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家都說，你因為連暨暈倒了
可能是連家人的授意，怕原身見到他會情緒失控，連暨并沒有出席白天的訂婚宴，穆星云沒在視頻里找到他。
沒想到會出現(xiàn)在晚宴上。
不可否認(rèn)，他本人確實有讓人青睞的資本。
長相就不提了，明明和連決差不多的身高裝束，穆星云一眼看過去，如果只憑第一印象讓他從兩人中選一個當(dāng)好兄弟，他也會選連暨，而不是連決。
他看起來很好相處。
當(dāng)然前提是，他沒用這種古怪肉麻的眼神看自己。
穆星云收回目光，不感興趣，不置一詞，佯裝冷漠抬腳就要離開。
連暨道：“等一下，星云，我有話想跟你說�！�
沒等穆星云表態(tài)，穆正奇說：“對對，都見面了，有什么事別憋在心里，抓緊時間說明白，這層有幾個房間都是空的，要不你們先聊，我跟這個連什么，我跟他先過去，叔叔叔父那邊我?guī)湍銈兒魂��！?br />
說完，自以為體貼地朝穆星云嘿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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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星云：“……”
不是，我穿越過來，以后就想摸摸機(jī)甲，坐坐宇宙飛船，去邊緣星學(xué)習(xí)星際蟲族怎么打仗，最好再認(rèn)識幾個好兄弟，每天一起訓(xùn)練燒烤喝喝酒吹吹牛。
而不是一輩子遵守人設(shè)，窩在家里，跟幾個男人演什么我喜歡你你不喜歡我我不喜歡他的苦情戲。
我真的不喜歡你們的性別……
穆星云長呼一口氣，直視連暨的眼睛，冷靜道：“你說，我聽著�！�
最好說完聽完，一了百了，以后江湖不見。
連暨沒料到他這個反應(yīng)，微怔了怔。
穆正奇也驚訝看向穆星云。
他見了連暨，竟然能忍住不生氣，不發(fā)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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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tǒng)大喇叭這時突然詐尸，嗶嗶播報：“提示，人設(shè)即將崩壞，人設(shè)即將崩壞……”
穆星云：“我才說一句話�！�
系統(tǒng)：“你說錯了�！�
穆星云：“……”
你要不干脆給我個劇本讓我照著念得了。
穆星云其實知道原身大概什么反應(yīng)。
他對連暨又愛又恨，氣他一時絕情，又念他溫柔體貼好顏色。
為人驕縱慣了，從不在意旁人眼光，唯獨(dú)對連暨保有幾分真心。
遭逢此事，會生氣，會哭天喊地跟連暨鬧，小拳拳錘他胸口，說你個沒良心的我這么喜歡你竟然敢騙我，別扔下我好不好，我能改，我已經(jīng)讓家里給我找提升基因等級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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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穆星云捫心自問，就算假哭，他也哭不出來。
他心底還是那個愛穿某牌子籃球鞋，洗完澡穿條沙灘褲就敢在走廊晃，偷摸拍自己腹肌照匿名放微博炫耀的大直男。
生氣可以，撒嬌和哭真學(xué)不來。
他會不由自主想到金剛芭比哪吒一邊百分百空手接白刃，一邊用少女音嚶嚶嚶的場景，然后繃不住先笑出聲。
穆星云試著找了個傷心絕望的方向，擠出一副失落眼神，對連暨道：“你是不是想跟我說對不起？”
連暨一窒，靠近兩步，下意識解釋：“是，換成連決一直是家里長輩的決定，我一開始也不同意……”
穆星云打斷他：“所以你后來還是同意了�！�
連暨：“我……”
穆星云道：“如果是想道歉的話，在訂婚宴之前沒說，那你以后就更不用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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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主已經(jīng)去了黃泉路，他一個外人，他不想聽。
低頭抹抹不存在的眼淚，強(qiáng)忍別扭，硬是把眼睛揉紅了。
連暨幾次開口，都被截住話頭，一陣掛不住，也跟著陷入沉默。
他和穆星云一樣，從小也是天子驕子，甚至更甚，基因等級a+，正值年輕，作為雌性今后還有突破的可能。傾注連家諸多心血，在軍部暢通無阻一路高升。
雖是個雌性，出門在外也沒有矮過哪個雄子半分。
滿源城的人都知道，基因等級a+的穆星云喜歡他，追他追得很緊，兩人家世相當(dāng)，再沒有更般配的了。
不是他的錯。
是穆星云先出了狀況，失了和他并肩的資格。
雄子的數(shù)量雖然稀少，對連家來說卻不是什么稀罕物，更何況基因等級c-的雄主，將來能不能幫他渡過精神躁動都很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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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喜歡就能在一起，他沒有對不起穆星云，更不必卑躬屈膝求他原諒。
他這樣想，稍稍冷了臉，一抬眼，就見向來驕縱任性的穆星云紅著眼蹙著眉毛，燈影下黑發(fā)凌亂，殷紅嘴唇緊閉，整個人像被寒霜覆落的玫瑰，從沒見過的倔強(qiáng)模樣，美得鋒利逼人，又蒼白靜弱得有些可憐。
連暨恍了下神，這一刻再不能明晰地認(rèn)識到，穆星云難纏的性子下，本有一副俯視眾蟲的天生美貌。
他也驀地從愧疚情緒中，生出了點真正錯過的心酸心軟來。
“星云……”
穆星云沒應(yīng)聲。
他正忍快要炸裂的頭疼，跟腦海里的系統(tǒng)吵架。
“人傷心難過的時候做什么都有可能，他能打人，為什么不能反常地老實難過一次，你們判定人設(shè)崩壞的標(biāo)準(zhǔn)到底在哪？”
系統(tǒng)：“他不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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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星云：“你是他嗎？”
系統(tǒng)：“我不是。”
穆星云：“那你憑什么說他不這樣？”
系統(tǒng)：“我了解他�！�
穆星云：“你了解他？呵，我偏說人有七情六欲，會生氣會高興，會累會餓，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樣，只會發(fā)瘋！”
系統(tǒng)：“我是智腦�！�
穆星云：“智腦又怎么樣？”
系統(tǒng)：“我輸入過�！�
穆星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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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tǒng)：“人類所有。：
穆星云：“……”
系統(tǒng)：“情感思想�！�
穆星云真的驚訝了：“你一次只能說四個字？”
回想下好像是真的，之前稍長點的信息它都會直接文字發(fā)送到光腦。
系統(tǒng)：“……”
系統(tǒng)：“關(guān)你屁事。”
系統(tǒng)：“發(fā)你的瘋�！�
穆星云咬緊后槽牙，神思渙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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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發(fā)，他對著連暨哭不出來，穆正奇跟這事沒關(guān)系，他難道要把連決揪出來再打一頓。
穆正奇離得近，見他臉色越來越白，小心翼翼問：“喂，表弟，你沒事吧？”
連暨見其不妙，已經(jīng)走上前來：“星云�！�
太疼了，穆星云沉靜太久，疼痛越發(fā)明顯，已然沒法說話，手腳也像失去知覺，他頭暈?zāi)垦：笸藘刹�，栽倒之際憑直覺抓住了一個人的胳膊。
額邊冷汗涔涔，他死死揪住這人袖子，想說兄弟扶我一把，剛張了張嘴，就頭一歪，什么也不知道了。
當(dāng)晚，火爆星娛樂的頭條話題：
穆家萬眾矚目的訂婚晚宴，穆星云遲遲不出現(xiàn)，據(jù)說是因為見到連暨，傷心過度直接暈了過去。
深夜，穆星云在穆家的私人醫(yī)院醒了過來。
賓客們都早已經(jīng)散了，穆家人也各自歸家，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原身的生父戚言還在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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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屬醫(yī)生給穆星云做了全套身體檢查，告訴戚言說他人沒什么大礙，只是精神力有些匱乏，應(yīng)該憂思過重，一時激動所導(dǎo)致的昏迷，回去之后多注意休息就行。
穆星云仰躺在病床上，睜著兩眼，在腦海里跟系統(tǒng)續(xù)攤吵架。
戚言送走相熟醫(yī)生，關(guān)上房門，來到病床前。
穆星云若有所感，抬頭看他，心突然有點慌。
不會被看出來他芯子不一樣吧
戚言仍穿著出席晚宴的正裝，居高臨下，不喜不怒問他：“我不想費(fèi)心再去查，穆星云，說實話，你是不是背著我去地下黑市找藥劑用了？”
穆星云一愣，還沒開口，發(fā)自原身心底的畏懼先讓他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
“父親�！蹦滦窃谱鹕恚プヮ^發(fā)，回想原身的事，吶吶道，“我沒有，我一直聽你的話，黑市里的東西上不來臺面，萬一用完出現(xiàn)問題，我也不敢……”
戚言平靜道：“你在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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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星云：“……”
戚言：“我養(yǎng)你十八年，從小到大不在你身邊的日子不超過一個月，沒人比我了解你，你騙人的時候聲音會心虛特別小�！�
穆星云：“……”
那原身先前這樣回答你為什么不拆穿他。
戚言閉了閉眼，他才三十多，沒滿四十。在壽命長達(dá)一兩百歲的蟲族一族里還非常年輕，以雌侍的身份嫁到穆家，余生順?biāo)煲率碂o憂，按理說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人，面容俊秀的眼角卻隱隱已經(jīng)有了細(xì)紋。
穆星云成年之后，兩人就開始接連不斷的一年爭吵，他已經(jīng)累了。
穆星云晚宴前私見連暨，暈倒未出席，淪為了穆家、源城、甚至滿星際的笑話。也成了壓倒他心理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看著他寵大的，成年前最受雄主疼愛的，也是他唯一的兒子，悲戚笑了笑：“你是雄子，生來就比雌性高貴，沒有連暨你難道活不成了嗎？你才十八，你是不是要為了他把自己毀了，把我也毀了�！�
穆星云默了默，他知道自己應(yīng)該像原身那樣，爬起來歇斯底里地摔東西，朝他大喊：“我就是喜歡他，我就要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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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看我進(jìn)化失敗成了廢人，不能替你在雄父面前爭寵，看我不順眼�！�
“不讓我去黑市買藥劑，自己還不是弄來一堆東西讓我試，試這么久還一點用都沒有！”
……
但看他這般眼神，穆星云只是低下頭，沒有吭聲。
這人是原身生父，相當(dāng)于人類的母親，眼里有失望也有對孩子的愛，穆星云還不想沖他發(fā)脾氣。
好在系統(tǒng)這時也跟死機(jī)了一樣，沒有跳出來煞風(fēng)景。
戚言偏頭把眼淚眨了，嘆了口氣，在床邊坐下，問他：“藥劑哪來的，誰給你牽的線，喝了多久，公寓現(xiàn)在還有沒有剩下，你暈倒可能就是藥劑的緣故，現(xiàn)在讓智能管家送過來，我拿去給醫(yī)生檢測下有沒有有害成分�！�
穆星云：“就，地下黑市買的，沒有人牽線，也沒喝多久，已經(jīng)沒了，那邊的人說是一種異獸腦漿的提取液，在邊緣星系一直都有賣，能快速恢復(fù)精神力，沒有副作用，喝多了可能對提升基因等級有好處。”
戚言也不知信沒信，道：“真的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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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星云無奈道：“真的沒了。”
原身訂婚宴前夕收到連家換人的消息，一股腦把剩下的兩箱全喝了，搞得自己又難過又興奮一整夜沒睡著。
戚言沉默了會：“我知道了，醫(yī)生說你精神力透支，以后別再喝了�！�
穆星云老實道：“好的父親�！�
他才不喝，原身喝了兩月，毛用沒有，脾氣越來越暴躁倒是真的，而且他懷疑，原身死因就和這個有關(guān)系。
戚言給他倒了杯水，溫和表象下潛藏的失望憤怒也平息不少，只道：“你突然暈倒，宴會提前結(jié)束，你剛成年，婚禮的時間和細(xì)節(jié)后續(xù)會再商議，連家那邊的意思連決既然已經(jīng)嫁過來了，不可能再換回連暨，雌性婚后精神力受雄主撫慰影響，如果雄主等級高，雌性還有突破的可能，連暨任職十三兵團(tuán)將官軍銜，是天元星的軍部主力，有連家在，他也不可能止步于此，以后不會隨便嫁給哪個不成器的雄子，我這么說你能明白嗎？”
穆星云裝模作樣揉揉眼，低落道：“我知道了�！�
屋內(nèi)寂靜好一陣。
戚言長嘆一口氣，說：“都快成家的人了，搬回來住吧，家里有醫(yī)生有藥劑，這段時間先把你精神養(yǎng)好，基因等級的事我一直幫你留意著，這種事情急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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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星云：“父親，我……”
穆星云想說我想去軍校看看，對上他和原身八分相似，卻更加恬靜的眼睛，不由自主又卡殼了。
天元星有專門供雄子入學(xué)的貴族學(xué)校，大部分教授商學(xué)、文娛、影視音樂等。以及最重要的：如何愉快地吃喝玩樂。
雄子普遍體力差一些，軍校是雌性們才能進(jìn)的地方，有些嚴(yán)格的高校甚至連亞雌都不收。
穆家坐擁礦產(chǎn)，家族底蘊(yùn)豐厚。家里的雄子們普遍上貴學(xué)，學(xué)習(xí)經(jīng)營和禮節(jié)，可以說每只蟲手下都有一定的資產(chǎn)。
對比尋常那些好逸惡勞，只等著婚后靠雌君雌侍們養(yǎng)活的雄蟲，已經(jīng)是非常體面，很值得雌性追隨的雄蟲了。
穆家手眼通天，也沒有說偷偷把哪個雄子送進(jìn)軍校。
雄子成年后有發(fā)情期，散發(fā)的信息素對雌性來說有一定的吸引力。軍雌又是出了名的鐵血難搞，這種時候雄蟲就很容易吃虧。
連家倒是有不少雄蟲在軍部任文職，而穆家矜貴慣了，注重自家臉面，打心底不屑與軍雌們?yōu)槲椤?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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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用原身曾經(jīng)的話：“軍部都是些沒腦子的粗人，又臟又臭，我才不要去那種地方，除非是在連暨手下，能天天和連暨在一起。”
戚言見他一臉猶豫，淡淡道：“別說你想見連暨，他人已經(jīng)回了連家，以后沒有兩家長輩允許，你們也不準(zhǔn)再見面。”
穆星云：“不是，我不是……哦對了，連決呢？”
他記得自己暈倒前抓的就是他的手，自己住院了，連決作為雌侍難道不應(yīng)該一直守著他嗎。
戚言沒料到他還能記得起連決，有些意外看了他一眼，然后用那種渾不在意的語氣道：“伺候雄主失誤，當(dāng)著兩家人的面被他雌父扇了一耳光，去星閣后頭領(lǐng)罰去了�！�
穆星云：“……”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