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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一碗牛肉面。
顧客的催促讓我猛然回神。
馬上來。
我連忙把手機放在圍裙前兜，心神不寧地轉(zhuǎn)身下面。
沒注意到那個背包的學(xué)生妹面生，根本不是鎮(zhèn)上的人。
面端上去的時候，她還在低頭看手機，應(yīng)該是什么活動采訪的切片。
手機里傳來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其實我最討厭吃面......
心臟猛地一縮，我下意識偏頭看去。
屏幕里的郁川被聚光燈籠罩，一身高定西裝穿得挺拔。發(fā)型精致，劍眉星目，耀眼的像天生的明星。
他微笑著側(cè)身，自然地接過季辰溪遞來的話筒，指尖相觸的瞬間，兩人相視一笑。
哦小川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嗎為什么不喜歡吃面呢
郁川眼都沒眨：
聞到面粉和廉價油脂的味道就會想起......不太愉快的回憶。
任誰一天三頓被強迫吃面都會有陰影的吧。
更何況，那些面都是剩下的。
我不可置信地僵在原地，捧著面碗的手都在抖。
他在說什么
他的意思是我每天逼他吃剩飯嗎
主持人正壓低了聲音試探：
聽說小川以前住的地方條件很差
郁川把玩著話筒，輕笑一聲。
早忘了。
只記得冬天漏風(fēng)，夏天漏雨。
偶爾還能看見蜘蛛爬過。
像哈利波特的小屋。
季辰溪眼眶瞬間紅了，纖細(xì)的手指覆上他的手背。
臺底下也響起一片心疼的抽泣聲。
那網(wǎng)上流傳的視頻......主持人乘勝追擊。
郁川沉默了一下，突然直視鏡頭，琥珀色的瞳孔冰冷。
過去的事情我不想再談。
但是我有一句話想和她說。
沒有你，我現(xiàn)在過得很好。
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好。
所以，
郁川眼神銳利如刃，直直插進(jìn)我的心頭。
不要再來糾纏我了。
糾纏。
原來我這些天心急如焚發(fā)的解釋，打的電話，在他眼里都是我死纏爛打。
他和他的新姐姐過得風(fēng)生水起，而我卻偏要頻頻打擾，讓他想起那些窮的叮當(dāng)響的過去了是嗎。
他吃剩飯
哪次不是我把剛出鍋的熱面推倒他面前，自己喝放涼的湯底。
是，他住狹窄的閣樓。
但在房頂修好之前，哪天不是我睡漏雨的床鋪
我有讓他凍到一點嗎
現(xiàn)在為了討好季辰溪，為了炒作，他竟然連我們一起相依為命的十年都能拿來做文章。
三言兩語，我的關(guān)心和付出就被他扭曲成齷齪的過往。
就因為我是個沒有話語權(quán)的普通人，我的真心就可以被如此隨意踐踏嗎
熱意漫上眼眶。
對郁川一人筑立起來的信任和情感，好像在一瞬間轟然崩塌。
這樣的郁川不是我的弟弟。
現(xiàn)在的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白眼狼。
過去的回憶像碎玻璃一樣割著心肺，令我?guī)缀跽玖⒉环�(wěn)。
匆忙在桌上放下面碗，我倉皇地轉(zhuǎn)身想逃。
等一下。
筷子猛地戳進(jìn)面里，戳出悶頓的響。
學(xué)生妹抬頭看著我，嘶啞的嗓音里壓著興奮。
老板......
這面里該不會有蜘蛛吧
我這才看清她包上掛著的郁川周邊徽章，神經(jīng)猛地繃緊。
妹妹，你先聽我說，郁川說的那些都不是真的......
我努力壓下情緒告訴自己鎮(zhèn)定，一邊向后退，一邊試圖說服她。
我沒有對他做過不好的事，我十年前......
可她根本什么都聽不進(jìn)去。
閉嘴！
她向我尖叫，精心描繪的眉毛扭曲著。
川哥視頻里都捶死了，還敢狡辯！
你逼他吃剩飯！睡倉庫！
還精神控制他！
她步步緊逼，每個字都像飛向我的箭。
我后退著撞翻了桌椅，她卻舉著手機繼續(xù)逼近，鏡頭直懟我慘白的臉。
他都躲那么遠(yuǎn)了，你怎么還敢糾纏他
她撇下手機，捧起面碗：
老變態(tài)！去死�。�
滾燙的面湯迎面潑來時，我條件反射地閉眼抬手。
劇痛在胳膊上炸開，我被向后撲倒，后腦在地板重重地磕了一下。
好疼。
手臂一整片像被火燎過，通紅地刺痛著。
后腦勺也像巨石砸過，有什么溫?zé)峋従徚鞯蕉叀?br />
要......死了嗎。
別動她！
玻璃門被猛地撞開。
刺眼的光暈中，一道黑影倉皇沖來，拽起我身前的女生掀翻在地。
面碗砸在地上，碎瓷片四處飛濺。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林晚秋！
這聲呼喚像隔著幾層空氣空蕩著傳來，遙遠(yuǎn)但是熟悉。
我努力想看清逆光中的臉，可黑暗已經(jīng)漫上視野。
在意識消散前的最后一刻，那個聲音又急又痛地喊了一聲：
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