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關系戶
李慶安辦事效率快,孟月仙一走,就電話找了幾個信任的工人分揀貨品,稱重,孟月仙帶著顧東紅梅簽合同。
顧東留在廠里忙裝貨,孟月仙帶著紅梅去跑火車站。
二人來到人潮擁擠的車站,問了車站工作人員才找到地方,是在車站不起眼的角落,窄門上頭掛著一小塊匾額,貨運部。
里面人倒是不多,燈光昏暗,悶熱的空氣里混雜著鐵銹還有霉味。
墻上張貼著泛黃的告示,抬頭是幾個大字,貨物保價須知,旁邊是一張褪色的標語“安全第一”。
一個工作人員坐在柜臺后頭,筆在單子上勾勾畫畫,桌面上堆著厚厚的一摞檔案袋。
還有一個工作人員正蹲在地上整理堆積的檔案。
“同志,我要辦托運。”
孟月仙話音剛落,就被此起彼伏的電話鈴聲吞沒。
穿著制服的女人頭也不抬,朝角落甩了甩下巴,“填單子,字跡別潦草�!闭f完接起電話,“喂,貨運部……”
叉車裝卸貨物的轟鳴聲突然響起,掩蓋住了工作人員的說話聲。
孟月仙帶著紅梅走到柜臺角落,紅梅拿起筆,對照著自己手里的小紙條,在單子上一筆一劃地寫,捏筆的手指因為緊張而用力,指尖發(fā)白。
托運人姓名填寫的孟月仙的名字,填黃剛給的地址,貨物信息仔細寫好數(shù)量跟價值。
這次孟月仙就按照一車皮的量拿貨,棉衣外套牛仔褲一共兩萬件,羽絨服只拿了一千兩百件。
最后保價那一欄,填寫價值八萬四千元。
等好不容易填好單子,孟月仙拿著單子遞給埋頭填表的工作人員。
女人面無表情接過單子,右手在算盤上手指翻飛。
“保價費84,3號運價,基價7元,總重11噸,1473元。一共就是1557元,要不要裝卸工?”
孟月仙聽得有些云里霧里,還在腦子里消化剛剛的一串數(shù)字,女人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情。
“要不要?”
“要。”
“一噸10元,十一噸110元,先付錢�!�
孟月仙從小坤包里掏出一沓剛從銀行取出的錢,快速數(shù)出交到女人手里。
女人接過錢,點了三遍,把找回的錢拍在柜臺上,拿起筆在單子上勾勾畫畫,又掏出一個表格對照了一番,又接著在單子上繼續(xù)寫了一會。
“按日期把貨卸到收貨區(qū)�!迸穗S手把單子放在柜臺上,就又轉過頭忙手里的事。
紅梅拿起單子一看,頓時傻眼,“媽,這12月才能發(fā)……”
“啥?”孟月仙腦子嗡嗡直響。
倉庫都租了,租金都交了,怎么可能白白等上半年?
孟月仙沒有時間等那么久,她嘗試著跟工作人員商量。
“同志,麻煩您,能不能想想辦法,我真的特別著急,這排單排到六個月以后,我根本等不了�。 �
柜臺里的女人頭也不抬,機械式的回應:“規(guī)定就是這樣,大家都按順序來,你著急也沒用,這不是你插隊的理由,人家都是一個個排著隊等著呢!”
孟月仙還沒放棄,“同志,我真的不能等,您看有沒有什么辦法,我能加急?”
工作人員不耐煩地抬起頭,瞥了她一眼,語氣帶著嘲諷,“喲,你說急就急�。空l不急?都像你這樣,火車站還不得亂套了?”
“媽,咋辦呢,難不成真得等半年?要不咱把倉庫退了?”
“退?這一退,后面還有沒有合作的機會都兩說了……”
孟月仙陷入苦惱,這一步萬萬不能退。
就在兩人站在原地苦惱,又進來一個中年男人。
男人光頭,大腹便便,胳膊底下夾著個挎包,穿著件扎眼的花襯衫。
柜臺里的工作人員一看見光頭男人進來,立刻滿臉堆笑。
“趙哥,好久沒見你呢�!�
光頭男人皮笑肉不笑,“一天忙得腳打后腦勺,這次給我排到明天,加急�!�
“我給您看看�!惫衽_里的女人臉上帶著諂媚的笑,雙手拿起光頭拍在柜臺上的單子。
孟月仙豎著耳朵一聽,直接走了過來,站在柜臺邊上看著倆人操作。
柜臺里的女人操作的很快,三兩下就把單子填好,根本不用光頭男人動手,“給您排到明早9點�!�
“同志,你也是北方人?你這生意做的真是大,您這是運到哪的��?”孟月仙臉上是好奇,眼睛里帶著崇拜看向光頭。
“黑省�!蹦腥艘猜牫雒显孪傻目谝�,畢竟如今在深市的北方人很少見。
柜臺里的女人臉色變了變,孟月仙立馬轉過頭看著柜臺。
“我們倆都是運到黑省,他比我后來的,能排到明天,我就要等半年?”
“能等就等,等不了就趕緊回去喂奶。”被戳穿的工作人員徹底失去耐心,厭惡地看著不依不饒的孟月仙。
一邊的光頭沒功夫看兩人爭斗,直接轉身離開。
孟月仙氣夠嗆,拍著柜臺的木板砰砰直響。
“憑啥?他就可以插隊?你給我個說法!”
“愛哪里說理,哪里說理去,要么排隊要么滾蛋!”
紅梅怕事,扯著孟月仙的胳膊,“媽,走吧……”
柜臺里的女人嗤笑一聲,“泥腿子,不在家老實種地,學什么城里人做買賣,呸!”
孟月仙一聽這話,直接一頓輸出。
“¥¥……&……”
聽不得臟話的女人臉漲紅,恨不得從柜臺那頭翻出來打一架,又看孟月仙的架勢,不敢走出來。
柜臺里另外一個工作人員趕緊走出來,拉著孟月仙往外走。
“大姐,您先消消氣,走,我們出去說。”
孟月仙還氣不過,年輕女人一邊走一邊跟她悄悄解釋。
“大姐,這都是靠關系,你沒關系,你在這吵也沒用�!�
是啊,在這個年頭,辦點什么事都得靠關系。
她孟月仙在這偌大的深市什么可攀附的關系也沒有,可發(fā)貨迫在眉睫。
“你們領導在哪?我要反映情況。”
年輕女孩搖搖頭,“你知道剛剛那個人是誰嗎?是我們處長家親戚�!�
孟月仙頓時明白年輕女人的意思。
“那你們站長總要管吧。”
“大姐,你找誰也沒用,實話跟您說,您在這繼續(xù)鬧下去,一點用都沒有,你還是去看看能找到什么關系看看,能給您排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