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首 刀光水銀瀉地
馬得寶腦子里繃緊的弦松了松,冷下臉道:“朱小輝你他娘的扯什么蛋呢,說這些糟粕話,若是讓小公爺知道了,非叫你沒什么好果子吃。”
朱小輝才不怕他,油腔滑調吃賄賂慣了的人胃口自然是越來越大,遇到此等姿色的女眷非得揩點油不可。
他迫于前頭那小娘子的氣勢不敢細看,心里想的確實此等美人怕是小公爺的心頭好,自己若是動了手腳,日后怕是不好交代。
但另一個姿色只算清秀的娘子,估計沒有那么得寵,哪怕被自己摸上幾把小手,也沒有那個膽子去跟小公爺訴苦。
想到這里他便做了,示意周遭幾個兄弟走過去把人給圍住,自己臉上笑得猥瑣:“站這么久的崗怪累的,還勞煩小娘子助我一把了�!�
赤溪心里想的是保全大局,甚至有了自己留下來,只求小姐能夠順利出城的想法,但只聽面前一聲馬兒嘶鳴,李儀光座下白馬前蹄高高舉起,竟是一個原地立馬的動作。
李儀光搭在木匣上的手指輕輕一按一扣,機關括自動收回,一把鋒利的短刀滑下被她握在手中,隨著照夜白前蹄落下的趨勢,刀光順勢而落。
白玉般的美人勒馬而立,乍亮的刀光好似水銀瀉地一般流暢絲滑,那個朱小輝的眼皮還來得及眨上兩三下,哪怕整個腦袋已經在地上翻滾了一圈。
赤溪一聲驚呼被自己下意識掩住嘴的手背擋得模糊,只�!靶〗恪眱蓚字從縫中逃竄出來。
李儀光反手甩了個漂亮的刀花,本就沒沾幾滴血的短刀,銀白色的鋒面把那幾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士卒毫無血色的臉照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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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乃胡帝至尊的親侄女,今奉旨隱蔽出城前往晉陽,爾等再做阻攔,需要怪我不客氣了。”
她驅馬往前走了幾步,面前舉著武器圍著她的士兵們紛紛往后退去,見狀李儀光挑眉一笑:“道理再繼續(xù)講下去,見過血的刀可就收不住了。”
領頭的人就這樣丟了自己的腦袋,士兵們已經有兩三個人往后跑去開城門了,不管李儀光說得是真是假,直面這生死的可是他們自己。
馬得寶打量著李儀光手中就不曾放松的韁繩,勉強使自己跌宕的心情平靜下來,靠近赤溪小聲道:“城門一開立刻隨夫人沖出去,盡管往前跑就行了�!�
赤溪吞了口口水,點了點頭,她的眼神時不時飄忽到地上那個仍舊鮮活的腦袋上去,她想:小姐真的……好威武�。�
城門被緩緩推開一半,似乎是感受到主人們已經有些焦灼的心情,兩匹馬兒也不由得原地踢踏著馬蹄,只有照夜白依舊自詡身價似的,長長的馬臉也呈現出睥睨眾人的模樣。
太通人性了吧!
副隊長的腿已經軟得像棉花,他倒不是忠誠得想要用自己的命把人給留下來,事到如今,他擔心的就只有自己把人放出城之后會遭到什么問責。
像朱小輝那樣反而一死百了了,當然,副隊長沒有任何想要去死的想法,能活著他不香嗎?
“有什么憑證么,換班值崗的下一隊士兵可就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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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儀光嗤笑一聲,握刀的小臂暗自發(fā)力,高聲道:“憑證有是有,你可要接好了!”
出刀之際,身后突然傳來新的馬蹄聲,李儀光立刻側身防備身后,只見一人高舉著什么東西往這邊快速奔來。
她打量過了,來的人身形瘦弱,縱使是個男子,李儀光也確定這樣的小菜雞她能同時打五個。
“憑證在此!”陳身道氣喘吁吁地趕過來,高舉著手中使用壽命還蠻長的通關令牌,它可是一路從晉陽去了洛陽,又來了大興。
“至尊口諭,快放行�!�
副隊長自然還記得陳身道的面容,這不就是今晚進來的那個使者么,他才不去細想有什么貓膩,只知道不管出了什么差錯自己都能找到替罪羊。
底層人民也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方式,上頭神仙打架打得再兇也與他們無關,只要沒腦子能夠活下去不遭殃,他們恨不得去當鋪死當了這玩意兒。
“放行放行�!备标犻L揮揮手,幾個早就心不在此的兵卒就跟屁股后頭有狗在攆似的跳開,讓出了一條大路給李儀光等人。
現在可不是什么能夠細談的環(huán)境,李儀光和馬得寶對視一眼,一聲“駕”,三人行變成四人,只不過落在最后斷尾的依舊是馬得寶。
等到那幾十個府兵四散著磨磨蹭蹭地趕過來,連馬屁都吃不上一個,為首的還狐假虎威地問道:“發(fā)生什么了,怎么城門大開,莫不是逃犯從你們看守的城門逃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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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隊長坐在地上拍著地大聲哭叫,可謂是把潑婦罵街的那幾套學得活靈活現:“誒呦,那幾個人既騎著馬又有刀,還有使者持著令牌,怎么有辦法哦!”
他哭不出眼淚就捏把土往自己臉上扒拉:“您瞧瞧,咱們隊長如今遭了大罪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地下享福,腦袋這邊身子那邊的�!�
為首的小將軍這才注意到被挪到一邊的這個人頭,嚇得心底直呼好家伙,望了望大開得跟個嘴巴似的城門,想到步行去追,心中滿是憊懶。
平常也沒少收柴紹等人的賞賜,如今就只是裝模作樣地望洋興嘆了一會兒,揮揮手道:“立刻回去稟告太守,賊人拿著令牌騙開了城門逃走了�!�
“至于你們幾個,”小將軍抬起手指指點點,“也算可憐,把他收尸埋了吧,一口薄棺也算恩�!�
副隊長一聽,也不假哭了,站起身來拍拍屁股:“那這棺材費?”
小將軍充耳不聞,轉身喊:“收隊,回太守府�!�
待到人走得沒影了,副隊長往地上狠狠呸了口唾沫,隨后想到了什么,喜笑顏開地快步跑到無頭尸體旁,這回也不怕嚇人地蹲下去摩挲。
那張大額銀票毫無懸念地被塞進了自己的腰帶,至于那個鼓鼓囊囊的荷包,副隊長打開一看,雪白的銀子上還有一個漂亮的花印。
一張滿是黃牙的大嘴咧開笑著,毫不嫌棄地挨個咬上一口,然后搖搖這堆銀兩:“兄弟們,把這里收拾干凈了,咱們明天喝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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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棺材鋪……?”一個跟朱小輝還算要好的士兵試探地問道。
副隊長呵呵:“這年頭活人都顧不上了,還管死人呢。老子沒學問,就讓他塵歸塵土歸土吧�!�
李儀光四人可不管這邊的守衛(wèi)如今是有多豁達地不信鬼神,他們已經來到一條岔路口,此時已是天色大亮,身后追兵估摸著趕不上來了,才留出心情操持這多出來的第四者。
馬得寶率先開口問道:“你是何人,哪里來的令牌?”
陳身道本來還計劃著先擺個架子,但李儀光正慢條斯理地取下木匣,小心把刀放了回去,還不忘抬眼朝他鼓勵地笑笑。
本就是個氣球,如今更是被一眼刀捅穿了,陳身道老老實實地把令牌掏出來:“我是晉陽來的,這個是官府大亂時我趁機從府衙里取的�!�
李儀光接過令牌,正反面觀察了一下,確實是晉陽令牌的花樣,她自然地把令牌私吞塞進自己的馬鏈子里,問道:“你認識我?”
陳身道遞出令牌的手虛握了幾下,唉聲嘆氣地想著陪伴自己風風雨雨的令牌好兄弟就這樣沒了,卻也不忘回話道:“下官是在唐國公手底下做事的,自然見過三小姐的英姿。”
“晉陽城中無人不識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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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估計沒多少拍馬屁的天賦,只見李儀光抬手點點他,又搖了搖頭:“大人講話不老實啊,怎么沒交代清楚自己是奉胡帝之命來大興城報信的呢�!�
“我父親帶晉陽反了的消息,也是你傳進紫微宮的吧,我那好表叔父此時估計已經在探討反李大事了�!�
馬得寶聞言立刻沉著臉:“既然如此,夫人,我們做了他再繼續(xù)行程。”
他在脖子上比劃了幾下,就算李儀光不想動用自己的刀,他馬得寶的馬鏈子里也藏著一柄好家什呢。
李儀光也沒立刻表達自己的意見,而是詢問陳身道:“你可知放我們出了大興城,也算作謀逆的死罪?”
陳身道兩手一攤,無可奈何道:“忠心已經讓我少了只眼睛,不謀逆還得再少個舌頭讓隋帝借舌獻佛,夫人覺得我當如何?”
幾道訝異的目光在陳身道那猙獰的眼眶上落了一下,三人先前都以為這是為了逃出晉陽才留下的傷呢。
“既如此,”李儀光給出定論,“我們急行趕回鄠縣,赤溪,來我這邊與我共乘一匹馬。”
沒辦法,赤溪坐的那匹老馬估計吃不消這長途的奔波,速度方面也跟不上,至于馬得寶和陳身道,李儀光稍加打量便能看出太守府好糧養(yǎng)著的這匹軍馬可比馬得寶的那匹馬優(yōu)越上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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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得寶,你去與……”
陳身道悠悠一拱手:“下官名諱陳身道。”
“你去與陳身道大人共乘,他一文官騎半路掉了怕也沒人注意。”
馬得寶本來是能好好應諾的,可那已經徹底破罐子破摔的陳身道拍拍馬屁股呼喚他的動作實在是讓人火氣直冒。
尤其是縱馬一會兒還能感覺到前面坐著的人都快靠進自己懷里了。
鋼鐵直男馬得寶怒喝道:“你給我坐直嘍,軟腳蟲像什么樣子!文人的骨氣和脊梁都他娘的哪去了!”
陳身道眼睛一閉,整個人搖來晃去,儼然生前身后事都不管了一樣,打了個哈欠開口道:“勞煩壯士了,半個月都在路上沒有好好睡過了�!�
“待我醒了再硬給你瞧,一定zz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