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或許是看我穿著潔白的婚紗離開教堂，司機沉默了很久。</p>

    車停在鴿子灘時，我拿起手機想付錢，司機卻擺手拒絕了：</p>

    “不用了。</p>

    姑娘，放寬心，只要還活著，就沒什么坎是跨不過去的……”</p>

    時野拉著他的白月光離開時，我沒哭。</p>

    在滿堂賓客復(fù)雜的眼神下，我沒哭。</p>

    可司機突然的無頭無尾的安慰，卻猝不及防地打破了我的防備。</p>

    司機離開后，我蹲在地上哭的心臟一抽一抽得痛。</p>

    是，沒什么坎是跨不過去的。</p>

    可是，我快死了。</p>

    在鴿子灘泥濘的小路上走了許久，我才找到了那個熟悉的破爛小樓。</p>

    水泥鑄成的二層小樓，203房。</p>

    那是我和時野度過最艱難三年的地方。</p>

    我沉默地拖著已經(jīng)被泥濘染臟的婚紗，掏出鑰匙緩緩在203房的鐵門上擰了好幾圈。</p>

    或許是年久失修，這鐵門十分破舊，打開時發(fā)出刺耳的“咔擦咔擦”聲。</p>

    隔壁的房門打開了。</p>

    一個燙著卷發(fā)的阿姨伸出頭來好奇地打量了我許久。</p>

    她突然興奮地朝我問：</p>

    “苒苒？”</p>

    我艱難地扯著笑點點頭。</p>

    阿姨立馬圍著圍裙沖了出來拉著我的手，笑得熱情：“還記得我嗎？”</p>

    “我是劉嬸！你們還住這兒的時候，我就住你們隔壁……”</p>

    我當(dāng)然記得。</p>

    那時候，時野和我下班都很遲。</p>

    每次回來懶得做飯的時候，都是劉嬸叉著腰將我們拖到她家里蹭飯吃的。</p>

    劉嬸很熱情，拉著我扯起之前的事情。</p>

    “那小伙兒呢？你倆應(yīng)該結(jié)婚了吧？”</p>

    劉嬸說著說著，這才發(fā)現(xiàn)我蒼白的臉色和通紅的眼眶，還有那泥濘的白色婚紗。</p>

    她呆愣愣地站了很久，才慢慢拍了拍我的背：“沒事姑娘，這世上好小伙子多的很！”</p>

    “你安心住著，等嬸子給你介紹幾個比他好的！”</p>

    我強忍住馬上要涌出眼睛的淚水，跟劉嬸道了別，走進那個小小的出租屋。</p>

    裝滿我和時野回憶的地方……</p>

    房間很小。</p>

    一張雙人床，一個鋪滿灰塵的桌子，還有一個半人高的熊貓玩偶。</p>

    這些，就是時野給我的全部。</p>

    我坐在床上，輕輕撫摸熊貓玩偶，眼淚奪眶而出。</p>

    “然然不哭，野野錯了。”</p>

    “然然不哭，野野錯了�！�</p>

    “……”</p>

    破舊的玩偶笨拙地閃著光，發(fā)出機械的聲音。</p>

    這是我和時野在一起的第一次生日時。</p>

    我在家里煮好了面條，滿心歡喜地等著時野回家。</p>

    可他一整晚沒有回來。</p>

    第二天下午，時野回來的時候眼眶發(fā)紅，滿身風(fēng)塵，看起來無比疲憊。</p>

    或許是為了彌補我，他將這熊貓玩偶送給了我。</p>

    那時候我很開心。</p>

    時野送我的熊貓，我很喜歡。</p>

    可后來我才知道：</p>

    時野的白月光叫白然香。</p>

    熊貓說的是然然，白然香的然。</p>

    而不是顧苒苒的苒。</p>

    那天不光是我的生日，還是時野白月光的生日。</p>

    那晚，他拿著熊貓跑了一整晚，想將熊貓空運出國送給他的白月光。</p>

    可因為玩偶里面裝著鋰電池，不能空運。</p>

    所以時野還是沒有成功。</p>

    他將熊貓帶了回來，像扔垃圾一樣扔給了我。</p>

    熊貓真可憐，像垃圾一樣。</p>

    我的愛也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