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今日我便是來接你回蕭家的”
“什么?”
蕭晗大驚,踏出一步,而后才驚覺自己殿前失了儀,忙壓低聲音,追問道:“陛下此話何解?”
辛齊指著殿下的某一位大臣說道,“因為朕已經(jīng)將楚淮指給王大學(xué)士的孫女了。”
話剛說罷,一旁的李公公便呈上了一道圣旨,在辛齊的授意下,緩緩放到了那位王大學(xué)士眼前。
蕭晗臉色驟變,眉宇間生了幾分怒意。
她看向自己的皇帝舅舅,對方似乎有意逃避著她的視線,只問著案下的王大學(xué)士:“王大學(xué)士,接旨吧�!�
蕭晗握緊拳頭,還在思索有何補救之法,忽見王大學(xué)士的臉憋成了豬肝色,抬起手,卻沒接圣旨,只是用雙手將頭上的烏紗帽取下,眼中含淚,雙膝跪地,重重地朝辛齊磕了個頭。
“陛下!您放過老臣吧!楚淮是個什么人,陛下稍微打聽打聽便知道了,雖說老臣的孫女如今是個寡婦,可也是個恪守婦道,循規(guī)蹈矩的姑娘,老臣怎么能將她往火坑里推?老臣就是不要這頂烏紗帽也不敢接這道圣旨啊,陛下!”
有了王大學(xué)士帶頭,身后那幾個被逼著來此的大臣也紛紛下跪。
林尚書:“陛下,求您也放過微臣的閨女吧,她便是一輩子去當(dāng)姑子,也不可能嫁給平南王家的那位庶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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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都督:“望陛下開恩!”
辛齊的臉肉眼可見地綠了,分明這些人在朝上答應(yīng)地好好的。
但見又有人要下跪,辛齊喝道:“武統(tǒng)領(lǐng),莫不是連你也要朕開恩不成?”
武行是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一直便是跟在辛齊身邊保護他的,并不在他給楚淮指婚的“人家”當(dāng)中。
“……其實末將舍妹昨日剛過十歲生辰。”
若不是知道武行這人一向忠厚老實,辛齊當(dāng)真以為他是來消遣他的。
“十歲……”辛齊氣笑了,看著底下跪成一排的眾人,再次施壓:“朕再說一次,朕要為楚淮賜婚,你們今日必須給朕一個答復(fù)。”
李公公又將身子彎了幾分,再次將那圣旨呈在了王大學(xué)生的眼前。
“夠了!”
蕭晗陡然出聲,將李公公手中的圣旨奪過:“錯點鴛鴦可非明君所為,您如此戲耍晗兒,且莫怪晗兒無禮了,陛下的這道指婚圣旨,蕭家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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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著幾分怒氣的聲音在長明殿中響起,等辛齊想再說些什么的時候,蕭晗早便一只腳踏出了殿外。
辛齊緊皺著眉頭,可當(dāng)看到蕭晗離去的背影時,辛洛的身影卻突兀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中。
目光由一開始的責(zé)怪轉(zhuǎn)變成了惆悵。
蕭晗不僅模樣隨了姐姐,沒想到這性子,竟也隨了姐姐……
辛齊心道,愧疚和心酸瘋狂涌上心頭,最后閉上眼認(rèn)命地嘆出了長氣。
罷了,由她去吧。
“你們真是……”見著還跪在地上的幾人,辛齊恨不得將他們拉下去打幾十大板,可最終還是想起了辛洛臨死前的囑咐,無奈地靠在龍騎上,撐著額頭拂袖送客。
……
此時,平南王府內(nèi),一向被楚耀光所看重的楚昭今日竟也在請安的時候吃了閉門羹,楚耀光那聲“滾”,全府上下聽得一清二楚。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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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趕出書房的楚昭無奈,他方才不過只提了楚淮母親的名字,便引得平南王勃然大怒,還沒等他將話說完,就被趕了出來。
梅氏聽著聲音,上前勸道:“昭兒,你定是又在你父親面前提楚淮和他娘親了,你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父親的性子,還非要在他面前提這兩人惹他生氣�!�
梅氏,正經(jīng)的侯府嫡女,雖已年過四十,但因保養(yǎng)得宜,看著倒像三十出頭的模樣。
“娘,你有空也幫著我勸勸父親吧,二娘死了這么多年,咱們連個正經(jīng)的葬禮也沒給人家辦過,難怪二弟這么多年心有怨氣。我敢保證,若是父親肯給二娘辦葬禮,二弟一定不會再去外面惹事是非�!�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二娘當(dāng)初背著王爺在外邊偷人,投井自殺,對外傳是自證清白,實際上呢?王爺肯不計前嫌將楚淮養(yǎng)大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如今你鬧著要給你二娘辦葬禮,不是將你父親的面子里子都丟在腳下踩么?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梅氏繼續(xù)勸說。
“可是二弟他……”
“大哥!”
楚淮不知何時冒出,對著楚昭喊了一聲,與往日的裝束不同,今日的楚淮,胸前竟掛了個銅鑼,右手還拿著個棒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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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兒,你這模樣莫不是看上了戲班子的姑娘,要給人敲鑼唱戲去不成?”梅氏出聲,一貫的溫柔,只是細(xì)聽之下,卻能感覺到話里暗含的幾分恥笑。
“大夫人繆贊了,我的確要去唱戲,只不過,不是給姑娘唱戲,而只給楚耀光唱戲�!�
未理會兩人臉上的不解神色,楚淮便朝著書房門口“鐺鐺鐺”敲響了銅鑼,刺耳聲響惹得梅氏頻頻皺眉。
“楚耀光!殺人犯,還我娘親命來!當(dāng)初你為了榮華富貴,拋妻棄子,而后又污蔑我娘清白,逼得她投井自盡,今日我便要為我娘討個說法!楚耀光,滾出來!”
楚淮大聲吼著,楚昭與梅氏聽后臉色大變,一個急著去捂楚淮的嘴,一個惴惴望著緊閉的書房,來回踱著步子。
都期望楚耀光聽不到。
可楚淮喊得如此大聲,楚耀光又是個好面子的,幾乎是在楚淮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書房大門轟然打開。
一個寬臉小眼的中年男人手持長棍,邁著臃腫的步子,氣勢洶洶地逼近楚淮。
“爹……您別生氣,二弟他不是有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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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一邊攔著楚耀光,一邊還不斷用眼神暗示楚淮快走。
“昭兒,你讓開!今日我不教訓(xùn)一下這個孽障,我就不姓楚!”
可楚昭卻恍若未聞,依舊攔在楚耀光面前,還是梅氏生拉硬扯將楚昭帶走。
“昭兒,你別管了,沒事的。楚淮他從小被打習(xí)慣了,王爺知道輕重,你莫要在這個時候?qū)⒆约籂窟B上去�!�
楚昭無法,只好讓楚淮快跑。
“孽障!”只聽楚耀光呵斥一聲,如往常一般用足了力氣打下去,偏生楚淮這次不躲也沒閃。
“楚耀光,今日你便是將我打死,我也要為我娘親討個說法。”
平南王怒極,猛地又是一棍子襲下。
痛感瞬間彌漫全身,楚淮噴出一口血,單膝跪地,任由豆大的汗珠從額上留下,身體都隱隱有些發(fā)顫,他緊抿著嘴唇,眼底閃過一絲陰鷙,還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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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耀光,拋妻棄子,你不怕遭報應(yīng)么?”
楚淮臉色蒼白至極,可直視楚耀光的目光,依舊是那般倨傲。
面對楚淮的故意挑釁,楚耀光宛若瘋魔似的,一棍又一棍打在他的肩上,背上……胳膊上……大腿上。
王府的人早被這聲響吸引,一個個圍在了不遠處,但卻無一人敢上前勸阻,甚至有些人好在一旁看起了好戲。
楚昭站在一旁,不住地勸道:“父親,別再打了,二弟會被打死的�!�
但很快,就被周遭人的閑言碎語掩蓋。
“活該!真希望王爺現(xiàn)在就打死他,省得在外敗壞了我們王府的名聲�!�
“可不是么,這還不知道是不是咱王爺?shù)膬鹤幽�,每天就知道在外面惹是生非,哪里有半分世家公子的模樣,簡直就是我們王府的恥辱�!�
“噓,小聲點,仔細(xì)王爺拿你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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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笑聲和怒罵聲交雜在一起,一起襲向楚淮耳膜,他滿意地看著自己周遭圍上來的人,目光看向王府大門方向。
她……應(yīng)該要到了吧?
那棍子不知何時已經(jīng)染上了鮮血,但楚耀光依舊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就在楚耀光舉起棍子,準(zhǔn)備一舉將楚淮打死之時,一道紅色的靚麗身影忽地閃現(xiàn)至自己眼前,利落干脆地一腳將手持長棍的平南王踢開。
夠了。
楚淮嘴角勾起,然而每動一分,都牽連著內(nèi)臟,連笑容都有些勉強。
姓楚的這次,打得還真夠狠的……
楚耀光被蕭晗一腳踢翻在地,當(dāng)場懵在原地,連帶著圍觀的眾人也懵了。
自打他被封了異姓王后,誰見著他不是點頭哈腰?莫說打傷他了,便是在他面前,連個屁都不敢放的,他怔怔看向來人,是個極漂亮的姑娘,螓首蛾眉,亭亭玉立,可對方眼中對他的不滿和憎惡卻不加掩飾。
楚耀光火氣上涌,濃眉豎起:“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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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晗冷笑一聲,沒有理會平南王,轉(zhuǎn)而扶起了被打的皮開肉綻的楚淮,眼里盡是心疼:“為何不等我來?”
在離開皇宮之后,蕭晗便著手開始準(zhǔn)備迎親事宜,分明已派人提前告知楚淮,讓他安生等著。不曾想,當(dāng)她帶著圣旨來到平南王王府準(zhǔn)備正大光明將楚淮從大門接走之時會看到這番場景。
楚耀光的狠辣,手足的漠視,滿府的嘲笑,還有……
還有遍體鱗傷的楚淮。
早便知道楚淮在王府的日子不好過,可她今日才知道,這個“不好過”,竟是能要楚淮性命的“不好過”。
楚淮在蕭晗的攙扶下顫巍巍站起身,嘴角溢出的鮮血將那張漂亮的臉襯得慘白一片。
“這是楚家家事,你還是快些離開吧,以免牽連到你�!�
這句話一出,卻讓蕭晗更是心疼。
“今日我便是來接你回蕭家的,從此以后,你便是蕭家的人,是我的人,你的事便是我的事,誰都不可以欺辱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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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晗再度許下承諾,楚淮心思微轉(zhuǎn),安靜退到一旁……
他想看看,蕭晗是否真能說到做到。
若是能,于他來說,倒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
蕭晗將楚淮護在身后,不滿地瞪了一眼楚耀光。
“你到底是何人?誰給你的膽子護著這個畜生?來人,把她給本王拿下�!背馀榔鹕�,再次質(zhì)問著蕭晗,而楚昭,卻從蕭晗出現(xiàn)的那一刻起便訥在了原地,等蕭晗抬起頭,看清她模樣之時,一股狂喜占據(jù)全身。
“蕭姑娘!”
“長公主殿下?”
與之同時響起的,還有梅氏的詫異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