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擬人化(2)
「我當年參考了阿拉特西設(shè)計惠勒的一部份概念創(chuàng)造了你們倆,但是那恰好正是惠勒應該被調(diào)整的部分。
畢竟要是惠勒都變得像莉莉亞那樣,對一般的人類來說并不是可以被接受的事——人類真復雜呢,有些人為了讓他們不進化且不具有個人思維而竭盡心力,有些人則是希望他們永遠不要擁有自我。
」
愛德華似懂非懂,他們過往與欣蒂亞待在荒原時,就能感受到少女對他們的期盼。
學習知識時總是期待他們擁有不同的感想,在交談時引導他們?nèi)ネ渌较虻目赡苄匀ニ伎肌?br />
她一直以來都是如此,看向他和泰勒的視線充滿了驕傲與滿足。
相較于愛德華,泰勒想到的不是少女對他們的栽培以及期待,也不是過往的記憶中他們是如何成為現(xiàn)在的模樣。
他想到的是,咒言。
「親愛的,我想到一個問題。
」泰勒親暱的用臉頰蹭了蹭她的發(fā)頂,沙啞低沉的嗓音放得很柔,像是誘哄一般的語調(diào)輕聲詢問,「你還記得惠勒是怎么成為被驅(qū)逐的存在的嗎?是觸碰了咒言之后的事。
雖然親愛的你說參考了阿拉特西的設(shè)計創(chuàng)造了我們,那我們又是怎么出現(xiàn)自我意識的呢?」
惠勒是在接觸過咒言之后才鮮明的出現(xiàn)了獨立的意識,當時阿拉特西相信在首都的居民可以接受新的伙伴加入他們,將惠勒定義為輔助人類的存在,卻沒想到帶給人們的不是方便而是恐懼。
擁有自我意識的惠勒就向原先訴說各種秘密的啞吧忽然會說話,從前肆無忌憚的人嚇得只能夾著尾巴做人,不想被知道的事情可能被任何人知道,這些因為惠勒變得像「人」而產(chǎn)生的不確定性一直都是惠勒被驅(qū)逐的主因之一。
咒言的效果之一是會加速演化,這是愛德華與泰勒的主材料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過程,也是阿拉特西期盼透過咒言而達到的效果。
「製作你們骨架與外殼的主材料就已經(jīng)是透過咒言孕育出來的,所以打從一開始你們就已經(jīng)進化的非�?臁蠈嵳f,有點太快了,當時我很擔心你們會產(chǎn)生暴力、虐欲或是其他因為人格塑造跟不上成長而不受控制的心態(tài),只能盡可能的放慢置入核心的過程。
但是……我想,我或許應該對自己,對你們都更有自信一點,后續(xù)過程都很順利,你們順利的醒來時,我知道我成功了。
」
「你們一開始就有自我意識。
對我而言就是如此。
」欣蒂亞緩緩的說著,愛德華與泰勒的呼吸聲放得很輕,她知道他們正仔細地聽著自己說話,一如過往的每一次交談,「你們醒來時開口問的第一個問題就展現(xiàn)了不同,后續(xù)想要持續(xù)學習與發(fā)展的方向也是。
思維與性格慢慢地展現(xiàn)了特色,直到現(xiàn)在成為了這樣特別的你們。
我一直都覺得,你們是我最驕傲的作品。
」
此時他們已經(jīng)走到了走廊的末端,一扇透明的玻璃門在走廊的盡頭,是一間屬于這個樓層的大會議室。
玻璃門之后隱約能夠見到模糊的人影,欣蒂亞停下了腳步,身側(cè)的愛德華與泰勒在她身旁停下,一左一右的回頭看向她,不約而同的遞給了她詢問的眼神。
察覺一個人并不是本人是一個緩慢的過程。
因為發(fā)現(xiàn)他們給人的感覺與平日不同而警惕,卻又因為外表如出一轍而放下警惕。
隱約察覺他們的關(guān)係似乎和自己所知的并不相同而停頓,卻又因為一些僅屬于個人的細微舉止而稍作停歇,開始自我說服他們并沒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說到那兩位與泰勒和愛德華相似的星河,欣蒂亞就是這種感覺。
要不是一開始就察覺到了不對勁,或許她會忽略很多細節(jié),進而被這對星河給迷惑了視野,相信他們就是真正的泰勒與愛德華——直到他們露出破綻。
方才在樂酖身旁所調(diào)查到的監(jiān)視影像顯示,那兩名星河于兩個小時前就已經(jīng)待在這間辦公室里,中途完全沒有離開,理論上他們應當就在這扇門后——如他們分開時所述,該去回報任務(wù)的地點。
他們身旁窗外的景色瀰漫著爆炸的煙,煙霧是一種鮮艷的橘色,配上已經(jīng)降下的夜色顯得特別醒目。
在內(nèi)側(cè)只能隱約聽見爆炸以及肆無忌憚的笑聲,當她看向窗外時,只看見一道身影正靈活的在保全機器人身上跳躍,輕而易舉的處理掉護衛(wèi)著外側(cè)的人員。
建筑內(nèi)部雖然沒有什么實驗人員,但是建筑外側(cè)已經(jīng)一路從早上你來我往的廝殺到了傍晚,他們的毅力確實是令人忍不住想要給予肯定。
「我們在室內(nèi)安逸了一整天呢。
」
「親愛的,你把整棟樓的咒言都吸收完之后是不是腦子有點不清醒。
」泰勒伸出修長的手指捏住她的臉頰,左右搓揉了幾下,「我們剛才對上了魔法師還展開了戰(zhàn)斗,雖然沒在你面前上演,但是他們那種與我們所處截然不同的運作體系在對付起來是很吃力的。
別說的好像我們今天除了互相傷害之外沒有做過別的事啊。
」
「你們又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吵架啦?」欣蒂亞依依不捨地將視線從傍晚逐步點亮霓虹燈的都市光景中收回來,好奇地看著面前的泰勒,「你們怎么這么容易起衝突呢?我在創(chuàng)造你們時,是真的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收穫。
另外我確實沒有腦子,剛剛遇到樂酖應該也能理解吧,我們不是人,只有時間沉淀后學到的理論、知識以及模仿來的習性。
」
「那么,你是武器嗎?」
欣蒂亞聞言回過頭去,問出問題的是愛德華。
他看著她被泰勒捏著而微微扭曲的臉,視線是看不透的深邃。
她猶豫了片刻,如實點了點頭。
樂酖不是武器所以不能殺人,這只是他們兄弟姊妹之間自己訂下的不成文規(guī)定罷了。
想不到那句話居然反而讓愛德華懷疑起她的身分了,不過也還在意料之中,聽到自己說了那樣的話語,果然還是會為此感到好奇的吧?
愛德華沒有再繼續(xù)問下去,只是恍如松了口氣般的點點頭,轉(zhuǎn)身率先走向了那扇玻璃門。
門內(nèi)點著燈,愛德華從懷里翻出了幾張卡,挑挑揀揀了幾番,最后拿著一張黑卡刷下了門邊黑色的感應儀器。
只聽短暫的嗶嗶聲過后,儀器向外產(chǎn)開了一面掃描儀,愛德華捏了捏自己的指尖,將左手貼了上去。
在短暫的掃描過后,儀器喀噠一聲打開了門。
愛德華推開了門扉,向欣蒂亞和泰勒招了招手,率先踏入了室內(nèi)空間,并在門邊不遠處停下了腳步。
欣蒂亞與泰勒隨著他的腳步踏入會議室內(nèi),很快便明白為何愛德華會停在距離門口不遠不近的位置,并沒有持續(xù)向前的原因。
如他們所預料的那般,會議室房間內(nèi)側(cè)空間非常寬敞,看起來似乎并沒有被外部的攻擊而造成的坍塌所影響。
只是當他們踏入會議室時,墻面上展開的武器以及地面上繪製的圓陣不由得讓欣蒂亞有所遲疑,而在她腳步停頓的剎那,房間內(nèi)側(cè)的人猛地抬起了頭,手中的武器同時對準了她,示意她繼續(xù)往愛德華的方向走去。
欣蒂亞看見了一群人,除去那兩位與愛德華和泰勒長的一模一樣的星河以外,一群手持術(shù)杖的年輕法師聚集在一起,戒備的握著各式各樣的長短術(shù)杖,頂端的魔石在燈光下閃爍著黯沉的光芒。
在他們一伙人的中心,是一個面貌年輕帶著笑容的男性法師。
他手中的術(shù)杖造型復古,是欣蒂亞離開時那個時代的產(chǎn)物。
「親愛的,你看那倆,我總算明白你怎么從來不抱怨我和愛德華不對頭的事了,看他們感情這么好感覺好奇怪。
」泰勒依舊挽著欣蒂亞,親暱的貼著她低聲說話,語調(diào)里甚至帶著委屈,深藍的發(fā)絲幾縷蹭上了臉頰,弄得欣蒂亞有點癢,「或許是天性吧,看到愛德華的第一眼我就覺得我們大概不會處的好。
這倆星河怎么這么沒眼色呢。
」
……欣蒂亞的視線從泰勒臉上緩緩的轉(zhuǎn)向并肩站著的那對星河,又傳向了雙手背在身后一言不發(fā)的愛德華,若無其事地將視線投向了無人的空處。
「歡迎。
」被人群簇擁在中間的年輕法師揚起手,周圍的法師不約而同的移動術(shù)杖,方向明顯正對著欣蒂亞,而沒有任何目光分給一旁與他們稍有距離的愛德華,「送葬者,愿金燦的星火與我們同在。
」
欣蒂亞沒有回禮,亦沒有召喚出咒言。
她的視線落在那群法師身上,隊伍是標準的五人組,五個人身上個有大小不一的傷,很明顯是經(jīng)過了幾場惡戰(zhàn)累積,他們受傷的程度甚至讓欣蒂亞產(chǎn)生了入侵整棟樓的那二分之一的傭兵們都與這幾人正面對上,才會造成這么多的傷口。
「現(xiàn)代的魔法師還真是復古呢。
」她輕飄飄的落下了話語,靠在泰勒的肩上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一個兩個三個都記得與我打招呼時說的話,卻不記得該對我的尊重。
聽說都城賦予了我們幾人的稱號似乎還存在著?賢者?這就是你們記得該如何請我饒恕罪孽時的話語的原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