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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子小說網(wǎng)/被徒弟殺死十三次之后/ 死了 撇開師徒更如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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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 撇開師徒更如父子。

    剖幼童尸體的人和火海中伸過來的手?

    鏡雙:“講得仔細(xì)些。剖幼童尸體的是誰?”

    桃骨香搖搖頭:“看不清。兩個(gè)畫面已是我能觀察到的極限了。”

    鏡雙:“為什么愿意告訴我這些。”

    “劍尊對奴有救命之恩。后來險(xiǎn)些死在金玉骨扇下,又被那位道君搭救……這是小奴的一點(diǎn)報(bào)答�!�

    “多謝�!�

    桃骨香福了福身。

    回到房間里,鏡雙拿起茶盞嘴唇剛碰到茶水,涼的,他又默默將杯子擱下,眉目淡淡看向墻上的掛畫。

    尋山問鹿。問鹿也是問路,尋仰止高山,問修道之路。他偏愛尋山問鹿圖,攬風(fēng)居一進(jìn)房門,便是一幅尋山問鹿圖,畫前寶瓶里同樣插著繁夢花。

    “師尊仍舊喜愛這樣的風(fēng)格�!辩褚乖谒澈笸蝗怀霈F(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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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不錯(cuò)。落款是‘毛筆?’,這個(gè)名字著實(shí)奇怪。”

    “無名之輩,師尊喜歡就好�!�

    一股清苦的味道飄進(jìn)來,鏡雙看向他手中黑乎乎的藥汁:“這是什么�!�

    “孫圣手為師尊準(zhǔn)備的藥�!辩褚挂娝櫰饋淼奈骞俣嗌儆行┬覟�(zāi)樂禍。

    鏡雙神色認(rèn)真:“……你說得不錯(cuò),他定然是個(gè)庸醫(yī)�!�

    珩夜忍俊不禁:“月蕪君高雅皎潔,不能被黑黢黢的湯藥染臟了,徒兒這就幫您倒掉�!�

    “等等,”鏡雙伸手過去,“給我吧�!�

    當(dāng)務(wù)之急,修補(bǔ)他靈脈殘缺的身體才有活下去的本錢。

    鏡雙一口氣將藥灌進(jìn)喉嚨,苦得像嚼碎了半斤蛇膽。

    “老匹夫,睚眥必報(bào),”藥碗啷嗆丟在桌上,可見是苦急了,鏡雙緊住喉嚨里的藥氣啞聲說,“定是之前的話惹惱了他,都說醫(yī)者仁心,沒想到孫珍只有針孔大的心眼,就這樣還敢稱作醫(yī)圣,林聽可真是瞎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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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珩夜杵在旁邊發(fā)笑,彎腰順了順?biāo)谋常骸翱蓱z師尊,我這就去殺了他�!�

    “站住。”鏡雙喝止他離開,冷茶灌了好幾口才勉強(qiáng)平復(fù),又被凍得面上一青。

    珩夜攏緊他的大氅:“師尊如今還真是嬌氣�!�

    “太苦了,要是有蜜餞……”鏡雙擠著眉頭低喃,陡然察覺這句話不符合月蕪仙君的形象,片刻后自暴自棄,他都死了十余次,還管什么月蕪仙君。

    珩夜臉上微微一緊,帕子里包著的兩塊方糖險(xiǎn)些被他捏碎:“明日尋給你�!�

    鏡雙意外:“這哪來的?”

    “師尊想要蜜餞,我找錯(cuò)了�!辩褚瓜氚雅磷邮栈厝�,卻被鏡雙抓住了手。

    “潤口即可�!辩R雙嘗了一顆,絲絲甜味繞過舌頭,化了蜜流經(jīng)喉嚨,許久沒嘗過俗世風(fēng)味,眉心緩緩舒展。

    “從前師尊不怕苦,也不畏寒�!辩褚故掌鹗峙裂劢薜痛梗恢谙胧裁�。

    “從前……”那是月蕪君,可不是我……鏡雙想道。隔著十余次生死,這個(gè)從前還真是恍惚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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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個(gè)徒弟的好處是攬風(fēng)居里養(yǎng)的那些嬌氣花兒不會(huì)再死了,后山的靈鶴也有了人喂,夜半一燈如豆,小徒弟會(huì)來奉上一盞熱茶,靈氣充裕,煮茶用的是每天新打的靈泉之水。

    鏡雙不會(huì)管理宗門,新建成的劍闕里沒有故人,時(shí)常讓他覺得那只是個(gè)托管出去了的空殼子。

    只有攬風(fēng)居是自己的,只有閉關(guān)的石洞是自己的,只有小徒弟……是自己的。

    另一顆飴糖不自覺被他捏碎,鏡雙看著撲簌簌掉下去的糖屑,神色難辨。

    珩夜:“從前師尊不喜歡吃糖�!�

    “那是月蕪仙君的不喜歡,不是我的不喜歡�!辩R雙吃了指頭上的糖粉殘余,看著地上掉了的那些眼中流露可惜。

    珩夜臉突然紅了:“你……”

    “珩夜,”鏡雙毫無所覺地擦凈手指,淡聲問,“為什么要入魔�!�

    “……與師尊無關(guān)�!�

    “為什么要?dú)⒑涤�。�?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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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師尊無關(guān)�!�

    鏡雙捻了捻指尖,上面仿佛還留著甜甜的香氣:“為什么要給我送糖?”

    “……”

    “你知道這么多年我是不吃這些的,怎么還去偷偷尋了來呢。要是我不吃,這糖你打算怎么處理?留著自己吃掉嗎?”

    “……與師尊無關(guān)�!�

    鏡雙斜他一眼:“你是我養(yǎng)大的、教會(huì)的,撇開師徒更如父子,哪能全都無關(guān)。自我從火海里把你抱走,你就和我有關(guān)了�!�

    珩夜臉色遽然蒼白,臉頰上卻潮紅得詭異,可惜這些鏡雙都看不見。

    珩夜背過身不讓鏡雙看他的臉,鏡雙還覺得奇怪:“躲什么�!�

    珩夜突然詭異地低聲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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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父子?”

    鏡雙覺得不對勁:“珩夜?”

    “師尊見過三年不曾說過一句話的父子?師尊見過次次置人于死地的父子?”珩夜壓低了聲音,沙啞又陰郁,像潮濕被踩臟了的雪。

    鏡雙疑惑:“我何時(shí)三年不曾與你說話?又怎么置你于死地了?”

    珩夜看向他,不可置信,又癲狂的低聲笑起來:“你自己都不記得!”

    他逼近一步,捏住縛眼鮫紗垂下的末端:“師尊帶我回劍廬山,將我交給長老后一走了之,數(shù)月不見蹤影。攬風(fēng)居懸在峭壁之上,底下是師尊設(shè)下的萬古劍陣……”

    鏡雙攔住他嘴唇,一副你在說什么的表情:“我叮囑過三長老隨時(shí)送你上來。”

    珩夜扯下半邊鮫紗,露出鏡雙銀白色的一只眼睛,鏡雙的睫毛纖長濃密,白色的,像夏天燦爛陽光下飛過草地的白色蝴蝶,那么天真。

    “師尊一定不知三長老有多么想把兒子塞給您當(dāng)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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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雙記著仿佛是有這么回事:“可他兒子資質(zhì)平平還不如我�!�

    畢竟他是師兄弟里天資最差的一個(gè),連他都不如,肯定沒什么未來。

    珩夜覺得好笑:“聽聽師尊的口吻,多高傲超然。長老的兒子都沒能拜師,我只不過是師尊撿回來的孱弱藥罐子,師尊憑什么認(rèn)為,三長老會(huì)甘心將我送上攬風(fēng)居呢?”

    鏡雙徹底糾緊了眉頭。

    “第一個(gè)月我就被長老安排下山隨師兄們出任務(wù)了,僥幸撿回一條性命。后來去攬風(fēng)居,我是一步一步爬上去的,”珩夜笑了下,指腹撫過鏡雙的眼角,“師尊坐在屏風(fēng)后面,自然不曾發(fā)現(xiàn)�!�

    鏡雙往后退了一步,腰磕在桌上,茶壺杯盞被撞得清脆作響,珩夜一把攬住他的腰把他推了回來。

    鏡雙莫名覺得緊張,伸手抗拒的前一刻珩夜卻將他放開,回到他徒弟的距離外去。

    鏡雙質(zhì)問:“為什么從前不和我說�!�

    “說過的。進(jìn)攬風(fēng)居前特意換過干凈衣裳生怕踩臟了師尊的房間,但奉茶時(shí)仍舊抱著隱秘的、想要告狀的心情‘失足’摔進(jìn)師尊懷里,讓您摸到我手上刻意露出的鞭痕……可師尊什么都沒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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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雙錯(cuò)愕,他以為那是珩夜在山江城遭遇過的不幸,鏡雙不愿揭開他的傷疤,特意沒問。

    珩夜看見他愣愣不置信的表情覺得好玩,撥玩他的眼睫毛:“您是霽月風(fēng)光不食人間煙火的月蕪仙君,劍闕事務(wù)從來沒有管過,只在攬風(fēng)居里當(dāng)個(gè)不用酬勞的活字招牌。宗門里臃腫繁雜尾大不掉,長老們油水撈夠盆滿缽滿,弟子互相偽證掩護(hù)金玉下的腌臜,就算師尊知道了又如何�!�

    “師尊閉關(guān)以五年記,入定片刻就是一載春秋,小時(shí)候不知事不知道那是入定,突兀地見師尊不聲不響,還以為師尊駕鶴而去了。一入定就是三年,我聽您的教導(dǎo)完成過數(shù)萬次拔劍,您從未問過,醒來后知道我境界有所突破,第一件事便是將我扔入秘境歷練……這些事您怎么都忘了呢?”

    “師徒?父子?師尊與賀崇昉沒有什么兩樣,都是看上我這身劍骨罷了。他狠惡,想扒了我的劍骨,師尊高雅些,想把我磨礪成劍闕第二塊活字招牌�?晌覒{什么要如你們的愿!”

    珩夜的指腹壓住鏡雙脖頸:“師尊問得對,我為什么不殺了你,我應(yīng)當(dāng)殺了你的!兇劍已成,心魔反噬,只要我殺了你,殺了你和賀崇昉,心魔便不會(huì)再折磨我!”

    賀崇昉……那不是天機(jī)閣的三長老嗎,珩夜怎么會(huì)和天機(jī)閣扯上仇敵關(guān)系……

    鏡雙被他掐得踉蹌傾倒仰面摔在了桌上,倒了兩盞茶杯,滴溜溜一轉(zhuǎn)滾掉下去,碎了。

    一點(diǎn)一點(diǎn)被擠壓掉呼吸,心肺滾熱悶住了一口氣,蒼白的臉上泛起紅紫,被扯掉的鮫紗垂在一邊,窒息和光線刺激眼睛,密密匝匝地盈起水光。

    “十二,你知道你修道最大的阻礙是什么嗎?”劍尊敲敲他的腦袋,“錯(cuò)啦。是你不懂凡俗人世最復(fù)雜的人情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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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闕不是曾經(jīng)的劍闕,劍廬山變成他孤零零的劍廬山。

    肺腑梗痛,涌上來的血?dú)庖绯鲎旖�,鏡雙緊緊抓住珩夜的手。

    “為什么哭呢……”珩夜喃喃撫摸鏡雙的面頰,低聲喚他,“師尊�!�

    鏡雙逐漸失去神智,他……又要死了嗎……

    正當(dāng)他即將暈厥時(shí)珩夜突然變了臉色,一把按住鏡雙的后背猛然站了起來,魔息厲然卷出“嘭”一聲推開房門:“誰!”

    倒灌的空氣爭先恐后擠進(jìn)鏡雙肺部,劇烈的咳嗽把他剛才涌上的血?dú)庖豢跀D了出來。大氅緊密裹著他,面前就是珩夜?fàn)C熱的胸膛,魔息滾燙,珩夜只穿著件單衣,沾透了血,黏黏膩膩勒出他繃緊的胸肌。

    珩夜大手按在鏡雙腦后,不叫任何人能看見他的模樣。

    桃骨香擦掉唇角的血滾了回來:“尊上,是奴婢�!�

    珩夜眼底血紅:“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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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上!”

    桃骨香遽然變色,卻見一只帶血的、蒼白的手從大氅里伸出來,沒什么力氣地拉住珩夜的袖子,卷下去的白衣露出一截清瘦的小臂。

    鏡雙什么話都沒說。珩夜的魔息將要觸到桃骨香的時(shí)候一股腦滾回他袖中。

    桃骨香撿回一條性命渾身上下被冷汗浸濕,半跪在地連忙道:“尊上,風(fēng)靈舫主率仙眾弟子攻入東水灣�!�

    珩夜挑眉冷笑,有些意外:“林聽活膩了?”

    “不……他們說……”桃骨香抬頭看見大氅中露出的鏡雙銀白色的眼睛,一身桃花香氣像見了天敵狼狽滾回她體內(nèi),桃骨香一愣。

    珩夜不悅地把鏡雙攏得更緊,大氅上的鴉羽再度擋住鏡雙的眼睛:“他們說什么?”

    桃骨香連忙低頭:“醫(yī)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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