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眼前穿著囚服，身形清瘦的女人。</p>
是孟嬌雁的母后，大梁曾經母儀天下的皇后。</p>
“母后，我終于見到您了……”</p>
淚水滂沱，如雨落下。</p>
孟嬌雁趔趄地想朝母后爬去，身下的鐵鏈哐哐作響。</p>
刺耳的聲音好似刺激到了孟母。</p>
她驟然變得不認識孟嬌雁一般，身體抖如篩糠，滿臉驚恐往墻邊退去。</p>
“走開……不要打我，不要打我的顏兒……”</p>
孟母緊緊抱著懷里綁成一團的發(fā)霉破布，整個人如臨大敵。</p>
“母后，我就是顏兒啊……”</p>
孟嬌雁心神具焚，抬手想拉住母后的衣袖。</p>
鐵鏈聲再次響起。</p>
孟母驚聲尖叫起來，在狹小的牢房里瘋癲跑著叫著。</p>
“顏兒！快跑！別被他們抓住了！”</p>
跑著跑著，她又踮起腳看著牢房里唯一的小窗口。</p>
張開雙臂如燕子一般舞動起來。</p>
“顏兒飛走了，飛走了……”</p>
看著這一幕，孟嬌雁感覺心臟有一處被尖刀不停地翻攪，疼得她喘不過氣。</p>
她從未想過，半年的時間。</p>
自己優(yōu)雅端莊的母后，就變成了這幅樣子。</p>
母后仿佛只記得，半年前血洗皇宮時的那一幕。</p>
她一直都沒從當年的噩夢中走出來……</p>
孟嬌雁哽了聲，心底是無盡的愧疚與痛苦。</p>
一個獄卒走了進來。</p>
孟母連忙躲到角落蹲下，抱著頭不敢再動。</p>
這條件反射的動作，熟稔到讓人心碎。</p>
孟嬌雁想去護住母后，可身子卻被那獄卒一把拽了過去！</p>
獄卒抬手摸了摸她的臉：“不虧是公主，受了傷也細皮嫩肉�！�</p>
“別碰我！”孟嬌雁揮著手，想把他推開。</p>
獄卒眼里滿是色欲，俯身就要往她臉上啃。</p>
“到了這天牢就沒有出頭之日了！好好伺候小爺，還能賜你一頓飽飯！”</p>
孟嬌雁奮力掙扎，卻無濟于事。</p>
絕望之時，一道冷冽的聲音傳來：“你們在干什么？！”</p>
獄卒手一松，惶恐跪下：“攝政王……是她勾引我，求我放她母親出去！”</p>
尉遲景走了進來，面色陰郁帶怒。</p>
他一腳將獄卒踢出去，隨即垂眸看向孟嬌雁。</p>
“為達目的，勾引男人的把戲你倒是信手拈來！”</p>
孟嬌雁下意識想要反駁，張了張嘴卻根本沒力氣解釋。</p>
自己能說什么呢？</p>
現(xiàn)在的她，不管說什么，這個男人都不會信。</p>
倏地，她的下頜被尉遲景猛地攥住。</p>
“別以為你懷了孩子，本王就不會罰你。”</p>
他轉眸看向角落處渾渾噩噩的孟母，戾氣四溢。</p>
“子不教父母之過，你母后沒教好你，所以她該罰�！�</p>
音落，一旁的侍衛(wèi)大步朝孟母走去。</p>
重重的板子落到了孟母身上，打得她抑制不住的痛呼出聲。</p>
“母后……”孟嬌雁想撲到母后身上代為受刑，可身體被尉遲景牢牢禁錮住。</p>
一棍一棍落下，孟母的慘叫聲越來越小，渾身是血。</p>
孟嬌雁本能地朝尉遲景不斷叩拜。</p>
所謂的尊嚴，早已消失，她只想救自己的母后。</p>
“求求您，放我母后一條生路……”</p>
尉遲景擰眉看著她這樣子，只覺心煩更甚。</p>
最后一棍落下，孟母已暈死過去。</p>
倏地，天牢外傳來一陣暖黃亮光。</p>
云清芷在宮人的攙扶下，提著燈籠走了進來。</p>
見到牢內的慘狀，她一時不忍直視。</p>
“阿景，讓你來接公主回宮養(yǎng)胎，你怎又在訓人……”</p>
尉遲景看到云清芷，神色驟然一軟，連忙朝她走去。</p>
“這種晦氣之地別臟了你的眼，她們咎由自取，小懲一番死不了。”</p>
那輕飄的語氣落在孟嬌雁耳中，如匕首一刀刀劃過她的心扉。</p>
旁人的生死在這個男人眼中，好比路邊的雜草般無關緊要。</p>
可那是她的母后啊，是這大梁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一國之母！</p>
孟嬌雁轉而跪向云清芷，將自己的公主尊嚴徹底踩碎在泥濘中。</p>
“求貴妃娘娘救奴婢母親……”</p>
求助尉遲景無果，她只能將最后的希望放在云清芷身上。</p>
云清芷被嚇了一跳，躲到了尉遲景的身后。</p>
“公主有孕在身，切記不要大悲大喜。”</p>
尉遲景輕輕拍著她的背，再厭惡看向孟嬌雁。</p>
“滾去永和宮，稍有怠慢別想再看到你母后！”</p>
說完，他攬著云清芷離開了天牢。</p>
孟嬌雁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轉過泛紅的眸子想去看望母親一番，卻被侍衛(wèi)攔住。</p>
她只能深深看了一眼母親，一咬牙跟上了尉遲景離去的步伐。</p>
現(xiàn)在的她，別無選擇！</p>
永和宮。</p>
孟嬌雁來時，殿內里只有云清芷一人。</p>
她如往常一般，順從跪下行禮。</p>
“奴婢見過云貴妃�！�</p>
云清芷紅唇微勾，隨即起身將孟嬌雁攙扶起來。</p>
“顏兒，我們也曾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沒想到現(xiàn)在走到了這般地步�！�</p>
她嘆息一口，似乎格外惋惜。</p>
“我和阿景都是從異世穿越來此，和他并肩而站的人理應是我，但他卻娶了你，還讓你懷了孩子……”</p>
云清芷說到這里頓了頓，語氣薄涼了幾分。</p>
她抬手從發(fā)髻中取下鳳釵，一點點順著孟嬌雁的臉頰往下滑落，直至平坦小腹之處。</p>
“我從來不信什么藥人，我只知道，這個孩子留不得——”</p>
音落，她將釵尖狠狠刺了進去！</p>
“你……”</p>
孟嬌雁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覺腹中一陣劇痛。</p>
獻血直涌，釵尖上好似有什么東西蔓延到了她血脈之中。</p>
全身每一處都發(fā)出劇烈的疼痛！</p>
殿門外傳來腳步聲。</p>
云清芷神色一變，隨即聲嘶力竭嚎啕大哭。</p>
“孟嬌雁，我知道你不想救我，但虎毒不食子啊……你怎如此狠心……”</p>
尉遲景聽到動靜大步沖了進來，入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孟嬌雁。</p>
腹部淌著黑血，身下亦是一片血水蜿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