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沒有腳步聲，隨著他走近，刺耳的雞鳴聲回蕩在空氣中。</p>

    幾年前開始市區(qū)就禁止活禽買賣了，也不知他從哪兒弄來了一只碩大的公雞，此時被他倒提在手里，羽毛炸開，雞脖子無力地左右搖晃，一道深深的刀口，幾乎將脖子分成兩截，只剩下一層皮似斷非斷。</p>

    他的另一只手里，是一把染血的菜刀。跟我記憶中，砍殺我的那一把刀，一模一樣。</p>

    回憶里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兒鉆入我的鼻腔……</p>

    沒有時間躲閃。他已經(jīng)到了我的眼前。</p>

    8</p>

    那把染血的刀，那只充滿血絲的眼睛，一點一點逼近，占據(jù)我的全部視野……</p>

    我的心臟幾乎驟停，甚至能感覺魂魄被恐懼生生撕裂……</p>

    沒想到下一秒，他忽然停住腳步。</p>

    一聲破鑼一般，卻并不駭人的招呼聲，“那個，勞駕，讓一下�！�</p>

    我愣了半晌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站在樓道中間，擋住了他的去路。</p>

    身后，妹妹和她的“同學”們正在屋里肆意破壞，而屋主，一個患有精神分裂癥的潛在殺人犯，此時正站在我眼前。</p>

    我遲疑不過半秒，閃身讓開了路。</p>

    程寧低下頭從我身邊走過，嘴里悶悶地咕噥了句什么。</p>

    直到他繞過我走向房門，我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謝謝”。</p>

    我呆呆地看著他走向房門，許久才回過神來。</p>

    很快，我聽到一聲沙啞的尖叫聲。</p>

    接著是眾人高亢刺耳的嘲笑聲，叫好聲。</p>

    “大家看好了，這就是那個考了十幾年都沒考上大學的復讀生！真是個笑話！”</p>

    “躲什么呀，我們是來‘鼓勵’你的！”</p>

    我躡手躡腳靠近，視線穿過虛掩的房門，我看到妹妹她們圍著程寧拍照、錄像，甚至動手動腳。</p>

    程寧此時雙手抱頭坐在一堆廢墟中，發(fā)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像個孩子般的無助。</p>

    那一刻，我心頭涌起非常怪異的感覺。</p>

    我就這樣站在那里，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耳膜再也受不了精神病發(fā)出的尖叫聲，手指快于腦子，我在手機上撥出了110……</p>

    一個男同學注意到了我的動作，“楊泠，你姐姐打了110！我們快走吧！”</p>

    “你——”妹妹狠狠剜了我一眼，又怕真的惹麻煩，只好跟著眾人一道走開。</p>

    四下里恢復寂靜。</p>

    我壓下心頭復雜的思緒，下意識回頭看向房間里，恰好撞上程寧的視線……</p>

    他還跪坐在廢墟里，一言不發(fā)地瞪著我，忽然，他眼神一亮，指著我，一字一頓地說，“你……楊泠……”</p>

    他在叫我。</p>

    心臟咯噔一聲驟停。</p>

    原來他早就知道妹妹是個冒牌貨。原來他早就知道，我才是真正的楊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