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蘇小苔正專心致志啃下荸薺黑乎乎的外皮，大口大口嚼著清脆可口的果肉吃。</p>
突如其來的輕佻口哨，讓她抬頭看去，一眼就看到一只巨大的水獸，還仰著大大的笑臉對她笑，還有部落人說話的人聲。</p>
突如其來的視覺沖擊力，嚇得她一個哆嗦，手里圓溜溜的荸薺也滾落下來，掉進淤泥里。</p>
這是什么��？</p>
不對，不是奇怪的水獸，看起來更像是海洋館里能見到的……江豚？</p>
蘇小苔把九腓腓騎著的寵獸，看成正在對她說話的人，把她嚇得夠嗆。</p>
直到年輕的水族女孩子跳下江豚的后背，蘇小苔才拍拍起伏不定的胸脯，哭笑不得，真是虛驚一場。</p>
《山海經(jīng)》中，郭璞注：“今海中有海狶，體如魚，頭似豬。”描繪的就是現(xiàn)代長江流域的江豚。</p>
作為水中大熊貓江豚，起源可追溯到5000萬年前的始新世，是歷史活化石，也是現(xiàn)代人稱的“長江的微笑天使”。</p>
現(xiàn)在，彌足珍貴的“微笑天使”正瞪圓機靈的小眼睛，嘴部弧線天然上揚呈微笑狀，十分友好地看著蘇小苔。</p>
胖乎乎江豬，性情溫和，也很喜歡面前的小雌性呢。</p>
大大的江豚把身體直立起來，足足探出水面有2米高，甩動前鰭肢拍打水面，張大嘴發(fā)出高亢空靈的鳴叫。</p>
Ong——！</p>
蘇小苔冷不防被大型江豚嚇了一跳，跌倒在灘涂上。</p>
她過去只在海洋館見過海豚，現(xiàn)代長江白鰭豚也消失，江豚更是少之又少，這還是她第一次和如此珍貴的長江微笑女神相見。居然是在遠古相遇。</p>
九腓腓奇怪道。</p>
“你怕它？”</p>
“寵獸有什么好怕的。豬豬過來，趴好！”</p>
被稱為豬豬的江豚，真的乖巧蹭了蹭圓腦袋，很聽話地找了個寬闊水域趴好，真的不動了。只是昂起的圓腦袋能看出，江豚一邊微笑一邊等著蘇小苔注意它，在蘇小苔也看過去后，江豚開心的甩了下尾巴。</p>
就好像，是一頭好乖的大黃狗，看見小姐姐路過摸頭，快樂地甩尾巴。</p>
蘇小苔被逗樂了。</p>
她難得看見熟悉的生物，很喜歡江豚，也同樣喜歡江豚的主人小姐姐。</p>
“小雌性，我叫九腓腓，我很喜歡你。”</p>
“你就是九帝的伴侶？喜歡我的寵獸嗎，喜歡的話，叫九帝也給你弄一頭養(yǎng)�！�</p>
蘇小苔很羨慕九腓腓和江豚的親密默契。</p>
如果可以，她也想養(yǎng)一頭親昵的小家伙跟著她，這樣她在遠古也不會孤單。</p>
不過現(xiàn)在她連自己的肚皮都填不飽，還是別禍害小生命，等她解決了衣食，再想著養(yǎng)一頭漂亮的江豚。</p>
如果現(xiàn)代有人知道，她沒有死，還在遠古養(yǎng)了現(xiàn)代瀕臨滅絕的長江微笑女神，定會非常驚訝震撼。</p>
水面下，江豚想要吸引小雌性注意，又開始憋壞心思了。</p>
可愛又安靜的微笑天使，輕輕拍打尾巴，發(fā)出悠長空靈的悅耳吟唱。</p>
等到蘇小苔真的轉(zhuǎn)過頭注意它，大家伙又猛地噴出一口水，得意地拱拱圓腦袋，像是想要她摸摸頭。</p>
結(jié)果就是，蘇小苔又被淋了一身的水。</p>
蘇小苔：“……”</p>
皮大王。</p>
她想養(yǎng)的不是皮豬，而是更暖心，更沉穩(wěn)一點的……</p>
九腓腓被逗得哈哈大笑，她注意到蘇小苔沒有回答她，只是對著她擺擺手。</p>
蘇小苔的意思是：我和你們族長不是伴侶關(guān)系。</p>
九腓腓看著她擺手，“你不會說話？你是不喜歡我嗎？”</p>
蘇小苔擺擺手，不是。</p>
“那你就是喜歡我，哈哈哈，你那么好看，那你也做我的伴侶吧�！�</p>
蘇小苔一愣，使勁擺擺手。</p>
九腓腓想了想：“不樂意啊。你是九帝的雌性伴侶，不會是怕我搶你雄性吧。放心，九帝是我的，你也是我的！你們都是我的~！”</p>
蘇小苔：“……”</p>
她發(fā)現(xiàn)失去遠古語言轉(zhuǎn)換系統(tǒng)，無法和部落族人交流。</p>
她只能比比劃劃，指了指男人留下的火紅色獸皮，再擺擺手。</p>
這下，九腓腓理解了，她瞪大眼吃驚喊。</p>
“少族長對你不好？不給你衣服穿，還不給你東西吃？他虐待你？！”</p>
蘇小苔：“……”</p>
她有些放棄掙扎了，雞同鴨講啊。</p>
……</p>
蘇小苔撿起地上浸了淤泥的荸薺果肉，在小溪里洗干凈，繼續(xù)埋頭一口口啃著，主打爭分奪秒恢復飽腹感，能早日開口說話。</p>
她聽著耳邊九腓腓嘀嘀咕咕的嚼舌根碎語，也理清了很多事。</p>
現(xiàn)在她位于水族的臨時部落地盤。在第一次山火后，各大部落領(lǐng)地被重創(chuàng)，獸族部落的族人開始尋找新的棲息地。昨夜守著她過夜的男人，就是水族的少族長，九帝。</p>
他本名不叫九帝，帝只是族長的職位，一個稱號。至于名，九腓腓也不知道。因為少族長的出生，并不光彩，大巫姆媽在外受到強迫，才生下他，也只喚他阿九。所以部落里沒人知道他的名。</p>
“九帝可厲害了！他能噴水，還能吐火！在兇水殺掉了一整座城的堯舜人族！還有九條命！”</p>
九腓腓說起偶像傳聞，眼睛閃亮亮全是崇拜的光。</p>
蘇小苔繼續(xù)埋頭啃荸薺，腮幫子鼓鼓囊囊的，像一只小松鼠。</p>
呵，她終于知道《山海經(jīng)》是怎么寫出來的。</p>
以訛傳訛，夸大其詞。</p>
好好的長江微笑天使，被老祖宗記錄成：今海中有海狶,體如魚,頭似豬。</p>
《山海經(jīng)·北山經(jīng)》里:“北二百里,曰少咸之山，敦水出焉,東流注于雁門之水,其中多之魚,食之殺人�！币皇撬醋⒔�，還以為是兇水妖獸，都不能相信寫的是餐桌上的紅燒河豚魚。</p>
現(xiàn)在水族又開始吹少族長……</p>
后世不知道會怎么寫水族族長，估計要寫成水火之怪的海妖，為人害,之地有兇水。</p>
迷人的老祖宗啊，你記錄的《山海經(jīng)》真的不是人族食譜嗎。</p>
九腓腓自顧自說了一通，發(fā)現(xiàn)蘇小苔還在埋頭啃著淤泥里挖出來的爛東西。</p>
臟兮兮的地下果子，全是泥巴，看起來寒酸又臟。加上蘇小苔被江豚澆了一身水，墨色長發(fā)都濕漉漉地淌下水滴，別提多可憐了。</p>
“你很餓嗎？”</p>
蘇小苔點點頭，繼續(xù)啃著荸薺。</p>
九腓腓看著蘇小苔瘦弱嬌小的身體，滿身都是九帝標記的氣息，她還那么可憐地捧著臟東西當寶貝吃，她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冒出來，“噌”一下站起身喊。</p>
“九帝太過分了！你是他雌性伴侶，他就得愛護你對你好！你那么瘦，那么小，他都沒給你吃飯！”</p>
“我?guī)湍懔R他去！”</p>
偶像濾鏡碎裂。</p>
蘇小苔趕緊拉住她，使勁擺擺手。</p>
她不是九帝伴侶啊，他們沒發(fā)生關(guān)系。而且早上那個男人已經(jīng)說的很清楚，他驅(qū)逐趕她離開。</p>
哪怕他沒有驅(qū)逐她，她也不會留在森林里，她的目標是大海海灘。</p>
那片和母親懷抱一樣溫暖的廣袤大海。</p>
九腓腓冷靜下來，她很同情這個漂亮的小雌性，溫言道。</p>
“好好好，你害怕他，那我就找大巫姆媽罵他，他這樣苛待你，會被全族唾棄，被獸神懲罰的�！�</p>
“我很喜歡你，你叫什么名字�！�</p>
蘇小苔也很喜歡九腓腓，這是她在遠古時代看見的第二個部落人類。又是年歲相當?shù)慕忝谩?lt;/p>
她指了指石壁下方的青苔。</p>
小小的青苔那么弱小，不起眼，卻堅韌可愛，被人忽略無數(shù)次，忽然被翻開后變得亮眼，滿眼翠綠。</p>
有極強反差感的青苔，可以長懸崖上，也可以長在峭壁最嚴苛的地方，依舊頑強。</p>
九腓腓笑了：“小苔！我喜歡你！”</p>
……</p>
蘇小苔已經(jīng)習慣了直率坦蕩的部落女孩子，但九腓腓還沒習慣蘇小苔給她帶來的驚喜。</p>
山火過后，各大部落食物極度短缺，水族近百人被逼得從河岸離開，進原始大山和虎族搶奪地盤狩獵，可見食物的匱乏。當?shù)刈迦损I的都開始打野果子的主意。</p>
蘇小苔展示她吃的食物。</p>
被水族嫌棄的“爛東西”荸薺，被忽略成野草的莼菜新葉，還有她摸到的嫩青菱角，和摘下的鮮蓮蓬。</p>
鮮蓮蓬很新嫩，還沒長苦澀的蓮心。</p>
蘇小苔從鮮蓮蓬里摳下一顆顆純白清香的蓮子，塞進嘴里嚼出清甜的汁水，然后把一顆甘甜的白蓮子，塞進九腓腓嘴中。</p>
水族九腓腓第一次嘗到水八仙的鮮美，驚訝地瞪大雙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