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p>

    4</p>

    養(yǎng)父母家里只有兩間瓦房，木頭圍起的院子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廢品。</p>

    雖然東西又多又雜，卻并不亂，種類分得清清楚楚。</p>

    他們并不富裕，日子過得平淡，但我在這里感受到了家的模樣。</p>

    養(yǎng)父母不是本村的，四處漂流謀生后在村里停留，住了十來年，一直靠收廢品為生。</p>

    兩人年輕時曾經有個孩子，但是在襁褓中就夭折了。</p>

    他們待我如同親生女兒，對我極好。</p>

    因為嫌我之前的名字太過晦氣，他們翻遍字典給我找了一個新名字。</p>

    陳歲歲。</p>

    歲歲平安。</p>

    我六歲時，他們打算讓我去上村里的小學。</p>

    但我一直是黑戶，村里的小學不收。</p>

    爸爸跑去城里給我上戶口，大半個月都在外面跑。</p>

    我坐著媽媽的三輪車去收廢品。</p>

    他們說要攢錢，攢錢給我去看病。</p>

    飄著雪的夜里，我裹著舊棉襖，手里拿著糖葫蘆，笑哈哈地坐在三輪車后面，跟著我媽穿梭在大街小巷。</p>

    回村的路上，兩邊都是黑幽幽的樹林。</p>

    我媽在專心致志地騎車，我瞪圓了眼睛左看看右瞅瞅，看看哪里有被人遺棄的紙盒。</p>

    樹林里忽然傳出一點光亮，我眼尖地看到了一個紙盒。</p>

    我立馬讓我媽停車，沖過去一把抽起紙盒。</p>

    哪承想抽起一張紙片，露出一個嬰兒的臉。</p>

    嬰兒的臉凍得烏紫，眉眼皺巴巴的，臉頰還有一個指甲蓋一般大的胎記，哭都哭不出來了。</p>

    我嚇得跌坐在地上，哇的一聲哭出來。</p>

    我媽緊隨其后，看到這景象也是嚇了一大跳。</p>

    那年頭，深山老林經常出現這種現象，剛生出來的女孩子被丟到野外，生死由天命。</p>

    運氣好的被人撿回去，運氣不好的哭到聲嘶力竭，要么被野獸叼走，要么餓死。</p>

    這個小孩，很有可能是因為臉上的胎記和性別被家里遺棄了。</p>

    我不忍心，脫下自己的舊棉襖裹住她，然后把她從紙盒子里抱起來。</p>

    我媽嘆了一口氣，催促我們先趕緊回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