露了個笑，可是，隨著距離越來越近，他嗅到那熟悉的香味，耳根有些發(fā)紅。
云蒹就是在這時回頭的，林雪遇立馬住了腳，兩人差點直接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