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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滅教

    第三章

    滅教

    穆鴻被寒風(fēng)一吹,酒醒了兩三分�;氐轿葜�,只見竇老頭拿著一把匕首,護(hù)在那圣使身前,神色緊張。穆鴻笑道:老伯,年紀(jì)大了,就別學(xué)著人家動刀動槍,把這匕首給我吧。他說著,用了招似是而非的醉仙,伸手便把匕首接了過來。竇老頭叫道:妖魔,你要干什么穆鴻見竇老頭目光呆直,笑道:老伯,我是妖魔,自然是洗干凈脖子,等你來除。

    竇老頭叫道:妖魔,你定然不得好死!穆鴻不禁好笑,問道:老伯,我又不認(rèn)識你,你何必如此恨我呢竇老頭瞪著眼睛道:你們這些妖魔,吃人不吐骨頭,我和你無話可說。穆鴻笑道:老伯,按你的意思,不和你一起拜金烏的便是妖魔,既是妖魔,就吃人不吐骨嘍竇老頭道:正是!穆鴻一聽,心想嚇嚇這老頭,倒也有趣,煞有介事地和老堂倌道:韓伯伯,去燒一鍋水。老堂倌答應(yīng)一聲,轉(zhuǎn)去后廚。穆鴻自言自語道:這老伯滿臉皺紋,應(yīng)該肉不鮮美,這小姑娘倒是不錯,可煮了她又可惜。唉,真是好生為難。

    慶娘坐在地上,嚇得臉色慘白,穆鴻看她這般模樣,心想這姑娘跟著這樣一個老頭,身世可憐,可別嚇壞了她。趁竇老頭不在意,向慶娘偷偷使了個眼色,擺了擺手。隨即又兇神惡煞地轉(zhuǎn)向竇老頭,老伯,我們妖魔,也尊重食物。你們?nèi)齻先煮哪一個,你來定吧。竇老頭哼了一聲,低頭不語。穆鴻笑道:老伯,你脾氣太差,我若吃你,定然吃了一肚子氣。這個姑娘,我看不像好人,所以我決定不但不吃她,一會兒還要放了她。至于你后面那個圣使,天天拿仙丹當(dāng)飯吃,有十幾個姑娘服侍,除了臉皮太厚以外,料想身上還是鮮嫩的,就煮他吧。

    思琳在旁邊道:穆郎,你喝多了,坐下歇歇,我來幫你放他的血。這時穆鴻的頭腦清醒了些,看了看身邊這個栗發(fā)碧眼的姑娘,回憶了一下,竟想不起這個有著突厥姓氏的姑娘為什么會在這里。

    思琳接過穆鴻手中的匕首,走到圣使的面前,自言自語道:原來金烏教中,還有這么多漏網(wǎng)之魚。她聲音不大,可那圣使卻聽得真切。忽然,他覺得哪里不對,臉上露出恐怖之極的神情,顫聲道:你是……你是……思琳笑道:不錯,我是。那圣使渾身顫抖,想站起來,可他膝蓋上的關(guān)節(jié)被劍刺中,使不出一點兒力氣,掙扎了一下,忽然高叫道:穆鴻,救我!穆鴻奇道:我是妖魔,為什么要救你他哀求道:穆鴻,她是真的妖魔,她是真要殺我。

    穆鴻笑道:原來妖魔還有真假之分我也是真要煮了你,不然燒水干什么。那圣使道:鴻兒,你娘當(dāng)年入了金烏教,如果不是我,教中最好的仙藥她如何得到穆鴻聽他提起娘,不由凄然,低聲道:是你自己提起了這件事,那我也幫不了你了。思琳姑娘,放血的時候口子小一些,讓他的血多流一會兒。思琳笑著答應(yīng),把匕首在那圣使臉上蹭了蹭,直嚇得那圣使渾身顫抖,大聲道:鴻兒,你快攔著她,她真的會殺了我。你們不是因為買仙藥花光了錢么我錢多得是,我給你錢在城里開一家大客店。

    穆鴻心里奇怪,平日這金烏教的圣使總是端著架子,滿嘴神佛。今天怎么慌慌張張,連個普通人的沉穩(wěn)都不如。便問思琳:阿史那姑娘,他為什么這么怕你思琳笑道:估計有的人平日里作威作福慣了,一時受了驚嚇,草木皆兵了吧。那圣使喊道:鴻兒,快攔著她,你若能放我回去見教主一面,保你未來錢財享用不盡。穆鴻道:你們金烏教說自己信仰虔誠,怎么說來說去都離不開個錢字圣使忙道:你若想在教中有個職位,我定會在教主面前美言,讓你平步青云。

    穆鴻打了個哈欠,酒醉頭暈,我要回房休息了。那圣使喊道:穆少爺,你信我一次,放了我吧!穆鴻假裝走到門口,只聽那圣使喊得聲嘶力竭,嘆了口氣,怕了你了,阿史那姑娘,放了他吧。雖然他們不是什么好東西,但也罪不至死。說到讓人頂禮膜拜,甘心做神的奴仆,孔圣人又何嘗不是。

    思琳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匕首收了回來,還給穆鴻,噘著嘴道:穆郎,這個人留不得,你現(xiàn)在放了他,他定會回來報復(fù)。話音剛落,門外一人哈哈大笑,走了進(jìn)來。老堂倌被那人拎在手里,雙眼緊閉,似乎已經(jīng)被打暈。那人長的比那圣使還要高大,身著道服,后面跟著一個瘦小漢子和一個年輕的美艷道姑,進(jìn)門笑道:你這胡人好大的口氣。

    圣使一見進(jìn)來的這三人,大喜,喊道:段長老,快來救我。那人哼了一聲,劉忠,你方才那副嘴臉,我定會稟明教主。那劉圣使顫聲道:長老明鑒,我也只是希望留條活命,向教主稟明一件大事。段長老撇了撇嘴,把老堂倌擲在地上,后面那對男女跟上一步,用繩子把老堂倌縛了起來。

    那段長老朗聲道:劉忠,你本應(yīng)前幾日就回來復(fù)命,可如今卻在這野店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糾纏不清。教主已然震怒,你就好自為之吧。他掃了一眼廳中眾人,道:這里所有的人,都和我回去,聽由教主發(fā)落。穆鴻道:放了韓伯伯,我便和你去。那大漢上前一把抓住了穆鴻的衣襟,你是個什么東西,也敢和我這么說話然后手上微微使力,推了穆鴻一個跟頭,這一推搡,穆鴻的衣服被抓開,露出了左側(cè)半個肩頭。思琳忙上前去扶,邊扶邊順手輕輕地掀開了穆鴻左肩的衣服,這一看,只覺一顆心都要跳了出來,狂喜之下,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自己的眼睛,忙把衣服蓋在穆鴻的肩頭上,顫聲道:穆郎,你果真……你果真是他。

    那段長老提起老堂倌,轉(zhuǎn)身出門,回頭對穆鴻道:這燒水的老伙計,我們帶走了,跟不跟來,你自己想吧。穆鴻掙扎著爬起,悻悻地跟在后面,那道姑掣出寶劍,跟在他身邊,那瘦小漢子扶起劉忠跟在他后面,竇老頭拉著慶娘跟在最后。劉忠喊道:段長老,可別跑了那胡人女子,她知道許多內(nèi)情。這時思琳從屋中跑了出來,笑道:鴻哥,等等我。

    這一行人,有老有傷,走得甚慢。穆鴻本就喝多了酒,方才在店中強(qiáng)自挺著,走了一會兒,只覺頭痛欲裂,昏昏沉沉,恨不得就在這寒風(fēng)中躺在路邊睡上一覺。思琳走在他旁邊,有很多話想問他,卻不知從哪句問起,沉默了半天,輕輕地道:穆郎,不用擔(dān)心,定有人保你周全。她這話聲音很低,但字字堅定,可語氣又不是朋友間的那種關(guān)心,更像是要完成一件必須要做的事。

    一行人走了十幾里路,眼前現(xiàn)出一座宏偉建筑,借著星斗之光,看得清匾額上題著三個大字太清宮,只是字旁又刻上了一只栩栩如生的三足金烏。

    真源縣是老子故鄉(xiāng),這老子廟自東漢之時,便即興建。李唐皇室尊老子為祖先,對這祭祀老君的地方更是大加尊崇,當(dāng)今玄宗天子更是把這里的紫極宮改名為太清宮,親自前來祭祀。可數(shù)年前,這里卻換了主人,除了宮中眾人還穿著道服掩人耳目,這太清宮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宣講金烏教義的地方。天下仰慕老子道德的人很多,朝拜的人更是不少,這樣一來,真源附近,亳州、睢陽一帶,很多百姓不知不覺被帶進(jìn)了金烏教。而因為拜金烏而傾家蕩產(chǎn)的,也不在少數(shù)。

    雖然已過了丑時,可這宮門口卻仍有八個道人佩劍而立,神情嚴(yán)肅。段長老、劉忠一眾人到了宮門前都神色恭謹(jǐn)。竇老頭的心更是怦怦直跳,一想到就要見到教主,不知是歡喜還是害怕,手和腿竟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

    穆鴻昏昏沉沉,跟著眾人進(jìn)了宮門,只見深夜之中,這太清宮燈火通明。一路向前,迎面一座大殿,金碧輝煌,殿門敞開,旁邊有十幾個道人佩劍站立。大半夜的,竟然香煙繚繞。穆鴻跟著眾人進(jìn)到殿內(nèi),只見殿中供著太清神像,神像旁邊竟然塑著一只大著太清像數(shù)倍的金色烏鴉,那烏鴉有三只腳,栩栩如生,似要飛起。

    殿內(nèi)鴉雀無聲。

    殿口的燈很亮,殿內(nèi)卻十分昏暗。大殿深處站著一個人,穿著道袍,頗有氣勢,卻看不清容貌。他身后侍立著兩個女子,身姿婀娜,只能隱約看清長相。殿內(nèi)兩邊站著幾十個提劍道士,都是神色恭謹(jǐn)。大殿中間,停著十幾具尸體,尸體上都蓋著白布,顯得恐怖詭異。段長老把老堂倌放在地上,和劉忠等人跪倒施禮,口稱圣教主。竇老頭一聽殿中是教主,忙拉著慶娘跪倒,咚咚叩頭。

    金烏教主身后的一個女子冷冷地道:后面那對男女,因何不跪穆鴻見殿中眾人都對自己怒目而視,勉強(qiáng)笑了笑,道:姑娘你弄錯了,我不是金烏教徒。那女子怒道:金烏是唯一真神,萬物共主,掌管天地,主宰一切,世間生靈,皆要朝拜。教主是金烏在人間的化身,凡人得見一面,便能延壽十年,你見教主不跪,難道想違背天道,化身妖魔么

    穆鴻聽那女子說得滿腔義憤,竟似自己讓她下跪一般,更加不想屈服,擺了擺手道:我家是開店的,前幾日來了一只猴子,在我店里喝醉了酒,和我說起他的經(jīng)歷,甚是有趣。那女子問道:你說這話什么意思,哪有猴子去店中喝酒的道理穆鴻笑道:連烏鴉掌管天地你都信,卻不信猴子會喝酒那女子怒道:胡言亂語,還不跪下!穆鴻奇道:姑娘怎么這么大的火氣你當(dāng)真不想知道那猴兒究竟說了什么

    那女子還想訓(xùn)斥,金烏教主忽然擺了擺手,低聲道:那猴子究竟說了什么穆鴻指了指殿角的太清像,還是教主您講道理。那猴哥對我說了些文縐縐的話,我也聽不太懂。他說他四海遨游,見過大千世界。但即便像李老君這樣的開天辟地之祖,還要坐在玉清之右。像佛如來這樣的治世之尊,尚須坐在大鵬之下�?鬃邮侨褰淌ト�,世人也就勉強(qiáng)稱呼一句夫子。可偏偏就有些小妖精,口出狂言,說什么自己包羅天地,至尊至圣,豈不可笑么

    這殿中的所有人哪聽過這樣的話,臉上都露出驚訝之極的表情。只聽那教主冷冷地道:妖孽找死!剎那間,一道寒光,直奔穆鴻而來,快如閃電。穆鴻來不及閃,可眼前光影卻忽然變慢,如在夢中一般。他心念一動,那光影便跟著一動。他來不及細(xì)想,忙用思緒撥開那飛來光影�?赡秋w來的東西終究太快,穆鴻只覺右臂一陣疼痛,已經(jīng)被那物劃傷,卻原來是一把雙刃的飛刀。那飛刀力道不減,直射出大殿外,釘在了一棵樹上,直沒至柄。

    穆鴻心下駭然,用左手去捂?zhèn)冢刂缚p涔涔流下。思琳忙從裙子上扯下一塊布給他包扎,心中暗想,這飛刀雖小,但能如此迅疾,當(dāng)世也未必能有幾個人辦得到,這教主果真有些道行。

    殿中眾人更是驚恐,他們從未見過有人能受教主仙術(shù)一擊而不死,而這個年輕人,卻如何能躲得開教主的飛刀

    那教主過了好半天,才緩緩地道:沒想到,原來是你……他沉默了一下,忽然笑道:別人說這話,也就罷了,可這話從你口中說出來,卻真是好笑,你可知道你自己是誰穆鴻傷口疼痛,腦子里似乎灌了鉛,不想答話,索性就坐在了地上。教主身后那女子怒道:妖孽,若不是教主手下留情,焉有你的命在,還不跪地謝恩。金烏教主擺了擺手,示意那女子別再說,嘆了口氣,徒兒,今日這太清宮來了貴客了,休得這般無禮。思琳心中咚咚直跳,心想:莫非這金烏教主已經(jīng)知道……可他又怎能知道……

    殿中很靜。那教主剛想說話,忽然竇老頭咚咚咚叩了幾個頭,顫聲道:教主,小老兒叫竇春,是揚州的一個信徒,有大事稟報。那教主剛要說話,被他打斷,勉強(qiáng)壓了壓怒火,冷冷地道:你能有多大的事,這么著急。竇老頭哭道:教主您有無量功德,是天地化身,小老兒見了您,實在是歡喜。他擦了擦眼淚,跪直了身體,教主,揚州如今妖孽橫行,小老兒真是苦啊。于是他磕磕巴巴,把揚州清涼觀中發(fā)生的事講了一遍。那教主在昏暗之中呆立不動,誰也看不出他是憂是喜。

    過了一會兒,金烏教主緩緩說道:天下萬物,金烏主宰,即便南海落了一片枯葉,我又豈能不知。竇老頭忙叩頭做聲,顫聲道:求教主除去妖孽,救一救揚州的無辜百姓。那教主道:竇春,那些人受妖孽迷惑,棄正入邪,皆因信念不誠所致。死后受萬千之苦,不得輪回,也是他們罪有應(yīng)得。你此番前來,雖然是多此一舉,但念你心誠,我就命你為揚州新的天師。

    竇老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喜極而泣,顫聲道:教主,我怎能……我怎能做天師教主道:大道在于頓悟,我指點你一下,你自然就會仙術(shù)了。竇老頭似乎就要發(fā)狂,咚咚叩頭,額頭都腫了起來。那教主不再理會他,轉(zhuǎn)向劉忠,問道:劉忠,我派你們四個圣使巡視四方,在徐州會合,怎么就回來你一個還受了傷

    劉忠聽教主問話,先是一愣,然后臉上露出可怖的神情。顫聲說道:教主,他們……他們都死了。教主怒道:死了什么死了劉忠跪爬了半步:天師……圣使……都死了。他的嘴唇不自知地抽搐了一下,我本來巡視河北各地,起初見凡有郡縣的地方,都有金烏的香火。可后來到了營州、幽州、范陽,那里胡漢雜居,窮人很多,當(dāng)?shù)厝藚s從未聽說過金烏神教。我心中疑惑,金烏主宰天地,就算這些地方?jīng)]有天師坐鎮(zhèn),又怎能沒人知曉,便四下打探。原來在范陽、盧龍、塞北一帶,百姓大多信奉了雙月教……

    那教主打斷劉忠,道:劉忠,我何時讓你去范陽了!劉忠叩頭道:圣教主容稟,我只是想,那些地方?jīng)]有天師,人民愚昧。若能讓當(dāng)?shù)厝诵欧钗医�,豈不是好那教主冷冷地道:多此一舉,以后沒我的圣令,誰都不可以再去這些藩鎮(zhèn)。劉忠,你說了半天,究竟什么死了

    劉忠道:圣教主,我因為在范陽盧龍耽誤了時日,所以到徐州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約定的時間。我本想到徐州鐵塔觀和當(dāng)?shù)靥鞄煷蚵犚幌缕渌皇ナ故欠褚呀?jīng)離開,可到了鐵塔觀的門前,卻見那道觀的大門緊緊閉著,上面貼著封條。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就跳進(jìn)去看,卻見到……卻見到殿中放著幾具尸體,上面蒙著白布。我仗著膽子,把白布揭開,沒想到尸體竟然就是劉天師和三位圣使。

    這劉忠雖然身子高大,但由于輪番驚嚇,已經(jīng)聲音發(fā)顫,眼含懼意,說得也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他趴在地上接著說道:他們都是被一劍割斷了咽喉,身上再無其他的傷口。我嚇得魂不附體,拼命跑了出來,想去亳州白云觀求援。哪知……哪知那白云觀也被封了大門,沒一個人影,大殿之中,停著張?zhí)鞄煹氖w。

    我一路狂奔,到了一個山村野店,腹中饑餓,便去要些干糧吃,才受了傷。圣教主,那個胡人女子說我是‘漏網(wǎng)之魚’,她定是那些殺我教眾妖孽的同黨。

    殿中眾人聽他一說,無不駭然。金烏教主嘆道:陰陽逆位,妖魔現(xiàn)世。他指了指停在殿中的尸體,劉忠,你過來看看這些都是誰的尸體。劉忠腿上有傷,站不起來,爬到這些尸體前,用兩個腕子把白布一塊一塊夾起,掀到一邊,不由呆了。孫天師,趙天師,孔天師……這……怎么死了這么多的天師。教主緩緩地道:這十七具尸體,是一些鄉(xiāng)人送來的。再加上你所見的劉天師、張?zhí)鞄熀腿皇ナ�,我教四十三位天師,四個圣使,竟然……竟然死了……

    這時,殿口忽然有人接口道:金烏教主,給您送賀禮來了。

    眾人齊向殿口望去,只見一個年輕人,孔武俊朗,身材高大,卷發(fā)碧眼,身著華美胡服,腰懸鑲著寶石的金刀,卻不知道他是如何進(jìn)來的。那十幾個守衛(wèi)道士,忙上前把他圍住。那年輕人卻不驚慌,拍了拍手,道:抬進(jìn)來吧。眾人遠(yuǎn)遠(yuǎn)瞧去,只見太清宮的門,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被打開,一些鄉(xiāng)人,兩人一組,用擔(dān)架抬著一具具尸體,放到殿中,然后鞠躬退出。前前后后,竟然一共三十具尸體。

    夜深風(fēng)吼,這些尸體在這大殿之中,顯得可怖之極。劉忠只見自己在徐州、亳州見到的尸體都在其中,而除此之外,還有兩個長老和二十三個天師的尸體。殿中眾人,無不驚恐,就連那教主,也在昏暗的燈光中抖了起來,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害怕。這金烏教的三長老,四圣使,四十三天師,除了揚州的郭璋,還有尚在殿中的段圭、劉忠,竟然全都死了。

    那教主顫聲道:你們究竟是什么人,敢和神明作對殺了我教……殺了我教這么多的天師圣使!那年輕人道:金烏教主,你從羲和來到中原,不想著為天下蒼生造福也就罷了,竟然打著羲和之國的名號四處坑騙害人,你想想會不會有人不答應(yīng)

    那教主一驚,過了半天,嘆道:他還是不肯放過我……那年輕人道:金烏教主你錯了,不是楊伯父不肯放過你,而是你咎由自取。金烏教主走到那年輕人近前,啞著嗓子道:年輕人,你才經(jīng)過多少風(fēng)浪,見過多少事情。你說我說的不是羲和,那你說的更加未必是!

    眾人這才看清金烏教主的容貌,原來他生得很瘦,卻又長了滿臉的虬髯,兩只眼睛閃著光,讓人望而生畏。

    那年輕胡人笑道:金烏教主,你說的都是些廢話,你若真有大神通,這滿地的死尸,就是我們的人了。金烏教主干笑了兩聲,只怕這滿地的死尸,都是你擅自做的主張吧。倒是揚州清涼觀的做法,像是那人嫡傳之人所為。那年輕人怒道:我安慶緒殺幾十個人,還輪不到你來評判!

    金烏教主一聽對面站著的俊朗青年自稱安慶緒,心中一驚,心想原來這就是三鎮(zhèn)節(jié)度使安祿山的兒子,忽然一個念想浮起在心頭。笑道:我說你不似那人,并不是說你做得不對。你做事果斷,我如果沒看錯,將來你定是個成大事的人。只不過你只身來到這里,是不是太瞧不起本尊了安慶緒笑道:小小金烏教,我若鏟平,何須動一根手指我把一路搜集來的證據(jù)給了你們當(dāng)?shù)剡@個芝麻綠豆官,告訴他你們鼓吹邪術(shù),謀財害命,現(xiàn)在這太清宮早已經(jīng)被官軍重重包圍,你快想想如何收場吧。

    金烏教主怒道:我金烏教傳教,也是為了天下蒼生。反而是你,肆意殺了幾十人性命,就不怕王法么安慶緒大笑道:王法,我就是王法,你和我作對,就是犯了王法,今天你若能逃得掉,我便佩服你有些本事,到時候你何去何從,輔佐什么人,可要好好考慮清楚。

    金烏教主臉色鐵青,呆立了半天,顫聲道:你們閃開,放安將軍出去。殿中眾人哪見過這種事,都人心惶惶,沒人敢說一句話。安慶緒春風(fēng)得意,走到思琳身邊,思琳,史朝義和我說你發(fā)現(xiàn)了一個金烏教眾的名簿,便匆匆去找一個什么人,可有找到思琳欲言又止,最后搖了搖頭,低聲道:并沒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人。安慶緒道:既然這樣,何必只身犯險來到這種是非之地,你伯父若是知道,定然怪我,快跟我走吧。

    思琳只得點頭答應(yīng),趴在穆鴻耳邊小聲道:穆郎,我走之后,你要小心。她還想再說些什么,卻被安慶緒拉開。安慶緒和穆鴻四目相對,見這人和自己仿佛年紀(jì),坐在地上,衣服破舊,滿身酒污,頓覺猥瑣可笑,和思琳道:金烏教中,連這種人都有,真是可笑。

    思琳想說些什么,但終于忍住,邊出殿,邊回頭看向穆鴻。穆鴻目送著她遠(yuǎn)去,心中也有些不舍,方才這姑娘幾次保護(hù)自己,卻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來頭。

    就在這時,從太清宮門外涌進(jìn)無數(shù)官軍,把大殿圍了個風(fēng)雨不透。無數(shù)火把照得這太清宮如同白晝,大殿四周的窗戶都被打開,弓箭手張弓搭箭,瞄著屋內(nèi)。穆鴻見狀,忙從懷里掏出搶竇老頭的匕首,趁大家慌亂,把老堂倌的綁繩割開。他見老堂倌面色鐵青,仍在昏迷,一時也慌了神,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時金烏教主大喝一聲,跳出殿外,身影一晃,手中便多出了一把長劍。弓箭手怕誤傷了自己人,不敢射那教主。可其他想要逃出大殿的人,終究太慢,還未出殿,便被射死,余者眾人再不敢動,在殿中聽天由命。

    這時殿外官軍往兩旁一閃,讓出來一位四十多歲的文官,看服飾,竟是縣令。那人方面大耳,手中提劍,朗聲道:金烏教教眾,爾等聚眾宣稱妖邪,已犯了重罪,若再執(zhí)迷不悟,立殺無赦。這人雖是文官,卻有一股凜然氣勢,殿中一些膽子小的,早已嚇得屁滾尿流。

    金烏教主挺劍殺了兩人,直奔那文官而來,凌空一劍,快如閃電。那人凝神還了一劍,勉強(qiáng)擋住,退了兩步。金烏教主怒道:張巡,我平日不是不想結(jié)交你,送的禮也算是厚禮,你不但不收,還要滅我金烏教,倒是為了什么那人正色道:我張巡一生,忠肝義膽,光明磊落。若貪圖私利,也不可能只做個小小縣令。天下之大,我可能管不過來,但這真源縣里,有人在這道家圣地散播妖言,迷惑百姓,我必除之。你賄賂這么多官員,以為能瞞天過海,讓我抓不到把柄,沒想到會有今天的下場吧。說著,退后數(shù)步,把手一揮,軍士撤開,弓箭手圍成扇面,箭如雨下。

    那教主慌忙撥打雕翎,但終究膽怯,猛地一躍,上了大殿房檐。張巡接過一張弓,托泰山拉弓弦,一點寒星射向金烏教主。金烏教主立足未穩(wěn),猛一晃頭,那箭貼著耳根而過。他用劍護(hù)住背后,在大殿之巔晃了幾晃,翻過屋脊,只聽殿那頭啊啊幾聲,一陣嘩亂。

    張巡也沒料到這金烏教主會有這般功夫,心知殿那邊的士兵攔不住這人,現(xiàn)在調(diào)兵去追,也已來不及了,心中不快,大步進(jìn)殿。

    竇老頭在殿內(nèi)看得分明,見教主逃走,殿內(nèi)亂成一片,心中苦楚,難描難畫。側(cè)眼一看,見穆鴻扶著老堂倌,神情蕭索,不由記起這一老一少對金烏教的種種不敬。他從包裹中取出裹了幾層的金烏圣像,顫巍巍地遞給穆鴻道:這位小兄弟,可否幫我暫時保管一下此物

    穆鴻本想拒絕,可見竇老頭老態(tài)龍鐘,皮膚干枯,又動了一絲憐憫,隨手接過包裹,放在腿邊。竇老頭臉上露出詭異微笑,又轉(zhuǎn)到慶娘旁邊,低聲說:慶娘,金烏教對我們有大恩,我死后定會飛升上天,永享極樂。只不過這張巡毀了金烏教,又要傷害教主,你一定要找機(jī)會殺了這個妖孽。

    這時張巡已經(jīng)進(jìn)了大殿,段長老知大勢已去,但走投無路,挺劍撲了上去。可他雖是長老,卻終日荒淫,功夫和金烏教主相比,差得天上地下,未過三四招,便被張巡一劍削在腿上,跌倒在地。殿中眾人一見教主逃走,長老負(fù)傷,全都匍匐在地。

    張巡朗聲宣讀了金烏教的種種罪狀,命士兵把這些教眾連同長老圣使一起綁了,押到真源問罪。最后殿中只剩下竇老頭父女、穆鴻和老堂倌四人。張巡剛想詢問,竇老頭跪倒在地,聲淚俱下,青天大老爺,給小老兒做主��!張巡見了竇老頭的干癟形容,不由心酸,問道:老伯,有什么冤情,盡管說。竇老頭哭道:小老兒是揚州人,長女被當(dāng)?shù)亟馂踅痰奶鞄熥トィ两裣侣洳幻�。我氣不過,賣了房子,和小女兒到這真源討個公道。說著他一指穆鴻,可哪里想到,又被這個開店的金烏教徒毆打,把我們抓到這里,想要加害。

    張巡看了看穆鴻,見這個年輕人神色輕佻,滿身酒污,心想定是個斗雞走狗的市井無賴,心中便信了八九分。

    穆鴻在一旁聽竇老頭這般說,氣得肝膽俱裂,揮匕首怒道:你這老兒,怎么血口噴人!張巡見穆鴻手中的匕首刃口鋒利,隱約看到刀柄上刻著金烏圖案。劈手奪過,正色道:你這無賴,想行兇么竇老頭道:大人,他在您面前都敢行兇,平時多么兇殘,可想而知。張巡見穆鴻腿邊還有個包裹嚴(yán)實的物件,撿起來抖開一看,是一幅金烏畫象,不由得大怒,命士兵拖穆鴻和老堂倌出去綁了,押回真源縣衙問罪。

    竇老頭心中已無所牽掛,再次叩頭道:大人,小老兒現(xiàn)在只有這一個女兒,我死之后,只怕她流落在外,下場凄慘。大人可否答應(yīng)我,收她做個妾小或是丫鬟,就算是賤籍,她也算有了個好歸宿,那我也就瞑目了。慶娘見竇老頭說出這話,撲上前去,眼淚撲簌簌地落了下來,竇老頭在慶娘耳邊用極小的聲音說道:我是天師,死后將登仙國,我死之后,你一定要找機(jī)會除掉這個妖魔。慶娘哭道:阿爹!竇老頭輕輕推開她,對張巡道:大人,既然您不說話,小老兒便當(dāng)你同意了。

    張巡見慶娘楚楚可憐,雖然神色憔悴,但依然清麗動人,心中也是一蕩。竇老頭見他不說話,忽然猛地躍起,撞在殿內(nèi)柱上,頓時絕氣身亡。

    張巡一愣之間,來不及救,心中愧疚。見竇老頭死時仍面帶笑容,心中感慨,佩服他是忠義之人。

    慶娘趴在竇老頭身上,放聲大哭。張巡在旁邊等了良久,才輕輕把慶娘拉起,幫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他見了年輕姑娘,說話笨拙了許多,支吾了半天,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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